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
一个无权无势宫女生下来的孩子能有什么资格呢，能活下来都已是不易。
年素华的脸色稍稍缓和，转头看向大宫女启唇：“将五皇子的安神香点上吧。”
倒不是她不怕北夜寒会在那香里放东西，而是她觉得他没这个胆子。
凤藻宫上下多少双眼睛，只要他敢有所动作，必死无疑。
安神香被拿走后，北夜寒也挺直了腰，微微俯身：“既然安神香已经送到，那儿臣就不打扰母妃休息了，儿臣告退。”
年素华轻嗯一声，相比之前的态度已经好了一些。
北夜寒颔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顾挽歌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人一走，年素华又招来了大宫女，目光看向殿中央香坛出声：“把那香换了吧，本宫闻不习惯。”
闻言，顾挽歌微微一怔，一时间摸不清皇后的心思。
但大宫女好像早已习惯什么都没问，俯身便走了下去。
就在顾挽歌愣神之际，年素华浅浅一笑：“轻轻可是觉得疑惑？”
皇后的问话声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顾挽歌面色镇定的摇头：“娘娘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臣妇不是宫中人不该过问太多。”
年素华被她正经的样子弄得笑出声：“你啊，连说个话都满是贤良的那个味道，怪不得卫侯舍不得你。”
顾挽歌听着皇后的调侃，扯出一抹淡笑：“或许吧。”
黄昏即将落幕，顾挽歌坐在凤藻宫的庭院里绣着经幡，也算为陛下的离去尽了份微薄之力。
不知过了过久，宫女已经开始掌灯，顾挽歌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着经幡准备到屋子里去绣。
就在她刚收拾好刺绣的东西后，身后突然传来江祁佑的一声轻唤。
“轻轻。”
顾挽歌闻声刚想转身，不曾想江祁佑已经先一步从身后抱住了她。
还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处。
第六十二章 下马威
顾挽歌刚想动，就听到江祁佑闷声开口。
“就让我靠一下吧，一下就好。”
他的声音微弱，不似平常那般凌厉有力。
顾挽歌从他的话语间也听出了一种疲惫感，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哪怕之前身中重伤，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精疲力尽。
靠了一会儿，江祁佑才站直身体，伸手牵起了顾挽歌沉声道：“我们回家。”
顾挽歌抬眸凝着江祁佑，看到他下巴长出的青须心隐隐发涩。
几日不见，他该是受了好多苦的。
“我进去跟娘娘说一声，你在这等我。”说话间，她的声音不由的放柔了下来。
江祁佑乖乖颔首，当真就在原地不动的等着顾挽歌。
跟皇后讲明后，顾挽歌便快步走出了宫门，回到江祁佑的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宛宛一笑。
“走吧，我们回去。”
江祁佑一怔，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异，这还是这么久以来，顾挽歌第一次主动来牵他。
这样的场面，让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
但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时，他才安下心，更加用力握紧生怕下一秒她又松开。
顾挽歌感应到他手上的小动作，不由的觉得眼前之人幼稚的很。
但除了幼稚之余又多了分暖心。
两人坐上回府的马车后。
刚开始江祁佑还做的笔直，但没过多久，或许是太累他闭眸朝一边就要倒下。
顾挽歌一惊，急忙把他扶起，最后索性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听到江祁佑平稳的呼吸声。
车里安静下来不久，忽然江祁佑猛地睁开眼，急喊出声：“不要！”
顾挽歌被他这一声吓得心一颤。
江祁佑看到顾挽歌完好无损的就在眼前后，脸上的惧怕感才微微缓了下来，但任然心有余悸。
见到他这副模样，顾挽歌轻声问道：“方才你做噩梦了吗？”
闻言，江祁佑淡淡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顾挽歌也没有多问，了然的点了点头。
行驶了一会儿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轿帘喊道：“侯爷，夫人，请下车吧。”
江祁佑颔首，自行走下马车，随后又伸手把顾挽歌牵了下来。
下了马车后，早早等在府门口的绿芙等人立马就跑上前来。
“夫人！你可总算回来了。”
绿芙微红着眼眶，眼中还泛着晶莹很是可怜。
顾挽歌温声安慰：“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自从回府后，绿芙就一直是呆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一次可以说的上是分开最久的一次。
绿芙吸了吸鼻子，张口刚要说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一个下人在主母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顾挽歌不悦的皱起眉，循声望去，来人正是卫府派来的李妈妈。
想到绿芙上次说她早就来找过自己，顾挽歌就越发感觉到此人定是不好相处的。
但面上，顾挽歌依旧是笑着的，还喊了声：“李妈妈。”
李妈妈真名唤李琴，因为是卫母身边的老人，所以大家都习惯叫她一声李妈妈。
见顾挽歌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李琴喜上眉梢，很是得意。
接着她继续张了张口说道“夫人，你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都送到侯爷院子里了，你们可以直接回院休息了。”
第六十三章 打脸卫母
