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西看着屋内打包的行李,沉声问道:“你要去哪?”
“回老家。”慕浅实话实说。
霍靳西眉宇微顿:“工作不要了?”
慕浅下意识蜷紧手心:“我已经辞职了。”
闻言,霍靳西将玻璃杯在茶几上重重放下。
“为什么?”
他没忘记,慕浅当初为了进海城医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慕浅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映出一片阴影。
“我好像不需要事无巨细跟你汇报。”
她的一句话,让房间内整体气压骤然下降。
霍靳西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慕浅想起自己等下还要赶车回去,率先打破了缄默。
“你回去吧,我要退房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去拿行李。
霍靳西一把扯过她,将她压在沙发上。
细密连绵的吻接踵而来,犹如暴雨降临。
慕浅从未见过这般情绪失控的霍靳西,纵使曾经他们的亲密接触,也是温浅平和水到渠成,而不是这般猝不及防和蛮横无理。
“霍靳西,我们已经结束了!”
慕浅用力推搡开他,眸底带着痛色。
霍靳西攥着她肩头的手不愿松开,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
他喉结颤了颤,刚要说话,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慕浅闻声望去,看到了屏幕上林欣瑶的名字。
蓦地,她心底刚升起的那抹自悲自怜消散碎裂。
“你女朋友来电话了。”
霍靳西眸底翻滚着情绪,有些迟缓地拿起手机。
他将电话摁断,随即站了起来。
“她不是。”
他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即离开。
空荡的房间,瞬间又只剩下慕浅一人。
她沿着沙发滑坐到地上,双头埋在双膝间,肩膀微微起伏。
细密的哭声顺着指缝溢出,带着无力的绝望和悲恸。
她好不容易才做好永不相见的心理准备,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还一副不舍的模样?
明明,是他不要她的……
待情绪平缓,慕浅和房东做完最后交接,坐车回老家。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海城风景,她有些恍惚。
大海和天际连成蔚蓝一线,美不胜收。
海风吹拂,带着盐的湿咸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回忆。
老年医院。
慕浅焦急地等着外婆的核磁共振检查结果,但在看到的那一刻心却猛地下沉。
“脑淤血压迫动脉血管,并且黏连在一起,情况非常危急。”医生看着结果,语气凝重。
慕浅的手不自觉发抖:“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爱莫能助道:“老人家年事已高又有高血压,你身为医生应该懂的……这种情况根本没法动手术。”
闻言,慕浅只觉得有股凉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有些站不稳。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无助恳求着医生,心如刀割。
医生摇了摇头,连连叹气。
慕浅有些浑噩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床上消瘦的外婆,只觉哀痛。
“浅丫头……”病床上的外婆有些费力地喊道。
慕浅心一颤,连忙走进去。
“外婆。”她蹲在床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
“你外公刚才来看我了……他问怎么没看见你妈,说我老了没个人床头尽孝,要带我走啊……”
外婆虚弱说着,气息有些不稳。
慕浅腿软地跪下,握着外婆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外婆,求您不要跟外公走,浅丫头不能没有您……”
她的泪水簌簌而落,眼中满是无措。
外婆有些费力地看向慕浅,双眼浑浊得似乎已经看不清。
“外婆等不到过年……看浅丫头的男朋友了……”
闻言,慕浅连忙拿出手机,调出霍靳西的号码。
“外婆,我让他现在就过来。”
她走出病房拨打电话,生平第一次祈盼那个男人能看在过往十年的情分上,帮她一次。
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慕浅有些急切开口:“阿尘,我外婆……”
下一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那端响起了林欣瑶的声音。
“阿尘在帮我挑婚纱,你有事吗?”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静止了。
慕浅仓惶挂断电话,心跳有些压抑。
回想起霍靳西白天对自己的强吻,再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她只觉得荒谬。
想起病房里外婆的期盼,她压下自尊,决定给霍靳西说明情况。
她调出微信,编辑短信——
“我外婆快不行了,她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来一趟通州县老年医院?”
“这些年我没求过你任何事,这一次权当你帮我一个忙,往后绝不会再打扰你和她,拜托了。”
发完信息,慕浅回到病房。
看着病床上的外婆,她有些闪烁地蹲下身子。
“外婆,等他忙完马上会赶过来。”
外婆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病房门口方向:“好……外婆等……”
慕浅听得一阵心酸,紧紧握住了外婆的手。
其实她也不知道霍靳西在看到短信后,会不会帮这个忙。
天色渐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浅的手机却一直都没有响起。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只有无尽的沉寂。
此刻,外婆等得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呼气多,吸气少。
她收回一直望向门口的视线,落在慕浅身上。
“外婆,您想说什么?”
慕浅看着外婆嘴巴费力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连忙凑近,将耳朵靠在外婆嘴边。
一长串混沌含糊的话,只隐约能听清楚‘浅丫头’三个字。
慕浅鼻头一酸,愧疚和痛苦哽在喉咙。
她知道,外婆是没等到霍靳西来,不放心她未来的感情生活。
“外婆,您再等等,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慕浅哽咽道,想让外婆宽心。
纵使她心底已经清楚,怕是永远都等不来那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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