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三天,公司原定属于苏阮的升职名额给了她的竞争对手。
苏阮唇色苍白,在出租车里一遍遍翻看着小群里偷发的还没公布的调令。
纯白的纸,一行行机打出来的小字触目惊心,调令右下角是容砚苍劲有力的签名。
苏阮给容砚发的几条消息,字字恳切,但通通石沉大海。
车窗外路灯昏黄,她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纤细的拇指反复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几下,最后和司机报了容砚的地址。
苏阮没有电梯卡,只能走安全通道爬到十七层,安全通道密闭性很好,夏日闷热,她到的时候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白色的衬衫有了些许褶皱,被汗水的浸润后半贴在身上。
碎发湿哒哒的贴在白皙的脖颈,胸口不断起伏,看起来有些狼狈。
苏阮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没等多久,房门被打开。
容砚刚洗完澡,半开的浴袍露出他小麦色的肌肤,水珠沿着曲线分明的胸肌腹肌一路向下,隐匿在腰线。
苏阮没敢再往下看。
“虞总,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了您,我有要紧的事情,希望可以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她仰着头,红唇微张,白皙的脸颊映上一层淡淡的粉,湿漉漉的鹿眼望向容砚。
很诱人。
“进来吧。”容砚侧身,留了一个不算大的空隙,苏阮打量了一下,没敢说话,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从墙和容砚之间的空隙里侧身穿过去,极力避免触碰到容砚。
但还是碰到了。
触感明显,轮廓清晰。
苏阮吓得屏住呼吸,她很少和男性离的这样近。
逼仄的空间里,霎时间被苏阮身上清甜的香气填满,擦肩而过的时候,容砚犹如猎食者般侵略感十足的眸一瞬不瞬的落在苏阮露出的那节白嫩脖颈上。
苏阮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角落,努力挺直脊背。
容砚递给她一杯温水,坐在她对面,两个人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苏阮略微放松下来。
“有急事?”容砚骨节分明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叩了叩,看起来漫不经心。
“虞总……”苏阮抿唇,“关于这次的提职调令,我想麻烦您和我透个底,最后的人选确定是我吗?”
容砚颇为意外的挑眉,“昨天苏妍和我说,不想她唯一的妹妹工作太辛苦,所以临时换了人。”
苏阮如坠冰窟。
“虞总,这次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您能不能别换人。”苏阮眼中蓄起了水光,漫在眼底楚楚可怜,却倔强的不然泪水落下,仿佛那是她在外人面前唯一能捍卫的尊严。
容砚看向苏阮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显得骄矜尊贵不可一世,俯视苏阮犹如神佛望向芸芸众生。
“我不希望她和我有任何不愉快。”容砚声线低沉喑哑,薄唇轻抿,每说出一个字,苏阮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苏阮微薄的自尊心被击得粉碎,她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披星戴月争出来的机会,比不过苏妍轻飘飘的一句话。
她嗫嚅了半晌,干燥的唇努力扯出一条缝隙,“抱歉虞总,给您添麻烦了。”
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苏阮起身告辞。
容砚很绅士的起身送她到电梯。
电梯关门的刹那,声控灯忽然熄灭,苏阮抬头的时候只看见那双掩映在黑暗中,深邃的桃花眼。
第2章 2
苏阮浑浑噩噩的走到公交站,还好,能赶上回家的末班车。
这一天总不算太坏,起码不用步行几小时回家。
苏阮住在城中村,被偌大城市放弃的土地贫瘠板结,鞋子和土地碰撞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混着不远处的狗吠,有些渗人。
起初也是怕的,但苏阮没有更多的钱住好一点的地方了,贫穷打败了恐惧。
她住在巷末一栋老楼里,那层的楼道灯坏了很久也没有人来修,苏阮踩了椅子,垫着脚尖,也够不到头顶那个落满灰尘的老旧灯泡。
她开着手机照明刚进家门,收到了何慧的电话。
“小宁,你到家了吗?”何慧在医院陪护,病房里的人都早早休息,她放低了声音。
“到了。”苏阮和何慧闲聊了几句,让她别担心,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何慧拦了一下。
“阿乐在你走之后又进了抢救室……”何慧声音有些哽咽,“还好现在出来了,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他转去A市的医院,这里条件太差了,我怕阿乐下次就撑不过去了。”
“何姨,现在这家医院的心内是权威……”
“毕竟比不上A市,”何慧打断苏阮的话,“小宁,阿乐是你弟弟,你肯定不忍心看着他受苦,去求求苏家,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无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苏阮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内壁,嘴里的铜锈味蔓延开来,“好,我去求苏家。”
何慧终于挂了电话。
苏阮几步扑倒在陈旧的沙发上。鼻腔里是灰扑扑的尘土味。
苏阮早就融进了尘埃里。
……
苏妍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容砚打晚安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她轻声抱怨,“怎么这么久。”
“刚刚在洗澡。”容砚说。
苏妍疑惑,“不是才洗过?”
