“夫人她都是为了你好。”
贺辰诺闭眼，忍着不悦：“订婚礼结束立马回台州，还有你——”
他看向管家：“跟着走。”
沈灵灵坐在外面的露天阳台，心烦意乱地听着外面的哭闹声。
贺辰诺会让贺母回台州这件事，让沈灵灵很意外，她隐约听过，这是贺母最大的忌讳，甚至在贺家，连台州两个字都不能提起。
如今却被硬生生地赶回去，沈灵灵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悲悯，不论贺辰诺是做给她看，或是他的迂回之计，总之贺辰诺这件事做的狠决出乎她的意料。
她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她偏头看到身边高大的身影，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沈灵灵抱着膝盖，仰头看着贺辰诺：“贺辰诺，你如果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话。”
“那我告诉你，我很满意！”
贺辰诺哼了一声不说话，他确实是做为了沈灵灵做这些事，但不是做给她看。
婚礼在即，虽只是一件小事，但沈灵灵在贺家的地位一目了然。
上有贺母压制着她，必然会有所委屈，贺辰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用雷霆手段，彻底终结贺母在贺家多年以来的一切。
沈灵灵看在眼里，心里却波澜不惊。
她很认真的问：“贺辰诺，你是是在讨好我吗？”
贺辰诺没有说话，他的自尊不允许承认自己是在讨好。
即使他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在讨好。
离失去还差一步之遥时，男人内心的危机感有了一丝觉醒。
不过作为这么么多年恋爱技术为零的贺.差生.少年，显然现在还处于不及格状态。
把戏生疏，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沈灵灵摇摇头：“没用的。”
“我说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你做什么都没用。”
贺辰诺也不再装了，这几天他装确实太好，收了狼爪和摇摆的尾巴忠肯又煽情。
撕破伪装的前一秒，贺辰诺笑笑，脸上的怒意也变得淡淡。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27章
之后的几天,贺母成日在家以泪洗面,一想到要一个人回台州,便觉得荣华富贵的人生仿佛是走到了尽头。
其实并不然，贺母娘家在台州虽然比不上N市的贺家显贵，但也算富甲一方。
贺母表面上是放不下贺辰诺,哭诉不想离开儿子。
实际上到底真舍不得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沈灵灵被她成日的哭吵弄的的心烦意乱，连续几晚没再回去。
而贺辰诺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出差，等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沈灵灵已经在工作室睡了一个星期。
——
这天晚上，下班前于晓晓瞥了一眼沈灵灵办公室，灯还在亮着。
敲门进去，见沈灵灵还在闷头画画。
她最近在赶一批画稿,是工作室承接一个漫画公司外包，一组古风人物像。
沈灵灵之前没画过古风,第一次接触,画了几幅样板画给对方公司,没想到收获极大认可，也给了她很大信心。
读书时,她专攻的是传统水墨画，素描和水彩是小时候跟沈昌明学的,也略懂一二。
后来她喜欢上贺辰诺，无师自通学了杂七杂八的简笔画，缠绕画,又玩起水粉。
总之，人家都是术业有专攻，只有她是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
于晓晓进来时，沈灵灵正埋头构思，咬着铅笔走神。
“想什么呢？”
沈灵灵被她吓一跳，回神后，摊开面前的画稿：“这个秦陌——我总是觉得他不该穿一身白衣。”
秦陌是漫画公司给过来的一个人设，漫画里的他英姿飒爽，武功高强，是一个神秘的侠客。
所以要求工作室设计一套秦陌叶穿白衣的古风图。
沈灵灵画了十几幅样稿后，越想越觉得秦陌不应该穿白衣。
虽自古大侠都爱穿白衣，走不食人间烟火是人设，可……白色多不耐脏，一沾上血就像个大夫。
于晓晓被她想法吓一跳：“咱别创作行吗？你就根据他要求的人设画呗。”
沈灵灵试过，更惆怅了：“我一给他穿白衣，他就来梦里骂我。”
于晓晓：“骂你？骂你什么了？”
沈灵灵一本正经：“他说，哪个没脑子的给老子穿白衣，搞得老子像要去奔丧一样。”
于晓晓一时语塞，一副“你真的没在逗我”的表情。
她眼神轻放在画上的秦陌：“我明天去漫画公司一趟，要找他们编剧谈谈，秦陌他根本不喜欢穿白衣服。”
于晓晓一副“沈灵灵已经走火入魔”的表情：“灵灵，咱们只是画师，又不是编剧，怎么能决定人物人设。”
“再说了，这部《女相国》动漫是鹅厂的大制作，都是通过编剧层层审核过的。”
“怎么能说改就改。”
秦陌好歹是漫画中的男二，算比较重要的角色。
“再说了，你不给他穿白色的衣服，那你给他穿什么颜色？”