一听在自己东西被挪动了，顾挽歌的脸色立马变的难看起来：“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她向来对待下人都客客气气的，但不守规矩的她也会惩罚。
李琴是个人精，一听顾挽歌有发火的苗头，立马解释道：“是老夫人命我搬的，夫人要是有气可以去问老夫人。”
顾挽歌心里一阵恼意，但既是卫母发的命令，她又没有什么理开口。
就在这时，江祁佑寒着脸色看向李琴：“你身为下人，敢动主母的东西？”
他微微眯起眼，声音像冰刃一般割向李琴。
见势不对，李琴反应也极快，打起了感情牌：“侯爷，老奴也是听了老夫人的话才搬的，再说了你小时候我还曾带过你呢。”
这明显的套近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江祁佑看着李琴狗仗人势的脸，眼底满满都是嫌恶。
“这是侯府。”
说完，他也不给李琴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夜七，冷声低斥：“愣着干什么，这样的刁奴还不带下去。”
夜七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就降住了李琴，直接拖了下去。
“侯爷！侯爷！我可是老夫人派来的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李琴一声声的嘶吼宛如猪叫声，格外刺耳。
顾挽歌看着李琴被拖下去，说不惊讶是假的。
毕竟人是卫府派过来的，这么做无形就是在卫母的脸。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抬头看向了江祁佑：“我们就这样处罚李妈妈会不会不好？”
闻言，江祁佑一脸淡然：“她动了你东西，就该罚。”
管她谁派来的呢，只要是挡着他追妻，那都该处理掉。
顾挽歌盈盈一笑，迈步便朝着府门走去。
江祁佑见状也紧跟上前。
当晚，当顾挽歌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放在江祁佑屋子里的时候，眼里颇为无奈。
江祁佑倒是很满意自己的屋子里放着她的东西，还顺手拿起了顾挽歌的胭脂盒把玩起来。
“既然东西都搬过来了，就别再多费力气了，省得麻烦。”
顾挽歌听出江祁佑愉悦的语气，一时间心里起了恶意，故意唱起了反调：“妾身，倒觉得不麻烦，我东西不多很快就搬完了。”
说着，她还拿起了一个物件。
江祁佑见状立马丢下手上的胭脂盒，快步夺过了她手上的物件。
即使很不甘心，但他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你想弄什么，我让夜七再搬两床被褥过来便是了。”
顾挽歌闻声嗤笑一声，她本就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江祁佑还能想到分界线的事情。
于是她也顺着这话接了下去：“那就依侯爷所言吧。”
江祁佑脸色微微一沉，憋着一股闷气走出了门外。
不曾想走近院门的时候，他正听到夜七和绿芙在小声说着话。
“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她晚上有起夜的习惯也不知道在这里会不会不习惯。”
夜七面无表情的回声：“侯爷会陪着夫人的。”
“怎么可能？我先前听府里的老人都跟我说夫人和侯爷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绿芙是跟在顾挽歌回来后，第一批进府伺候的丫鬟，一进府就被张良派到了琉璃苑。
所以之前的很多事情，她都还是和府里的人聊天得知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侯爷他相比以前……已经变了很多了。”
江祁佑听着夜七的话，眉梢间露出几分满意。
不愧是养在身边多年的暗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夸他的。
第六十四章 破例
就在他感到欣慰时，又听见夜七补上了一句。
“侯爷他就是有时候有些……闷骚而已”
听到这句，江祁佑面色变得铁青，沉着脸迈出了出去。
夜七和看绿芙见到来人，立马噤了声低下头站成一排，就像是在罚站。
“侯爷。”
江祁佑目光似冷箭一般直直看向夜七，噤若寒蝉的启唇：“自己下去领罚。”
夜七先是一愣，而后抬眼看到江祁佑的表情时，立马想到了自己刚刚的那句闷骚。
强烈的心虚感让他什么都没问出口，只匆匆应下：“是！属下这就去。”
待夜七走后，江祁佑的视线落在了绿芙身上。
小丫鬟低着头，全身都在打着冷颤，看起来十分害怕。
江祁佑锁紧眉宇，冷声问了句：“本侯很可怕？”
绿芙立马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急声答道：“没有，是奴婢胆子小。”
江祁佑抚了抚袖子，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轻声咳了咳：“既如此，本侯问你几个问题你答上就放你回去。”
绿芙懵懂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江祁佑：“那侯爷问吧，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一定都说。”
她说出这句话时，眼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既视感。
江祁佑略微不自然的开口出声：“你家夫人晚上还有什么习惯？”
“嗯？”绿芙惊讶的眨了眨眼，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话。
江祁佑冷冷一瞥，语气冷淡的说了句：“本侯不喜欢一句话说两次。”
绿芙被他的目光盯的一激灵，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全抖了出来。
等江祁佑回到屋里后，顾挽歌已经铺好了床，一见到他手上就单单端来一盆水，脸上还露出几分笑意时她十分不解。
“侯爷，被褥呢？”她轻声问道。
江祁佑直言：“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