容砚‘嗯’了一声,“刚刚运动出了汗。”
男人酥酥麻麻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苏妍红了脸,很快将自己的诸多猜测抛之脑后。
容砚神色平静的站在落地窗前哄人,不疾不徐啜饮手里的酒,脑海里全是苏阮今晚露出的那节白嫩脖颈。
第二天一早,苏阮回公司上班,路上遇到的同事或同情或嘲讽的看着她,看来升职公告已经公示了。
“你还好吗?”吴悦拿了一盒牛奶放到苏阮的桌子上,她环顾了下四周,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我听说秦娇这次能进候选榜,是因为和总经理……”
吴悦张了张嘴,没出声,口型明显是‘睡了’两个字。
“咱们比她光彩多了。”吴悦的意思很明显了,同样作为败者,她想和苏阮抱团。
苏阮笑笑没搭茬,私下走关系也好,凭实力上位也好,秦娇总归是目的达成,以后可以在部门只手遮天。
她得罪不起。
“手里的活儿干完了,在这说闲话?”身后,秦娇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套装,扭动着水蛇腰走来,看起来风光无限。
吴悦赶忙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苏阮见秦娇在自己面前站停,就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苏阮,你请了几天假,工作进度要赶一赶了,不能拖部门后退不是?”秦娇甩了几沓厚厚的文件在苏阮桌子上。
“今天辛苦你加个班,把报价做出来,明天见客户要用。”秦娇趾高气扬。
苏阮离开三天,工作进度其实一点都没落,但秦娇新官上任,总得让人炫耀一下,苏阮心知肚明,点头应下。
好在秦娇压下来的文件之前都是苏阮经手的,整理并不难,她一刻不停,终于在七点收尾下班。
外面早已乌云密布,下起大雨。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苏阮没带伞,几次想用包遮一下冲去公交站,但雨实在太大。
她犹豫要不要在公司将就一晚,一辆黑色,牌子很高调的车缓缓停在苏阮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容砚那张刀削斧凿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
第3章 3
“上车。”容砚的语气稀松平常。
苏阮觉得她和容砚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麻烦他送自己回家的地步。
正要措辞拒绝,容砚又说,“今天苏家家宴,苏妍让我带你回家。”
似乎没有什么合理的说辞了,苏阮道谢,或许还能回家试探一下转院的事。
她绕到后座想上车,伸手拉车门,没拉动。
后面的车窗倒是降了下来,苏阮弯腰,想让容砚开锁,丝质的衬衫松松垮垮的垂下来,沿着领口看去,可以轻而易举看见白色的打底。
苏阮对此毫无察觉。
“坐副驾,我不是滴滴司机。”容砚从后视镜看她。
虽然不是滴滴司机,但是准姐夫。
苏阮犹豫了一下,不好总拂容砚的面子,坐到了副驾驶上。
“麻烦虞总了。”苏阮系好安全带,神经不自主紧绷起来。
“私下可以不用这么严肃,”容砚在开车之前递给她一盒抽纸,“妆花了。”
大概不会有比这再尴尬的事情了。
苏阮不好意思的接过来,从包里翻找了半天,没找到镜子。
“上面有镜子。”容砚指了指苏阮头顶的化妆镜,示意她可以翻下来。
苏阮小心翼翼把头顶的遮阳板翻下来。
“啪嗒——”
一个小小的,四方包装从夹层里掉出来,落到了苏阮的腿上。
苏阮愣愣的看着自己腿上的东西,脸颊绯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果可以,她现在倒是更想立刻推开车门,冒雨回家。
身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苏阮腿上的东西拿走。
苏阮今天穿了一身很职业的套装,短裙能遮住的不多,男人微凉的手指无可避免的触碰到了苏阮细腻光滑的腿。
苏阮微微瑟缩了一下,但身旁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倒显得她有些多想了。
苏阮松了一口气。
“交过男朋友吗?”容砚冷冽的声音在身侧炸响。
“交过……”苏阮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训话的学生,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容砚顿了一下,眼底晦暗不明,“注意安全。”
注意什么安全?
苏阮余光瞥见被男人放进储物盒里面的东西,下意识回答,“还……没到那一步……”
她只交过一个男朋友,对方一直很尊重她,唯独险些擦枪走火那次,闹的很难堪。
容砚轻笑了一声,尾音在车厢里荡开来,“最近情杀事件挺多。”
原来是她想歪了,苏阮的耳朵红的快要滴血,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虞总关心。”
“嗯。”容砚敛了笑意,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声音不冷不淡。
话题终止,苏阮终于把眼角模糊成一小片的妆擦拭干净,倒是没再补。
她刚回苏家没多久,有次心血来潮化了妆,被母亲冷嘲热讽,犀利的言语她现在还记得。
不想再触霉头了。
雨势渐小,远处天边露出一片淡色的蓝,车子驶入苏家家宅,停稳。
苏阮转侧身去解安全带。
卡扣按了两次,没有反应。
苏阮有些着急,但这车实在太贵了,她试试探探也不敢用力,生怕把车弄坏,她赔不起。
容砚忽然俯身靠了过来。
几乎是在苏阮微微偏头,唇就会触碰到男人脖颈的距离停下。
容砚身上木质香水的味道嚣张的扑向苏阮,沿着呼吸、唇畔、毛孔,入侵她的四肢百骸。
苏阮吓得一动不敢动,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手放在卡扣上挪不开。
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延长。
容砚贴着苏阮的手,一手按着卡扣,一手拿着安全带。
恍惚间,苏阮似乎感受到容砚手背血液在缓慢的流动。
“咔哒。”安全带被解开了。
原本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若隐若现掩映着苏阮布料下姣好的身材,在安全带的桎梏下,衣服变得更加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