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拿出手机打字，“他没有告诉你吗？”
女人并不知道严歌不会说话，在严歌将手机递给自己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解，直到看见了上面的那行字。
她茫然的问，“告诉我什么？”
严歌一顿，但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告诉她，“我会跟他离婚的。”
女人的眼底里明显闪过一丝窃喜，但又很快垂下眼睛，捏了捏衣角，“是因为我吗？其实我跟他……”
严歌摇摇头站了起来。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决定，你是原因，但不会是结果，至于你和他之间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关心。”
确认眼前的人将信息都看完了后，严歌也直接转身。
但脚步还没跨出去，她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他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衬衣带了几分褶皱，眼底里有些猩红，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严歌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垂下眼睛，从他身侧直接走了过去。
“程放……”
女人也想上前来搂住他，但还未靠近，程放的手已经将严歌的抓住！
女人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
他也没看她，只低头盯着严歌，“你来这里做什么？”
“程放，是我将她带过来的，我想跟她谈……”
女人尝试着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她一个哑巴能跟你谈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极大的嘲讽，眼睛却是一秒不落地盯着她。
严歌的身体微微一震，然后，她抬起眼睛看他。
然后，她打开手机。
“那么麻烦你，可以放开我这个哑巴吗？”
她打开了手机的读取功能，那行字通过AI语音被读了出来。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冰冷的犹如她现在看着他的眸光。
程放的嘴唇顿时抿紧了，手也越发收紧。
严歌忍不住皱起眉头，还要继续打字的时候，程放却将她的手机一把抢过，直接砸在了地上！
第442章她没有错
手机屏幕迅速暗了下去，又多了好几道裂缝，狰狞扭曲。
严歌瞥了一眼后，很快看向面前的人。
程放也已经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着。
严歌垂下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然后，她再次看向他，抬起手。
另一边的女人就愣愣的看着。
她看不懂手语。
所以也不知道严歌到底对程放说了什么。
但她又清楚的看见，在严歌将手放下的时候，程放的身体就好像被突然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整个肩膀都直接塌了下去，那垂在身侧的双手也轻轻颤抖起来！
严歌也没再跟他说什么，也没再看她，自己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后，转身离开。
程放就在那里没动，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定定的看着严歌的背影。
但她没有再转头看他一眼。
……
漓筝赶到医院的时候严歌已经走了。
她倒是在走廊撞见了程放。
对上他的时候，漓筝先是一顿，但又很快转开眼睛。
“许漓筝。”
程放的声音传来。
她抿了一下嘴唇后，到底还是看向他。
“你的辞职信我驳回了。”他说道。
漓筝的眉头顿时皱起。
“我和严歌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也用不着在工作上对我发泄不满。”
漓筝回答，“我只是不愿意再见到你。”
她的话说完，程放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哥哥？你辞职了，然后呢？凭你自己你能做什么？用那一双废手重新回去拉琴？”
“这是我自己的事。”
“许漓筝，你给我听好了。”
程放脸上的笑容又一点点收了起来，“K.S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换做是以前，你怎么丢脸甚至丢命我都无所谓，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妹妹，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要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还有，你回去告诉严歌，她想离婚可以，但孩子她带不走，我程放的孩子，不可能让她跟着一个哑巴生活。”
“我可以不辞职。”漓筝深吸口气，“但孩子……”
“这是我和严歌的事，你只管转告她就可以了，再敢插手，我他妈先一枪崩了你！”
话说完，程放也直接将手上的烟掐灭，转身就走！
但下一刻，漓筝的声音却传来，“你既然不想放手，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程放的脚步一顿，然后开口，“我说了不用……”
“你现在是不是在埋怨她的狠心，她的决绝？但造成这一切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将她推开的，你应该埋怨，应该痛恨的人是你自己。”
漓筝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
程放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转过头看她，“许漓筝，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漓筝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他曾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但此时面对他那凌厉的目光，漓筝依然没有任何的闪躲，只继续将自己的话说完。
“所以，你现在觉得痛苦，后悔，都是你自己活该，严歌她没有错。”
第443章擦掉
最后，漓筝是在酒店附近的学校找到的严歌。
她就蹲在那里，手上拿着树枝，低着头一遍遍地在地上写着什么，再抬手一遍遍的擦掉。
漓筝在靠近后才发现她写着的，是程放的名字。
而严歌的脸上，全部都是泪水。
一笔一划，她写的极其认真，甚至连漓筝的靠近都没有发现。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她又再次抬手擦掉。
漓筝没有再往前。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她直接转身离开。
夜幕很快降临。
街边的霓虹灯渐次亮起，这个城市依旧繁华，高楼依旧，每个人的喜悲在这座城市中都会被放的很小很小。
漓筝站在公交站边，在看见迎面车上熟悉的数字时，她的身体不由一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人流上车。
始发站是城北，中间停靠二十七个站，其中一个叫育西路——她以前乐团排练的大厦就在那里。
熟悉的提示声响起，漓筝看了看窗外后，到底还是走下了车。
此时已经过了七点，但大厦中依旧灯火通明，漓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慢慢走了进去。
“漓筝？”
惊诧的声音传来，漓筝转身时，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是漓筝吧？好久不见！”
“团长。”漓筝朝他点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
漓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是打算回来吗？”
团长的话让漓筝一愣，随即摇头，“怎么可能？我很久没有拉琴了。”
“这样啊……也是，我听说你现在是哪个公司的副总了？真了不起。”团长很快笑，“说真的，我现在跟团里的那些小年轻说你曾经在这里待过他们都不相信呢。”
漓筝勉强地笑笑，垂下眼睛。
“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漓筝摇头，“不用，我就想……随便看看。”
“那行，不管怎么样，我们团可永远有你的位置，这是当初我跟季总承诺过的，一定会做到。”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几年国内的行情不是很好，乐团的票基本卖不出去，如果不是季总一直资助，可能我们早就跟跟其他乐团一样原地解散了，还有这排练室，当初有人想将这里租下做办公楼，我们连新的地方都已经看好准备搬过去了，但季总知道后，二话不说直接将这里买了下来，甚至连租金都直接给我们免了……”
团长絮絮叨叨地说着，漓筝却始终没有回答。
嘴唇倒是越抿越紧了。
面前的人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笑了笑，“抱歉，我好像说多了。”
漓筝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只低声说道，“我想自己进去，看看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也正准备走，你等一下帮我直接将门关上就好。”
漓筝点点头，跟团长道过别后，自己伸手将排练室的门推开。
里面的陈设，摆件，甚至连墙上的海报都和当年没有任何的区别。
漓筝原本要往前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攥着门把的手更是忍不住收紧！
第444章等
排练室中有备用的琴，漓筝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后，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当手握住琴弓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自己心口血液逆流的声音，手指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闭了闭眼睛后，她又坐了下来。
空旷的排练室中很快响起低沉的琴音。
断断续续的，犹如囚鸟被扼住了喉咙，发出哀鸣。
艰难的拉完第一小段后，漓筝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她抿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乐谱，那些熟悉的音符和她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