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春谢季明在哪免费看-小说(洛宁春谢季明)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04 09:09:4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杜若不过驻足片刻,被日头晒得面红耳赤,回屋灌了杯凉茶,半晌后吩咐腊梅:;你拎壶凉茶,送到园子里去。;
腊梅片刻后即回,还顺带带回了一株清幽含苞的兰花:;佣工们正在除杂草,砍坏了株香兰,况家大官人说了,让我带回来,给娘子簪花戴。;
杜若见那兰花皎洁洁白,在手里把玩片刻,微笑道:;去,瓶里装些水,把花儿养起来。;
后几日下了两场雨,因雨天露重,园子里停了几日的工,七月廿九正是地藏王节,家里都挂了供奉的莲灯,角落里都插了檀香焚烧,人人往庙里去烧香,张夫人也带着自家两个儿媳往庙里去。
张圆这日特意从书院回来,拉着自己的母亲:;儿子陪娘一道去上香。;
张夫人斜眼睃他:;你若有空,或在家念书,或去你爹那谈学问都好,何必往庙里去。;
张圆笑嘻嘻朝着自己母亲作揖:;娘就成全儿子这番心意吧。;
张夫人无奈笑道:;哪里就这样的好,成天挂念着,早知如此,早该娶回来才得你安心。;
家中三子,唯有幼子圆哥儿天资最佳,夫妻两人都寄望他成为人中龙凤,也当配个出挑的儿媳妇,谁料他自己倒有主见,有次去佛寺游玩看中名女子,后来张夫人去探问,才知道是施家的第二女,只是这施家是商贾之家,女孩又是妾室所生,出身倒不算好,但难得儿子喜欢,女孩儿相貌秉性又好,故请媒人上门,结下了这门亲事。
施老夫人虔诚,从这月的廿五日起,就住在了广善寺里供奉,家里的四个女孩儿也在庙里住,施府里头只留桂姨娘、田氏领着喜哥儿、小果儿守家。
这几日谢季明有空也往广善寺来,陪着祖母妹妹吃顿素斋,广善寺后院几株老桂树已开花,桂香涌动,沁人心脾,闻香而来的游人如织。谢季明和弟妹数人正在禅房外的棋桌上玩棋。
四个妹妹皆是他的手下败将,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半局,云绮早已坐不住,不耐烦看棋,早早自己跑去玩耍,苗儿和洛宁春在一旁坐了片刻,也耐不住悄悄遁走,谢季明瞥见两人想溜,指节闲闲的叩着棋盘:;两位妹妹输了几局,还未罚,怎么就逃了。;
苗儿和洛宁春顿住脚步,皆是无奈叹气:;大哥哥,我们只是想去给祖母抄经文。;
对面坐的芳儿绞尽脑汁盯着棋盘,战战兢兢落下一子,被谢季明一棋吞下:;芳儿妹妹输了。;
他向洛宁春招手:;二妹妹来。;
洛宁春迈着温吞步伐,无奈在他身前坐下,温声央求:;少连哥哥;
;嗯。;他眼波清澈望向她:;摆棋、先让你三步,落子。;
;换个玩法吧。;洛宁春拖长音调,惨兮兮的,;玩了好久的棋。;
;佛寺冷清,无处可逛,还能玩什么?总不能跟你们玩斗花斗草,还是划拳赌钱?;他示意她落子,淡声道,;玩棋观心,大有裨益,你该好好学学。;
洛宁春勉强一笑,重重落下一枚棋。
苗儿和芳儿在一旁坐了半刻,终究也坐不住,偷偷携手远去。
洛宁春见谢季明眼神全落在棋盘上,内心幽幽叹气,全神贯注摆弄自己棋子,棋局被谢季明逼的峰回路转,终究奄奄一息,但始终吊着她的一口气。
;哥哥总给我让出一条路,不让我输个干脆,也不让我赢。;洛宁春眨眼,;哪有这样玩棋的。;
;输赢都太快,岂不是太没意思。;谢季明道,;你跟着对手的棋意走,就永远也赢不了。;
;可我棋艺不精,怎么斗得过大哥哥。;洛宁春毫不犹豫的落下一子,挑眉看他,;只能自暴自弃了,这一局求大哥哥早早赢棋。;
谢季明淡淡一笑,眼睛盯着棋面,问她:;这几日在寺里住的可好?;
