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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02 13:08:5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沈书言快速下坠,看着桑露在自己的眼前消散。
他紧张的大喊:“桑露!”
可到处都是空荡的虚无,连回声都没有。
沈书言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iPad的再看门口的监控。
大概是沈漾走那会儿,看着晕过去了。
虚幻的梦境让他心悸,沈书言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笼罩了这片天地。
他起身走向二楼,桑露像梦里一样,乖乖的坐在床边等他。
“怎么受伤了?”
沈书言看着她脸上闪过的诧异,心里一紧。
他想起沈漾给的那张邀请函,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大火。

但是是什么大火沈书言不记得了,他捂住发痛的头,跌跌撞撞的下楼。

打开门时,那封发皱的邀请函还放在信箱里。
他疯了似的想把那张该死的纸给拽出来,可信箱年久失修,不知什么地方卡主了纸张。
突然“刺啦”一声,邀请函裂开。
沈书言紧紧捏着手里的半张纸,屏住呼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去取另半张。
拿出来后,他将颤抖的手将两张纸拼凑在一起,一字一句的阅读。
看到那句‘小女桑露因救人去世’后,沈书言兀的头疼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桑露就站在门内,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
沈书言目光扫过她,将纸放进口袋里:“你受伤了?”
桑露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怜悯:“受伤的人是你。”
“一点小伤。”沈书言轻笑一声,上前牵起桑露的手,“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想你煮给我吃。”桑露反握住男人粗糙的掌心,“你刚刚在外面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封胡说八道的东西而已。”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门,过往的记忆再次被沈书言塞进不知名的角落里。
……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桑露葬礼的那天,涂母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
消防队到门口,将涂母和她手里的骨灰盒接上车,朝着陵园驶去。
与此同时,纪家父母也一大早就来到了沈书言家门口。
他们思前想后,都决定蓝染的说法可以试试。
就算不行,去参加儿媳的葬礼也是天经地义。
两人以祭拜一个远房亲戚为名,将沈书言带到陵园内。
守株待兔似的等着涂母带着骨灰盒来下葬。
沈书言脸上的伤还没好,秋天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眉角的伤疤上,兀的有些痛。
他眺望着山头,想起上次在这里遇见桑露。
她那时候叫他陪她来祭拜父亲,可他却说没空。
结果第二天却被她撞见陪蓝染来祭拜一个远方堂兄。
他当时的心眼可真够大的,竟然连两人葬在一个墓园都没注意。
思绪就这样飘着,消防队的救援车近了。
刚驶过来,沈书言就看见了上头桑露的遗照。
他额尖上的青筋暴起,手也紧握成拳,他红着眼质问纪父纪母:“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纪父将纪母拉到身后,“我从小时教你这样跟爸妈说话的?”
沈书言不语,往日沉稳的一双眼,此刻好似能冒出火来。
纪父气不过,抬起手掌狠狠朝着沈书言的脸上扇去——


第23章
陵园内安静又肃穆,微风拂过时,树梢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扇在沈书言脸上的巴掌是极响的,但顷刻间就被沙沙的树叶声和消防车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沈书言偏过头,眼底满是悲戚。
那些刻意被忽略掉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痛苦的捂住头,难以自抑的后退两步,靠在道路一旁的树上。
心底里那些被压抑已久的痛苦又翻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
涂母抱着骨灰盒下车,目不斜视的从沈书言身边走过。
沈书言伸出手,一个等字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有挤出来。
沈漾路过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都会过去的。”
“过去个屁!”沈书言挥开他的手,猛的冲到最前方的涂母面前,抢过她手里的骨灰盒。
众人俱是一惊,脸色各异的看着他。
“不准下葬。”沈书言低声轻语,双手紧紧将盒子贴在胸前。
涂母颤颤巍巍的捂住心脏:“那是我女儿!”
沈书言置若罔闻的看着骨灰盒,不发一语。
“那是我女儿……”涂母走上前,红着眼伸手从男人的怀里去抢。
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怎么可能抢的过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
沈书言甚至都不用使劲,涂母也不可能从他的手里拿走桑露的骨灰盒。
可他不能。
沈书言抱着盒子跪下,背脊挺得笔直,声音却无比沙哑:“不下葬好不好。”
纪父纪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带他来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纪父咬着牙:“你这个逆子,你睁开眼看看,她死了啊!”
沈书言低着头,沉默不语。
偌大的一群人和一个人僵持起来。
葬礼无法继续,涂母急的直掉眼泪。
沈漾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二队的队员们做了个手势。
队员了然,几人眼神交流过后,沈漾悄悄绕到沈书言身后将人打晕,消防的队友们将沈书言扶起。
涂母见状,赶紧擦掉眼泪,将桑露的骨灰盒从沈书言的怀里拿出来,放进之前就备好的墓里。
万事俱备之后,开始下葬。
涂母怔怔的看着女儿的墓被封好,墓碑被立起。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如今整个涂家,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
沈漾挠了挠头,走到涂母面前ᴶˢᴳᴮᴮ:“我们会和纪队一样,以后会代替与涂医生照顾您。”
身后的消防员们纷纷符合:“对!伯母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您!”
涂母苦笑一声应下,众人又站在墓碑前说了几句,才一起离开。
……
沈书言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他猛的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身边坐着蓝染。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纪家二老她叫来守着,生怕沈书言受刺激出意外。
这时,沈书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蓝染立即出声制止他:“来不及了,桑露已经下葬了。”
沈书言动作一顿。
“你这样困住自己,是因为爱她吗?”蓝染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沈书言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威胁:“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问。”
“我知道,桑露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遇见了你,你把这当成……”
“你懂什么!”
蓝染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书言的怒吼身打断。
她深吸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是愧疚那不是爱,我再告诉你一遍,桑露死了,你眼里所谓的桑露,都只是你的幻觉!”
沈书言的冷眼回望她:“说够了没有。”
“没有,要是你再一意孤行……”蓝染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料沈书言再次打断:“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幻觉,就算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她!”


