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就是那个原先和我一个府邸的奴隶。
有一次他不小心落水,我跳下去救了他。
所以这一路上,他也对我多有照顾。
我笑了下,「嗯,不用了。」
「你真的有兵器吗?」
我不想骗他,但也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我蹲下来看着他,认真说道,「阿应,我知道了一件事,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公子,此事对他有益,所以我安全了。」
「但是这件事我不准备跟你细说,因为如果你知晓了,今后便没了选择,此生都要为大公子效命。」
不是为廉国,而是为大公子一人。
知道这种兵刃制造工艺并非好事。
如若不能得到大公子信任,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想他今后悬着心生活。
江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赶路的进程越来越快。
每日早早启程,到了很晚才停下来。
我坐在车里掀开帘子,这里的天空是烟雨后的青色,格外漂亮。
可即使再好的风景,我也很想念前世的一切。
我很幸运,自小家境优渥,父母恩爱,大学在国外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说到死之前我都是顺遂的。
而如今醒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封建王朝,稍有疏忽便会丧命。
这天队伍中午休息。
我刚喝完药,有一人掀帘而入。
竟然是储越。
他依旧一身黑色长袍,只不过今日头发和长袍,不扎不束,十分随意。
我起身恭敬行礼,跪坐在茶几旁。
他没看我,看了眼盘子里叠放的点心,「不好吃?」
这里的点心做得干涩难以下咽,只有江应在的时候会拿着吃。
但江应今天一大早跟着禄和出去骑马了,所以点心还是满满一盘,一点未动。
「平时很少吃,有些吃不惯。」
「伤可好了?」
我点点头,「好多了。」
「那出去走走。」
如今正是九月,桂花飘香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味道。
储越跨步往一座山上走。
他腿长,步子跨得有些大。
我的腿还没好利索,不一会便跟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走了一段,站在原地等我,也不催促,耐心瞅着极好。
山不陡,却绵长。
到了山顶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储越从怀里拿出那柄铜刀,递过来给我看。
这刀只比手掌略长一些,形状也不完美。
我当时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做出来保住性命即可,并不是要打造一把精致的宝刀。
然而如今这柄刀,却被反复打磨,通体晶亮,末端还做了刀柄。
储越嘴角一扬,「当时你说要献兵器,但我如何都不会想到….你要给我献上的是上万件兵刃。」
那片绵延的山丘,确实可以冶炼出成千上万件兵刃。
且还不止于兵刃。
从飞机失事,到借尸还魂,再到如今死里逃生,立了大功,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
放松下来便会拼命想念前世的家人,我父母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便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突然接到我的噩耗,不知道他们怎么承受。
手忽然被握了一下,我陡然缓过神来。
才发现储越已经将刀从我手中取走,「你可有什么愿望?」
嗯?
愿望…当然是想要回去。
他见我不说话,目光落到我脸上,「刚才在想什么?」
正想随便扯个理由,但还未开口,忽然有无数短箭穿射而来。
直直往我们身上扫射。
6.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储越扑倒在地。
飞射而来的箭就像一场流星雨。
我被储越压着,一动不敢动。
他身上好闻的乌木香被血腥味覆盖。
短箭是由燧石而制,此刻储越的胳膊上正直挺挺插着两根短箭。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我控制不住的身体直发抖。
箭雨停下时,大批脚步声由远及近。
储越拔出带血的箭,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抱紧我」便带着我滚下山坡。
他找了一处山洞,我们跌跌撞撞进去藏好。
储越黑色的袖袍变成了暗红色。
他脸色白得可怕,声线虚弱,我凑近才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箭上…有毒,我恐怕不行了,你...跑吧。」
此刻一个想法电闪雷鸣般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
我没接他话,从裙子上扯下一块布系在他伤口处。
他已经晕死过去,我并不认识什么草药,这里也没有水。
几个时辰过去,天色逐渐黑下来,那群人始终没有追上来。
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这应是储越——
他自己安排的的一场暗杀。
目的应是…试探我。
当世绝无仅有的制造兵器技术,他不信一个奴隶女子自己便会了。
更何况他在我这里没得到让他信服的答案。
杀了我轻而易举,但他是要揪出我后面的人。
我觉得能够理解,一个切切实实的奴隶,有如神助,知晓绝世兵刃制造之法,这让谁都想不通。
我在上山时心里便已经觉得奇怪。
储越的身份,他个人的生死已是其次,可他还要为门下跟随的一众人负责。
他在大军在侧的河边休息,尚有士兵在侧,而带我上山却未带一名士兵。
确认了心中的猜想,我定下心来。
此刻他已经晕死过去,我摸了下他的额头,滚烫。
山里的夜晚气温低下,地上更是冰凉。
既如此,我决定配合他,省得以后再有什么试探怀疑。
我找来一些干草铺到地上,将他移到上面。
又把自己外衫脱下,盖在他身上。
做好这一切后我挨着他坐下。
白日喝的药容易犯困,如今撑到半夜已是极致,没多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