;甚好。;她点头,;就是每日都要被僧人们的早课吵醒。;
;何时回家去?;
;我同祖母一道,给爹爹烧完香再归家,还得个三四日。;
;往年都是初一就回,今年倒多住这么多时日。;
她抬眼看他,却不说话,正逢他也从棋盘抬头看她一眼,四目相对,面色平静,彼此静静注视。
施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气吁吁的走来:;大哥儿,二小姐,老夫人在寻,亲家夫人也来寺里烧香,正一起在前院说话呢。;
洛宁春急急起身,起身整理仪容鬓发:;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坐下,两位娘子和三哥儿也来了。;
洛宁春听闻张圆也在,早已绽出笑容,谢季明也慢慢起身,瞄了那一样棋局。
洛宁春落了个死棋,他却想法设法再给她开了一条生路,她也未曾在意,跟着嬷嬷翩然往前院去。
施老夫人陪着张夫人喝茶,下首挨坐的是张兰、杜若、云绮、和张圆。云绮挨着张圆,挤眉弄眼喊了声姐夫,惹得张圆捧着茶盏藏笑。
洛宁春盈盈进门,甜甜一笑,向众人拜礼,张夫人看着洛宁春,心中也是喜欢,特地招上前来,摩挲着她的手问:;近来吃的睡的可好?日常都在家做些什么?;
洛宁春一一都乖巧答了,这时谢季明进门来,也拜了张夫人,张夫人见他长身玉立,蓝衫白袷,皂靴玉带,头上绾着蟹壳灰发束,也觉得分外的青春逼人,笑道:;也不知最后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等福气。;
又问施老夫人:;可定下了没有?;
施老夫人笑眯眯的摇着头:;还在请冰人相看呢,夫人若是有知道好的,也帮着谋划谋划。;
张夫人连连点头:;使得。;
洛宁春乖巧伴着施老夫人坐下,谢季明也在她身旁拾了个座,聊的是家中闲话,前阵子施家往张家送的荔枝甚好,张夫人狠夸了一通,谢季明道:;不过是标船上顺带的,只为给亲朋好友们尝尝鲜,算不得什么。;
谢季明略坐了片刻,招呼张圆,两人往禅房后去赏桂。
张圆先识得洛宁春,再识得谢季明,只觉得这位大哥只比自己略大两岁,为人却温和斯文,极有好感,后来才知,原来两人都在一间书院念过学,更对谢季明一片耿耿之心。
;圆哥儿和洛宁春就是在这广善寺认识的吧?;
;正是。;张圆柔笑道,;那时也是甜妹妹陪着老夫人来寺里许愿,甜妹妹从槛外跨出,我正要进去,不巧撞到了一处。; 他微叹:;昔日情景,历历在目,我对甜妹妹一见倾心,那时还未来得及姓名,正懊悔着,哪想几日后又遇上了。;
谢季明亦微笑:;二妹妹也是倾心圆哥儿,两人正当配。;
张圆双眼晶亮,对谢季明揖手:;大哥哥请放心,我定然会一心一意对待甜妹妹,誓无二心。;
两人正说话间,从林后转出个俏丽的身影,笑嘻嘻的唤:;圆哥哥。;
原来是窈儿。
她又朝谢季明盈盈一拜:;这是上回见过的施家大哥。;
谢季明拱手:;赵姑娘。;
原来赵安人亦是带着女儿来广善寺烧香,她闻见桂花香,自己带着人往后面来赏花。
张圆对窈儿丝毫无芥蒂,笑道:;正巧,又在这里遇上了窈儿妹妹,我去请母亲来见安人太太,二嫂也在呢。;
半日后,施老夫人、赵安人、张夫人都坐到了一屋内,满屋人寒暄说话,极为热闹。
洛宁春又见到了上次那个面色白皙,少有皱纹的沈婆子。她听到了沈婆子说话的腔调,夹带着吴江口音的金陵官话。
起初她安慰自己,吴江离得并不远,遇见个吴江人很常见。
但她瞧见人群里偷偷的打量她的目光,那目光一而再三的落在她身上,心里却冒起了冷汗,她离开吴江的时候还太小,九年过去了,早已经忘记了大部分的人事,王妙娘走后,她更是松了口气,眼前这个婆子,她真的不认识。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刻,沈婆子绵软的目光在半空中顿了顿,而后轻轻将目光挪走。