下一秒，只见沈灵灵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整整一沓都是她花的秦陌。
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穿红色呀，你看我都画好了。”
敢情她一个星期一幅成稿没出来，都在画不务正业的东西。
于晓晓：“……”不过还是接过画稿仔细看了看。
别说，画里穿红衣服的秦陌，非常生动。
当头日空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驮着红色的身影策骋在沙漠上，漫天金色的沙子，将那抹红渲染得无边逍遥。
于晓晓咽了咽口水，她摸了摸画，又看了眼沈灵灵。
随后改口：“嗯……谈谈也不是不行。”
于晓晓见她还要加班的样子，瞥了眼放在里面的折叠床：“你还不回去？”
“不回，他妈天天在家寻死觅活。”
“去我家？”
沈灵灵顾及于鸿霄，自然不肯过去：“我在办公室将就一宿。”
于晓晓没再劝：“去我家吃个晚饭总行吧？下午我爸带伯父出去钓鱼了，晚上肯定会留饭。”
说起沈昌明，沈灵灵也有一个星期没见他。
见她犹豫不决，于晓晓说：“放心，我哥不在！”
她这才答应过去。
沈昌明早已经从于家搬出来，沈灵灵给他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
两室一厅，另一间孔樊东住。
去于家的路都很熟，两人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回去。
路上沈灵灵接到贺辰诺的电话，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没动。
电话一直响到贺辰诺耐心快用完，她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
他上周去国外出差，走之前让沈灵灵乖乖在家呆着，结果第二天她就跑去办公室睡了。
之后几天，沈灵灵也没有主动打过电话，两人无牵无联的像是陌生人。
沈灵灵很满意这种状态，日子过的难得逍遥。
只是有天半夜，她收到贺辰诺一条撤回了的短信。
早上起来她才看见，至于撤回什么内容，沈灵灵并没有过多兴趣。
两人就这样不声不响过了一个星期，直到贺辰诺打来这通电话。
沈灵灵打开蓝牙耳机，懒洋洋的声音：“喂。”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回国了。”
沈灵灵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电话里一阵沉默，他俩平时并没有太多话题可聊，以前还好，有沈灵灵主动。
现在沈灵灵不主动了，两人之间经常会出现信号不好似的的冷场。
就在沈灵灵以为电话已经挂断，正要把蓝牙耳机切了时。
贺辰诺突然开口：“你在哪儿？”
沈灵灵看着漆黑的车窗外，随口道：“外面。”
贺辰诺逼问：“哪里？”
沈灵灵叹了口气：“我去趟于家。”
这次沉默要更久一些，男人幽幽地语气问：“见谁？”
沈灵灵：“……”
她简直被贺辰诺的小心眼给气笑了，不冷不热的语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跟他没关系？显然贺辰诺不这么认为：“去见于鸿霄？”
“于鸿霄今天不在，满意了吧？”
男人语气比刚才稍微满意了些：“早点回来。”
沈灵灵狠狠地挂了电话，扔到副驾驶，气未消地骂了句：“神经病！”
电话里贺辰诺的态度倒不逼不咄，可偏偏深沉压抑得叫人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话里的深意尤为明显，仿佛沈灵灵背着他去于家偷情似的。
——
到了于家门口，沈灵灵将车停在院子外面，下车时，见到孔樊东站在院子外面抽烟。
他的行事做派是典型贺家人的样子，即使抽烟也笔直地挺着背，一只手插着口袋，颇有些漫不经心地站着。
其实派他来保护沈昌明，是一种比其他手段更煎熬的惩罚。
原本孔樊东是贺辰诺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出入各种场合身边都会有他的影子。
他在贺家待了二十年，从老爷子掌权就开始做助理，一直做到贺辰诺当家，成为特助。
身份地位，甚至比沈艾高出一大截，除了贺辰诺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然而在贺家，贺辰诺才是真正的权力中心，对这些特助来说，即使在贺辰诺身边端茶倒水，也比在外面看似清闲地当保镖好。
这种惩罚，直接将孔樊东从贺家权力中心剥离，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保镖。
其中差距，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他因受过特殊训练，感官敏锐。
沈灵灵从门外路过时，孔樊东便听出她的脚步声。
转身掐了手里的烟：“沈灵灵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