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揉着吃痛的腰跨过睡梦中的琪琪,端着屋里的尿罐往外走。
睡眼惺忪,我隐约看到院子里有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走近后吓得我将手中的尿罐扔在了地上,黄色的尿液顺着流了一地。
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娘跪在地上,将头插进了土里。
满手是血,指甲因为挖土被掀翻了起来。
人已经凉透气了。
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哥哥昨晚的那句话:「那留着你的狗命有什么用。」
哥哥和新嫂子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而琪琪也穿好了衣服走到了我身边。
看着眼前的情况,握紧了我的手。
等了半晌,爹一直没出来。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等我跑进屋里的时候。
爹也已经凉透气了。
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那个位置直愣愣地冲着天。
脸色铁青,嘴巴微张,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新嫂子不以为意,催促着一旁的哥哥回屋里去。
我刚要开口说话,被琪琪使劲捏了下手。
「那哥嫂子我跟爱国再进去睡会儿了,你们自便吧。」
拖着我就进了屋。
将门反锁,窗帘都拉了起来,拖着我上了床。
我甩开她的手,刚要说话,她吻住了我的嘴巴。
我紧张得不敢动,不一会儿听到门外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她表情严肃地看着我,声音放得极低。
「你跟我说说,最近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件不拉地都说出来。」
「这些事儿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从娘给哥哥借寿开始全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我毛骨悚然。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我明明也怕,却没想过跑。
甚至......自己满脑子也是想着怎么杀掉娘,铲除这一家人。
与其说我在害怕当时的事情,不如说一直享受哥哥折磨娘的过程。
听我说完后,琪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她沉吟许久跟我说:「一会儿不论出去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就跟往常一样知道么?
「我说什么你都配合着,我们先离开这个家。」
我点了点头。
可当真的走出房间,我还是惊呆了。
刚才死去的爹娘竟然活生生地坐在了饭桌前,要不是娘手上几乎枯掉的指甲,和爹某个部位支起的帐篷提醒着我。
我甚至怀疑那会儿看到的是幻觉。
想到刚才琪琪的嘱托,我还是像往常那样坐在饭桌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新嫂子将早饭端上了桌。
我紧张得后背直冒汗,还是佯装镇定地拿了个煮鸡蛋,一口口地塞进了嘴巴里。
吃到一半,琪琪自然地挑起了话头。
「娘,我婚礼也没要,但想着早点把证领了,你把户口本给爱国,我们一会儿进城呗。」
我附和着是啊,是啊。
娘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神看不出一点生机。
「哥哥没领证,弟弟不能领证!」
死了还得惦记着我哥比我重要。
一旁的琪琪听完这句话,将筷子一扔,弹到了爹脸上。
「你们欺负人,婚礼让我晚上办,结婚证也不给领,白睡一晚上啊,我要回家找我娘说理去。」
说完就哭着跑了出去。
几个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我,只愣了一秒,我就反应过来。
将筷子放下:「我去哄哄她。」
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琪琪在不远处焦急地等着我,见我出来抓着手就开始往外跑。
跑了大约三公里,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从怀里掏出来了个黑丸子,捏开我的嘴塞了进去。
在我迷茫的眼神中她说:「让你刚才反应慢,羊屎蛋子,惩罚你的。」
我一阵恶心,手伸进嘴巴里开始扣。
吐出来一摊黑黢黢的东西,仔细看竟然都是头发。
「大嫂做的早饭其实是从死人身上拽下来的头发。」
她这么一说,我吐得更厉害了。
琪琪的师父是个很出名的道士,她第一眼看到我哥哥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他身上没有人气。
给我的锦囊里面是道符,可以将陷入进去的我拉出来,才不会越来越深。
但他也说不清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去找他师父,问问究竟。
爬过了一座山,到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琪琪的师父就是小神仙。
他上下打量了我,细细问了那天我们下山的经过。
在我说到遇到了位道士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
我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睛如此清亮,就像是刚生下的孩童。
「道士?我这座山上就没什么除我之外的道士,你们上当了。」
11.
小神仙还差一天修为才满,能下山。
我担心家里的奶奶,虽然爹娘从小就不疼我,但奶奶是实打实地抱过我,疼过我的。
就因为这样娘才看她不顺眼。
小神仙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奶奶早死了,大约是在一年前,她患了场大病,好了后,人就变得沉默寡言了是么?」
我点点头。
都以为奶奶那次熬不过去了,谁知道没几天,人就好了。
「你爷爷用一口气吊着她,那时候你奶奶肚子里就有个孩子,算一算也该出生了吧。」
我被小神仙掐指一算的修为所震惊到。
「流了。
「本来就是个死婴,你娘还非得给她喝了堕胎药,作孽啊。」
一晚时间匆匆而过,清晨我就跟着小神仙和琪琪下了山。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小神仙脸色大变,直呼:「不好!」
等我们走进村子发现,新嫂子的尸体就吊挂在了村口的大柳树上,血淌了一地。
全村的人却无人发现。
我们绕过尸体回到家,哥哥正跟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次我看清了奶奶的模样,早成了一具干尸。
嘴巴微张被哥哥搂在了怀里。
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被爷爷搂在怀里。
假冒道士骗娘借寿,其实是夺舍了哥哥的肉体。
为了能传承下去,将希望寄托于奶奶体内的婴儿,甚至不惜将已经死去的奶奶做成行尸。
人不人,鬼不鬼。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怒吼着看着他。
他嘴角勾起笑,小心翼翼地将奶奶放在一旁:「永生,你懂什么?」
「永生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这才是一个人的本质。」
爷爷怒吼着,脸部肌肉因为太过于激动而破裂开,哥哥的这具躯体早就不能用了。
他一直在硬撑着。
「师兄。」小神仙开口。
我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晃。
「你这些年违背师父的本心,不惜将死去的人做成行尸,让师父赶出了师门,如今还是不肯幡然悔悟!」
「你别叫我师兄!你明明知道怎么将一个人的魂魄留住,但你偏偏不肯告诉我,才会害得我成了现在这样!」
「当年大师兄死的时候,师父明明留住了他,我亲眼看到他能进食,能讲话,能见人。是你跟师父将他留下的,怎么到我弟弟死的时候,你们却不肯帮我了!」
爷爷变得癫狂,眼睛里开始往外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