赵安人笑容满面道:;我可没有老夫人的诚心,只是想起来念个阿弥陀佛,家里供的小龛虽常年点着香烛,每日里却是身边人在供奉。;她看向沈婆子:;我家这个老嬷嬷,原先还俗前是个比丘尼,在庵里住过数十年,讲的一口好因缘善果,我常招她在面前说法解惑。;
;这倒也是缘分,有这样的嬷嬷在身边,每日晨唱念三道,功德上可要多几分。;施老夫人笑道,;不知嬷嬷以前在哪儿修佛,是那间宝刹?;
;在吴江的一间小庵。;沈婆子笑道,;山野小庵,连个名字也未有。;
谢季明看见洛宁春脸色突然煞白,目光怔忡不知落往何地,一言不发的坐在施老夫人身后。
日暮谢季明归家,见洛宁春眼睛发直,双颊嫣红,唇色发白,心知不妙,上前伸手一探,额头滚烫,双手冰冷。
施老夫人也大吃一惊:;如何突然烧了起来。;
;许是下午下棋时吹了冷风,一时受凉。;谢季明拜别祖母,;祖母勿忧,我把二妹妹带回家,请生药铺里的大夫来看看。;
第13章
施老夫人念了声阿弥陀佛,忙叫人去备马车,牵住洛宁春冰冷的手:;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忒的吓唬人,可有哪里疼,哪里难受么?;
洛宁春只觉身体半冷不热,云里雾里一般,勉强对施老夫人一笑:;定是下棋时和姐妹们顽笑,言语冲撞了菩萨,也不难受,只是头有些热烫烫的。;
;让大夫送两帖子药来,回家好生歇着。若是言语冲撞,定是惊着风了,祖母替你烧柱香,向菩萨告个罪。;
洛宁春辞别祖母和姐妹,在宝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谢季明差使顺儿先去药铺请大夫,带着妹妹往家行去。
宝月塞了个软垫在洛宁春身后:;姐儿靠着歇歇吧。;
她抱膝而坐,面色凝固,漆黑眼仁犹如冻在雪地里,连宝月的话也置若未闻,一动不动,谢季明也撩帘进到车内,身形在她面前一晃,坐在她一侧。
洛宁春见眼前衣袂晃动,这才动了动眼珠,垂下眼睫,把头伏低。
微凉的手贴着她的额头,谢季明蹙眉,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难不难受?;
;不难受。;她微声道,盯着自己的裙摆,翠绿的兰草上伏着几只粉蝶,或舞或歇,栩栩如生。
谢季明将她身后的软垫出来,搁在自己腿上,双腿平伸:;马车颠簸,躺下歇歇。;又吩咐宝月:;弄条湿帕来。;
她眼角嫣红,身体难受,更多的是心内惊惧,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沉静,气势却不容拒绝,莫名给她几许镇定,从善如流,轻轻将螓首搁在软垫上,半倚半靠在他膝头,闭上了眼。
他身上永远带着股茶香,她不爱喝茶,便分不清这样的气味,是六安霍山梅片,还是凤团雀舌牙茶,总之就是沸水冲入茶壶,升腾起淡淡水汽的那股味道,萦绕鼻尖,清淡微苦。
而后有湿哒哒的东西覆在她额头,洛宁春身体微微抖了抖,微凉的指尖便点点触碰在她脸靥上,像生凉的玉石贴在焦烫的美人蕉上,听见他声音轻轻的:;嘘,别动。;
她伸手摸了摸,原来是一方绸帕沾了水,不是水,是凉茶,冰凉凉的敷在额上,连眼也一并掩住,酽酽的茶香扑面而来,洛宁春觉得清凉之意从肌肤直透心扉,抚平了点点焦躁,微微启唇:;谢谢大哥哥。;
那是一方窃蓝的绸帕,绵软似流光,帕下只见一张淡白褪色的唇,唇是花叶的形状,线条润盈,唇角微微上挑,下颌骨尖尖,脸颊还有一点嘟蓬蓬的软肉,而后是一只小巧白玉般的耳,掩在几络碎发中,耳珠圆白,戴着只玻璃种的翡翠耳坠,愈发衬的盈盈水色,白玉无瑕。
