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妗音回过神儿来,刚执起筷子,再看面前已是杯盘狼藉。
“喏,分你一点猪脚。”金海棠忍痛道。
玉妗音笑,“不用了,你吃吧。”
宴席散后,玉妗音回到屋里,却有些睡不着。听到外间有动静,玉妗音披上衣服,自窗子往外看见一黑影溜了出去。
她想了一下,来到对面金海棠的房间,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她。
金海棠来督军府应该是另有目的吧?
这样想着,玉妗音偷摸跟了上去。
穿过花园,摸着黑进了竹林,最后来到那院子前。
院中亮着一盏小兔子的灯笼,而亮光下,那李航正在给女子洗脚。他单膝跪在地上,样子竟十分虔诚。
女子使坏一般,用脚趾勾水扬到男人脸上,男人也不气,还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脚趾。
“筝儿,我给你洗一辈子脚,可好?”
女人没说话,只是执拗的把脚往男人嘴里杵。
男人被她逗笑,起身将人抱起来,而后进了屋。透过窗子上的剪影,玉妗音不由红了脸,慢慢蹲了回去。
“啧,老当益壮啊!”
玉妗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金海棠就在她身边,还一脸兴致的看着。
“哇哇哇!”
玉妗音没好气的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
“你跟强盗讲理?”
“老不正经!”
“谁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后,这是正经人干的事?”
玉妗音知道她在说她,闷了一下问道:“你来督军府想干什么?”
“废话!”
“难道是?”
“当然是干一票大的,不然你以为我稀罕卖艺那几两银子?”
玉妗音咬牙,她居然还信了她说那些技多不压身的鬼话。
男人快活完就走了,透过窗子能看到女人坐起了身,先穿好衣服,而后开始梳头,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就在玉妗音以为她会梳到天亮的时候,她突然对着灯张开嘴。
那一张大嘴,吓得玉妗音往后仰了一下。
“没出息!”
金海棠拉了她一把,接着带她起来,竟要往里走。
“你你……”
铛铛铛!三声响。
“诺,她请我们进屋呢。”
玉妗音捂住嘴,下意识往后退,“你认识她?”
“认识。”
“她是?”
“一位故人。”
说这话时,金海棠沉了口气。
屋里处处装修都很精致,再转去东屋,进门先是一阵风,等进去了,玉妗音发现那女人已经将窗子打开了。
想到刚才这屋刚发生了什么,玉妗音稍稍有些不自在。
女人依旧低着头,手拨弄着蜡烛的芯子,于是火光明灭,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金海棠一屁股坐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七寸短刀,“我要是你,刚才我就一刀捅死他了。”
“呵呵。”
这一声像是胸腔发出来的,听着很怪异,但玉妗音一下就懂了。
这女人没有舌头!
“杀……他……不好玩……”女人艰难道。
没有舌头的人也能发声,但比较吃力。而这个女人不止没了舌头,嘴巴还漏风,所以一半靠听一半靠猜。
“也是,我要是你,我也不杀他,我要留着慢慢玩。”
“呵。”
这时女人抬起头,一下看向玉妗音,那眼神先是极冷,后慢慢的温和,慢慢竟有些慈爱。
玉妗音挺直腰杆,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失礼。
金海棠拍了玉妗音胳膊一下,“没礼貌,叫姨母。”
“啊?”
“快叫!”
在金海棠的催促下,玉妗音只好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姨,姨母。”
女人点点头,眼睛竟还湿润了。她起身下床,从妆奁里拿出一个很大的掐丝珐琅的首饰盒,然后走到玉妗音跟前,往她怀里塞。
意识到这女人是要送她,玉妗音赶忙往外推。
“我不能要!”
女人执拗的要给她,玉妗音感觉到这盒子的重量,更不好意思接了,“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金海棠看得着急,上前一把接住那首饰盒推到了玉妗音怀里。
“姨母给你的见面礼,不能不要,快接着。”
说着,她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玉妗音无语,只能接着。
金海棠笑嘻嘻的扶着女人坐下,与她说笑了几句,而后将一个小瓷瓶给了她。
“想毒死他就多放点,想慢慢折磨他,那就少放点。”
女人接住,点了点头。
回到安置她们的偏院,玉妗音一把扯住金海棠的袖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给那女人毒药,难不成想杀了李航?
他可是堂堂督军,手上好几万兵力!
金海棠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揉了揉玉妗音的脸,“哦,对了,你马上能见到你未来的夫君了,开心吗?”
第二百一十章可怕的爱
不开心!玉妗音现在只想在金海棠她们作死之前离开!
“哇,好多金银珠宝!”