第24章
纪家卧室内一片沉寂。
蓝染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书言:“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那是幻觉,我也心甘情愿。”男人毫不在意的再次重复一遍。
从第一次在病房里,听见桑露的声音,看见桑露从门外走进来开始,他就知道是幻觉。
上回蓝染来提醒完离开之后,他明知那是幻觉,却仍旧选择踏入深渊。
他刻意遗忘那场火灾。
刻意封存火灾里那个小女孩向她求救的细节。
人总是拥有无限劣根性,稍微放纵,平日里苦苦坚持的底线就会欲望吞没。
沈书言自认救下了不少人,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他。
在他刚刚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桑露时,就无情的夺走她的生命。
凭什么?如果当时不救那个小孩就好了。
沈书言自私的想。
所以他明知那是自己的幻想,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你知道这样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蓝染攥紧了双手,眼角微红。
陷入幻觉,会导致人患上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等一系列精神上的疾病。
每一种都会把人折磨成疯子,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无所谓。”
沈书言走到蓝染面前,伸出手请人的样子:“你走吧。”
蓝染抬头看着他,男人脸颊凹陷,双眼无神,十几天没剪的短寸长长了不少,显得整个人憔悴又颓废。
她深吸气低声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书言吗?你还记得你年少时的梦想吗?”
沈书言望向门口,眸色深深,面色平静:“不重要。”
“不重要?伯父伯母多大的年纪了,你的私心该适可而止!”蓝染怒其不争的撇他一眼后下楼。
离开之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要是桑露,绝不会喜欢现在这个不负责任的你。”
这句话狠狠刺在沈书言心上,脑子又回想起桑露说的那句离婚。
“是因为不爱了所以才要离婚吗?还是……”
他的声音落在空寂的屋子里,窗外有风声传来,无人作答。
沈书言下楼,走到两人的婚纱照前,上面的桑露笑容灿烂。
“你之前明明那么坚定的爱我,为什么突然就说离婚?”他伸出手,轻抚照片上的人。
死去的人已经化为灰尘,没人能够得知桑露心中的想法。
沈书言沉思片刻,开车去了陵园。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天上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他走到桑露的墓边坐下,把头枕靠在碑上。
“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沈书言说着,拿出结婚时两人买的戒指。
他常年训练,指骨又粗了不少,当年的婚戒早就已经带不上了。
沈书言苦笑着,泪如雨下:“他们戳破了我的幻想,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世界上最痛苦最无力的事情就是生离死别。
沈书言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靠在墓碑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际微亮时,
他下山,看见父母的车停在自己的车旁边。
沈书言走到车窗前看了眼,蓝染躺在驾驶位,纪父纪母坐在后座,互相依偎在一起补眠。
他的心猛的被蛰了一下,绵密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爸妈都上了年纪,这段假期是他最后的放纵。
沈书言回头看向背后的墓群,在心里轻声和桑露道别。
他说:“老婆,时间很快,我们总会再见的。”


第25章
建林市陵园外,太阳爬上山头。
沈书言看完日出后,才抬手,轻轻敲响了蓝染的车窗。
蓝染警惕的惊醒过来,看外面是沈书言后才放下心来。
她按下车窗,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
“去副驾睡,我送你们回去。”
蓝染诧异的看着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沈书言身上的变化。
自从桑露去世后,他就一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
“下车。”沈书言小声催促。
蓝染轻手轻脚的下车坐上副驾驶,沈书言上车拉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避免吵醒两位老人。
“队里的情况怎么样?”他轻声问。
“正常。”蓝染轻揉太阳穴,缓解身上的疲惫。
沈书言剑眉一拧:“上次的事故报告出来了吗?抚恤金有没有发下去?”
蓝染微愣,疑惑的看着眼前开车的男人:“这些事等你正式归队了再说,你现在……”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沈书言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
蓝染犹豫,她有些担心问桑露的事情会再次伤到沈书言。
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
“今天。”
听着沈书言的回答,蓝染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回到队里,忙碌起来,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
至于训练和救援,到时候做个评估,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队里才会下决定。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很难相信沈书言能够恢复正常。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一直到纪家老宅时,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
纪父纪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
纪母拉着沈书言:“你……”
“以后都不会了。”他握住母亲的手,打消她的顾虑。
“真的?”纪母难以置信,她看向蓝染,想要获得求证。
蓝染心里也没把握,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纪母惊喜不已,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妈马上让吴妈炖汤,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
纪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还特地喝了两杯酒。
原本纪母想撮合蓝染和沈书言,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就歇了这份心思。
几人聊了两句家常,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
久违的家庭聚餐让沈书言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
下午,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
路过心理咨询室时,沈书言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还记得,之前桑露没事时,就会靠在那个窗前,看着他们训练。
“如果你很怀念她,我可以……”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
“不必。”
蓝染未说出口的话,被沈书言打断。
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感受到桑露的照片后,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主任见沈书言回来,高兴的站起来迎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
“麻烦主任了,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我已经休息好了,马上就能归队。”
主任笑着点头,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
可刚签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桑露葬礼上的那件事。
主任迟疑了一瞬:“这样,小纪,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我有点不放心。”
沈书言的脸色瞬间僵住,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
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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