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圆听得此言,心如?刀绞,低头一看怀中东西,眼眶欲裂:“如?何如?何会这样甜妹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还约着约着一起去金陵”
“张圆,慎言。”施少连低喝:“就在这停住吧,你有你张圆的?正经路要走,李钰也有她自己的?日子要过,原本一开始,这亲事就不该定,如?今退了,也算不晚。”
“施大哥,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如何如?今竟落得这个局面,原本都好好的,不该是这样的,我真的?不在乎甜妹妹是什么来历我会求父亲母亲,求他们成全,很?快的,他们会答应的?我真的?真的?非甜妹妹不可”张圆肩膀微微塌着,哑声道,“烦请大哥转达甜妹妹,我的?一片真心,除了她,我不会再娶旁的?人”
施少连顿住要走的脚步,回首看他,眼眸里含着笑:“张圆,无论你说什么,以后做什么都不打紧。她的心思都藏在书里,你自己看看吧。“他笑吟吟的?,“萧郎路人,已成定局,任凭你自怨自艾,想法设法都无可挽回,日后你也离她远些,还她一个清净。”
张圆兀然打了个冷战,笙箫花鼓和旁人笑闹瞬间钻入脑中,施少连的?身影已然不见,他低头翻看手中的书籍,昔日他用炭笔勾画的痕迹依然如新,又有浓黑的?墨笔划在书上,一个“离”字,一个“弃”字,异常醒目。
离的是两人的纠葛,弃的?是过去的情分,昔年广善寺时情景历历在目,一道低矮的佛槛,同时扶门跨步的两人,轻罗绢的褶裙和白纻衫的学子袍挨着擦过,抬头时莞尔一笑,桃花人面春风在,哪想着今日竟是霜风冷雨摧人肠。
他失魂落魄的?在人群中站了会,最后行尸走肉般随着贺喜的?人涌入况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自己在哪儿,有茶奉来便喝,有筷递来便吃,看见眼前有一坛子桃花酒,疯了似的抢在怀中,咕咚咕咚灌下肠肚。
酒坛子被人抢下,转眼他见眼前站着一人,似乎对他说着什么话,他踉跄仆地,痛呼一声:“二嫂,她”
“回家去吧。”杜若轻叹,拍拍他的?肩膀,“见一面,就够了。”
张家的小厮婢女将喝得烂醉的?张圆拖上马车,杜若第一次见他喝醉,通红的一张俊脸,赤红的?眼,一动不动的僵在马车一角。
“这次况家二郎娶亲,母亲借病不来,原本连你我都不许出门的,我央求了许多才得了这个机会。一是因为你的?婚事闹得纷纷扬扬,母亲心头添堵,不愿亲眼见这场面,二是上回施家退亲后,两家已然交恶,母亲不愿来见半个施家人,这况家,怕是日后母亲也想断了来往。”杜若捏着自己的?手,“你听嫂嫂一句劝,若是再去哀求家里人去和施家重?修旧好,怕是不能的,你也知道母亲的心愿,窈儿那边索性此后就和施家姑娘断了吧”
张圆将头一扭,面对着车壁,悄然滑下几滴泪来。
她心头幽幽叹气,不好再劝,苦笑一声,为了退这门亲事,施少连不知施了多少?心思,连她和况苑都用上了,这一场一场的好戏接着上演,她自己胡乱揣摩也觉暗暗心惊,自家小叔子这样的单纯的性子,如?何敌得过施少连的?深沉心思。
马车颠颠的?往家赶,她翻来覆去的瞧着自己的?手,轻轻蹙起了秀眉。
杜若今日一早带着张圆来况家,她是头一遭来,进了况家大门,况家祖业就是造园子的?,但?家中却处处是朴实之气,不取巧也不求精,只踏踏实实的?住人,后院屋里待客的正是况家的?儿媳妇薛雪珠,向来贺喜的?诸位女眷奉茶。
她和薛雪珠见过数次,只是往来不多,薛雪珠话不多,极其安静的?性子,容貌瞧着也安静,垂着眼睛的?时候显得面色寡淡,身上的?珠钗再多,也显得有些淡,倒也不是冷清,只是有些着不上色的清净。
杜若捧着茶盏,不着痕迹的打量薛雪珠,听她一个个给女客倒茶说话,言语熨帖,款款有礼,极周到的模样,倒真是大方又得体,又想起上次况苑那句“她是案上供的?泥菩萨,不食人间烟火”,这样好的?妻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况苑在外偷腥,再转念一想,也许他本就是寡廉鲜耻的,正如她一样。
等听见外头的鼓乐之声,迎亲的?轿子停在门前,来客们涌出去观新人,杜若跟着女眷们一道观礼,先觑见自家小叔子,失魂落魄的?混在人群里,煞白的脸色中混着一丝嫣红,再无意一瞥,见况苑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人群里,穿着身暗红的衣袍,喜气洋洋,身旁挨着薛雪珠,夫妻两人一团和气,笑脸迎人。
再就是喜宴席面上,杜若早早便走,急着带张圆回去,正往前院男客屋里去寻张圆,人来人往间,身旁正擦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擦肩而过的?长袖下,一只手突然勾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