谢季明没有出声,马车疾驰,车内颠簸,他指尖扶扶她的脸颊,按住那方绸帕。
回到施府,顺儿已领着生药铺的翟大夫在等着,施家生药铺铺面大,上门看病免收诊金,只收药钱,翟大夫就住在生药铺里,离施宅不远,桂姨娘听见前院动静,也出来查看。
谢季明半扶着洛宁春下马车,见她步履不稳,心不在焉又焦灼不安,扶握着她的手,将她半揽,柔声道:;你病着,去见曦园好么,大哥哥照顾你。;
她不肯去,眼角发红,低头嘟囔:;见曦园是哥哥住的地方,我要回绣阁。;
他也不强求,一行人俱到了小绣阁里,翟大夫诊脉问切,捻捻胡须:;脉象有些急浮,应是见风受寒,喝帖药发发热就好。;
顺儿跟着去生药铺抓药,谢季明也通药理,吩咐厨房送来小炉药盅,就在绣阁内熬煮汤药,宝月铺床抱被,服侍洛宁春歇息,桂姨娘见谢季明亲手煮药,上前道:;绣阁内人少,我留两个婆子婢女在这守着。;
谢季明却道:;不必,我让紫苏青柳过来便是。;
桂姨娘知道他们兄妹两人关系亲厚,亦是点头,在绣阁内坐了片刻,也回去歇息。
谢季明煎药,亲自端上楼去,他有经年未进她的卧房内,只觉甜香细细浮动,入目是樱朱草白各色锦绣,一应器物随手搁置,却又浑然天成的可爱,窗下小净瓶内斜插着柄细长的草叶,窗上悬着枚海贝做的小铃铛,正是他几个月前从外省带回来的土仪。
床帏半垂,洛宁春正怔怔盯着罗帐顶的拓枝纹出神,听见脚步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大哥哥回去吧,我睡一觉便好。;
谢季明看她小口啜吸喝药:;等你喝完药我再走。;
她蹙眉,勉强将药汤饮尽,瞥见唇边的一枚蜜饯,一口咬住,含含糊糊说话:;哥哥也回去歇歇吧,我没事的。;
;厨房里熬了莲子百合粥。;他温声看着她,;待会喝一碗,垫垫肚子。;
洛宁春点点头。
谢季明回了见曦园,正巧在半道上遇见紫苏。
;大哥儿。;她随着他走,;听说二小姐病了。;
他颔首,领着她回见曦园:;你不必去,她已经歇了。;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他要水沐浴,在水里泡了许久才披衣而起,出水时脸上也带了点奇异的嫣红。
谢季明换了身居家衣裳,仍往绣阁去,洛宁春已然睡下,只留了宝月一人在屋内守着,宝月听见轻微脚步声,而后见谢季明头发俱披在身后,发尾还濡湿着,朗月清风般的姿态,轻问她:;粥喝了么?;
宝月不知怎的,自家的大哥儿温和儒雅,她却有些惧他,上前福了福:;二小姐说头疼,喝了两口便睡了。;
;你下去吧。;他径直往内室去,;把粥再温一温,搁在暖甑里再端上来。;
宝月不敢忤逆他,应了声是,下楼去温粥。
他撩开床帐,小小一团的身躯上盖的是一席薄薄的水红色的锦衾,黑绸般的发覆在半新不旧的软枕上,她侧身向内,看不见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点玉色脸庞。
他站着看了半晌,在床沿坐下,伸手往她脸庞上一触,肌肤微热,触手丝滑。
心这才安定下来,微微叹了口气,又见床头搁着一方红漆小盘,上头一只甜白釉茶盏,知道这是她的常用之物。
谢季明将茶盏摩挲在手中,垂眼看了片刻,啜了啜杯内的半杯残茶,清凉入喉,气味清甜,原来喝的不是茶水,而是半盏白豆蔻凉水。
他又回身看了看洛宁春沉睡的身形,将床帐落下,踱步出来守着。
宝月将粥温的热烫烫的,装入双耳暖甑里,塞了口,捧着暖甑又上楼去,见谢季明点起了外间的银烛,手里卷着一册书,正坐在椅内凝神细看,见她闪身进来,冷淡的抬眸瞥了眼她。
她无端心一跳,见大哥儿的眼神落在那暖甑上,伸手一指,指尖触及桌面,示意她将粥搁下,宝月忙忙上前,将暖甑搁在桌上,正要悄声退出去,又听见大哥儿问:;这书,洛宁春常看么?;
