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茉的意愿没有谁在意,她被关进了别馆待嫁,重兵把守,她插翅难逃。
转眼,已过了半月。
今日是江国一年一度的圣佛节,因需见南国使者,沈以茉才有出门的资格。
她望着满大街的莲花灯,心中却都是孑然一身的悲凉。
所有的欢笑都和她无关。
“咚——咚——”远处传来钟声。
“国师开坛讲佛了!”
人群朝着不远处的祭坛涌去,沈以茉也跟着望去。
此刻的秦祁,依旧清冷,可那神态中却透着一股慈悲。
世间有万物,可他的无情,似乎都只给了她一个。
沈以茉捂着发疼的心口,扶着墙壁躲在隐蔽的角落,痴痴想着——
“和尚,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慈悲一回?”
情之一字,实在害人。
即便他要她代嫁赴死,罚她痛到满地打滚,生不如死。
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她竟还是苟活到了现在。
……
晚上的宫宴,沈以茉表现的很乖顺,南国使者对她很满意,皇帝高兴之下,为示恩宠,撤了别馆的大半兵力。
沈以茉谢恩出宫,不料刚一出宫门,竟然被江白露叫住。
她笑得甜美,说的却是:“妹妹,恭喜你成为南国皇妃,我听说那南国皇帝和父皇一般年纪,想来妹妹有福气了。”
沈以茉淡漠望着江白露,她已经习惯了江白露每次见面的阴阳怪气。
可她着实不明白,这位比自己大半个时辰的姐姐为什么始终对自己抱有敌意。
江白露是娇宠的长公主,如今,更是秦祁亲定的圣女!
而她呢,生来便是弃女,如今更是因为江白露被推出去送死!
她有什么值得江白露针对的?
沈以茉不想多纠缠,谁知道江白露却变本加厉讽刺:“沈以茉,你最好把你那些心思收起来!圣僧可不是你配肖想的人!”
那隐秘的爱恋就这样被随意掀开!
沈以茉只觉得羞辱难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却见江白露得逞一笑,说:“可被你这灾星喜欢,真叫人恶心至极,国师,你说对吗?”
沈以茉脸色瞬间煞白,她缓缓转身,果然见秦祁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
他听到了?!
那他是怎么想的?
他沉默,难道是认可江白露的话?
一时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沈以茉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冷漠的眉眼让她想到三年期那个月夜,她说了一句“喜欢”,自此两人形同陌路。
她已经受足了他的冷漠,实在没有勇气领教他的厌恶。
沈以茉手忙脚乱奔向他,急迫解释:“谨——”
可秦祁,却径直从旁边离开。
擦肩而过,连眼风都没给她。
沈以茉怔在原地,突然觉得冷得彻骨。
沈以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别馆,就连睡梦中她都抱紧自己,可还是被冷醒了。
越睡越冷,她干脆穿衣服起了床。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喊门声——
“沈以茉公主,国师中了曼珠沙华的毒,整个江国只有您能解!您快去救救他吧!”
曼珠沙华谓血色曼陀罗,其毒性比灵闵谷的曼陀罗厉害百倍!
常人沾之即死,秦祁怎么会种这样厉害的毒药?
心中的弦“啪”的一下断了!
沈以茉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切赶往灵闵殿,满脑子想的都是:秦祁,你一定不要有事!
可进了灵闵殿,打开秦祁的寝门,望见那因为情毒折磨而自残的秦祁,沈以茉却突然清醒。
要解毒,只能把毒渡到另一人身上。
解毒即破戒。
一人生一人死,她可以为他而死,但……
秦祁是铮铮傲骨的圣僧,会同意这样解毒?
沈以茉不敢跨进去,就在这时,身后有人突然发难,一把将她便被推入了寝屋!
“哐当”一声,门就被关上!
迎面,就对上了秦祁一双猩红的眼眸!
他已失智,而她,也退无可退。
“秦祁……”她满目盈泪轻唤,“此番救你,我愿豁去性命,往后在你心中,我可会留下一星半点痕迹?”
她颤抖着拥抱他,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离他最近的时刻了。
如饮鸩止渴,寸寸断人肠。
……
沈以茉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别馆的卧房,若不是浑身的刺痛,她都以为之前种种皆是一场梦。
秦祁怎么样了?
她急忙穿好衣服冲出门,可刚一开门,竟迎上一道狠戾的鞭子——
“逆女!你妄图诱圣僧生痴念,罔顾是非,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