在玉妗音焦虑不已的时候,金海棠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女人给的首饰盒,里面堆着满满的珠钗、璎珞、手链这些。
“这女人是谁啊?”玉妗音好奇的问。
“一个故人。”金海棠随口敷衍道。
玉妗音不满,将首饰盒抢了回来,“人家给我的,你别碰啊!”
金海棠眼馋那些首饰,只好妥协道:“她叫苏梦瑶,说是故人,其实也就见过几面。那李航是她未婚夫,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极好。但在他们成亲前,苏家牵连进一桩大案,那李家害怕被牵连,连夜退了婚。如此也没什么,但那李航却以救苏梦瑶为由,经苏家父母同意,偷偷将她带走,之后就藏了起来。苏家因那案子被满门抄斩,而与苏家走得近的,多少都受了牵连,而这李家因李航在军中立过功,总算逃过一劫。当时苏梦瑶想为父亲鸣冤,而李航害怕他藏起苏梦瑶的事暴露,竟想割掉她舌头,但当时苏梦瑶挣扎的厉害,李航手又抖,不小心割裂了她的嘴,变成现在这样子。”
说到这儿,金海棠长长叹息了一声。
“李航说爱她,便一直将她囚在那竹林里,用铁链锁着,终年不见天日。这些年间,她曾几次怀孕,但生下来的不论男婴还是女婴,李航都会掐死然后埋到院里。刚才她看到你,该是想起她死去的女儿了。”
玉妗音听后,久久不能回神儿,李航这样自私的爱,实在太可怕了。
“那你怎么找到她的?”玉妗音问。
“事实上不是我找到她的。”
“谁?”
金海棠歪头一笑,“音音,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玉妗音抿了抿嘴,将首饰盒推给了金海棠。
“那我最后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老夫人寿宴上。”
转眼到了寿宴这日,府上处处张灯结彩,每个院都摆了宴席,不知廉州地方官员,军营的很多将士也都来了。
不止有表演杂耍的,还摆了两个戏台子,从白天一直热闹到晚上。
玉妗音一直瞅着机会,想偷溜出去,刚要行动,金海棠揪住了她。
“李航去竹林了,你过去盯着,别让你瑶姨吃亏。”
玉妗音被金海棠盯得紧,只能先去竹林。
院子里,李航喝得有些多了,正坐在院中石凳上醒酒。这时苏梦瑶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放到了他面前。
她也不催着他喝,只是乖顺的倚到他怀里。
李航看着苏梦瑶的脸,无视那一张狰狞的嘴,仍是满眼爱意。
“瑶瑶,我一点也不后悔当年带走你,不后悔对你做的事。你可能恨我,但我是为了我们两个能长长久久在一起,终有一日你会理解我的。”
苏梦瑶笑了笑,端起那杯茶竟灌到自己嘴里,然左边兜不住,茶水流了出来。那李航竟毫不犹豫的俯身过去舔,一点点都舔进嘴里。
苏梦瑶笑得更欢了,还能听到声音,只是这声音很怪,在这幽深的竹林中,让人不免脊背发寒。
玉妗音蹲下缓了一会儿,再起身看过去,李航像是骨头被抽掉了似的,瘫在石桌上。苏梦瑶从袖袋里翻出钥匙,打开脚上的铁链,换到李航脚上。
她退开一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接着拿出金海棠给她的七寸短刀,将李航按到石桌上。
李航还有意识,挣扎着摇头,“瑶瑶……不……啊啊啊!”
玉妗音见苏梦瑶将刀尖杵进了李航嘴里,立时鲜血喷涌,她看不得这画面,忙又蹲下了。
“还有几十年……日子还长……我陪你玩。”苏梦瑶笑道。
看来她根本不需要她帮忙,玉妗音正要离开,见有人朝着这边跑来。
玉妗音赶忙提醒了苏梦瑶一句,那苏梦瑶当即将疼晕过去的李航扔到了芍药花丛里。
来人是一名军中将士,似乎有急事,但也只敢在门口禀报。
“督军,咱们城外兵器库被盗了!”
“前些日子刚运来的兵器全都被盗走了!”
“督军!督……”
下一刻,一只手自黑暗中伸来,掐住那将士的脖子,只听咯嘣一声,那将士就软到地上了。
玉妗音愣了一愣,再抬头对上苏梦瑶的眼睛,先是阴狠的,但很快就变得慈爱温和了。
她冲她摆手,示意她快走。
“您也赶紧逃吧!”玉妗音道。
她却是摇了摇头,指了指里面,“他们……都在。”
意识到她口中的‘他们’,玉妗音不由打了个冷颤,赶紧往竹林外跑走了。
府上倒是一片混乱,大多宾客都趴在桌子上昏迷过去了,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到处跑。看不到飞鹰寨的人,玉妗音赶忙往府外跑。
相关Tags:鬼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