宝月不识字,自家小姐的书只能囫囵认个模样,见谢季明手中是本新书,正是小姐近来常看的那本,瑟瑟道:;二小姐每日里都看,一看就是小半日。;
她好像听见一声轻笑,那笑声似乎如云烟缥缈,大哥儿的笑容似乎温和,却又有些冷,宝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觉有些不一般,而后听见他极温和平淡的说了一声:;出去吧。;
宝月悄悄的溜了下楼,在楼下守了会,见夜已过半,自己困倦,但小姐生病,楼上大哥儿又在,也不敢歇息,只在下头待着,搬着凳儿靠着打盹。
洛宁春从睡梦里直直的坐了起来,见拳下攥的是绵软的被褥,眼前是昏暗的罗帐,呆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动动眼珠,才发觉自己额头出了点点冷汗,心跳如擂。
她深深的喘了口气,又倒回了枕间,手掌按住自己胸膛,只觉心脉搏动,忐忑难当,自言自语,探身去床头取水喝,茶盏却空,见外间有烛火,只当是宝月守着,唤她:;宝月,我要喝水。;
宝月不见,倒是见谢季明翩然进来,脸上还沾着一点笑意:;渴了?;
;大哥哥。;她见他眼神一缩,退入床帷内,将罗帐掩严,;哥哥怎么在。;
;你不肯去我那,你这人又少。;他俯身去拿她的茶盏,低头给她倒水,;怕宝月照顾不好你,过来再看看。;
;我没什么事。;洛宁春呐呐的,;大哥哥不该守着我的。;
罗帐上映出她披衣束发的身影,隐隐绰约,而后是素手撩帘,她踏着缎鞋下床来。
;我在这,总安心些。;他将豆蔻水递给她,温声道,;嗓子都哑了,喝口水。;
她捧着茶盏喝水,在桌旁坐下,微微有些局促:;大哥哥也累了一日,早该回去歇歇。;
他看着她:;看你无事,我就走。;
微凉的手在她额面一触,触道额头点点湿意,倒是一点也不热,还有些生凉,谢季明将搭在椅上的一件月白小袄取过来,披在在她身上:;倒是不热了,倒是要当心着凉。;
他去给她盛粥,粥炖的绵烂,她却看着粥碗:;我不饿。;
;中午就吃了一顿素斋,如何能不饿?;
;下午跟着祖母,在屋里吃了一大把干果。;她低声道,;我吃不下。;
他却不肯,将碗端着她面前,盯着她进食,洛宁春食之无味,举着小勺在碗里囫囵搅动,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瓷勺一下下磕在碗沿,发出又沉又脆的声响,他默默的看着她喝粥,洛宁春偶尔抬眼,看看他,又将眼神收敛起来,低下头去。
她的眼神又绵又软,像柳絮沾在睫上,颤巍巍的惹的生痒,又不舍得一口吹去,只怕吹的远远地,失了踪影。
他垂下眼,往她碗里又舀了点粥,轻声道:;不过是个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她未必与你相关,即便相关,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未必认得出你,即便记起来了,也未必敢笃定,退一万步说,就算认出来了,也无妨。;
洛宁春握着瓷勺,久久埋头在粥碗里,半晌微声道:;少连哥哥。;
;别怕,总归有施家在。;他摸摸她的黑发,贴近她安慰,;还有我呢。;
她抬起头来,眼里盈满泪珠,黑睫轻轻一眨,沿着面靥滚滚而下,冰清玉洁,我见犹怜,谢季明的漆黑的眼看着她,轻轻伸出手,拭去她面上的泪珠。
洛宁春抽抽鼻子,抿抿唇,顺势滑跪在地,将螓首埋在谢季明膝头,搂住他的双腿,哽咽道:;少连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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