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热文小说洛嘉张瑾洲免费版最新更新阅读-洛嘉张瑾洲精选好书

时间:2023-04-30 17:13:5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其实这个秘密入口是只有历代大昭女帝才会知道的。
当然了,明浅并不知道,毕竟她算是篡位自立,当初母君没有将此事告诉明浅,她自然更没有说起过此事。
这条密道除了通到宗祠以外,还有个机关门,开启以后能够从宗祠直接潜入皇城。
而皇城之中更是有错综复杂的密道。
密道开关在宗祠后山峭壁边上,寻常不会有人来,更不会被人发现。
荒芜的山道上,一道长满了青苔的石门被缓缓打开,走进去,里面便有夜明珠照明,丝毫不影响视物。
走了许久,洛嘉才终于走到墓地里面。
外面的牌位她是无法去祭拜了,毕竟那里常年有人守着。
母君后侧的墓室,便是她的,自古昭国的帝王陵寝都不会太奢华,与祖宗们能葬在一起便好。
“哐——”旁边的墓室好像传来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又滚了一圈。
若是她没有听错,声音应该就是从她的墓室里传来的。
虽说她人还活着,但是师父说过,这棺椁里放着的是个婢女的尸骨,只是此事除了云太医和师父以外,没有人知道。
洛嘉缓缓凑上前,透过墓室的通风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张瑾洲穿着熟悉的蓝袍,身影消瘦了不少,从前的满头墨发竟然变成了一头银丝。
他脚边已经零零散散倒了好多个酒坛了,而他靠在她的灵柩旁,好像是喝得大醉,睡了过去。
洛嘉心中一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如今不是应该春风得意做着他高高在上的国师吗?
正想着,墓室外又有人进来,洛嘉认出来,那是张瑾洲的随侍云年。
云年在她灵柩前拜了几拜,才上前想要扶起张瑾洲:“国师,不能再喝了,您的病还没有痊愈,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张瑾洲已经喝得迷迷糊糊,最终还呢喃着:“你放开我,喝醉了,我就能看到她了……”
云年叹了一口气,只得强行将人扶起来,带出了墓室。
洛嘉倒退了几步,心头忽然沉沉的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她死了以后,他应该会心满意足地过得很好,为什么看起来,他这样难过?
是他心底最后的一点不安吗?还是说,他后悔了?
洛嘉眼中忽然噙了泪,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后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世界上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后悔药,有些人错过了就没有了。
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也弥补不回来了。
洛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第十七章 扬州三月百花开

早春的桃花只零零散散开了几枝。
马蹄声声,又逐渐走远。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萼梅骑着马慢慢跟在洛嘉身后。
洛嘉看着远方的景色,眼中泛起一层薄雾:“南下吧,你不是说,等我们到的时候,那里的景色会很美吗?”
“是。”萼梅应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有时候,洛嘉觉得,萼梅跟裴瑜有些像。
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的决定去做事,不会问,却好像又什么都能懂。
想来,裴瑜知道她死了,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但是没办法,她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若是暴露,极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又或者会掀起一场大乱。
虽然在心里她已经死过一回了,但是好不容易重新活下来,这一次,她想好好为自己而活,好好去看看路上的风景。
只是……张瑾洲……
如果岁月静好的话,也许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吧。
至于他为何一夜华发,她不用问也知道。
原来,她死了,他是真的会难过的。
她不忍心,可是却也再不能见面了。
一旦让张瑾洲认出来她,或者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到时候,他是会再杀自己一次,还是掀起一场滔天巨乱呢?
“萼梅,听说扬州是个极美的地方,我们就去那里。”

“好!”

……
两人在三月初终于来到了扬州城。
春日已至,城中柳绿芽黄,春云水暖,鸭子已经开始在里面游泳了。
街边的小摊十分热闹,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小贩摇着小鼓,卖炊饼的吆喝着,冒着热气的炊饼香气诱人。
可是,还是街边那卖糖人的小贩吸引了洛嘉的注意。
糖人摊上,有一对牵着手的一男一女的小糖人,看着十分可爱。
但这对糖人真是像极了当年张瑾洲送她的那对,那是他第一次从宫外带回来东西给她。
宫中的东西很多,但是她最喜欢的,永远就是宫外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
“老板,我要这个糖人。”
“老板,我要这个糖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洛嘉皱了皱眉,往一旁看去,却是个不知道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面若桃花,生得十分俊朗,还带了几分女相。
一旁的顾长盛也看向洛嘉,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兄台也会喜欢这小孩子玩意,不过今日本公子急着讨美人欢心,兄台,这糖人就让给在下吧!”
洛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才反应过来,对了,如今她是女扮男装,这样比较不容易暴露身份。
不过就是一个糖人的事,洛嘉也不是什么好计较的人。
她刚要说算了,萼梅一把剑就横了过来。
“你是何人,敢与我们公子抢东西!”
顾长盛一看,顿时便摆了摆手:“少侠别激动,不过就是个糖人嘛,我让给你们就是了。”
洛嘉忍不住一笑,这人看起来一副纨绔模样,但是还挺有眼力见的。
她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给了小贩,又拿起那糖人递给了顾长盛:“兄台莫要见怪,我这护卫脾气冲动了些,不过是个糖人,就当在下送你的了。”
顾长盛拿着糖人,看着她愣愣眨了眨眼。
一旁的小贩却是犯了难:“这位公子,您可有些散碎银两?这银子我这真的找不开啊。”
洛嘉愣了一下,她打小在皇宫长大,什么东西什么价她也着实不是很清楚,对银子更是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
她摆了摆手:“找不开那便不用找了。”
许是没想到洛嘉如此大方,顾长盛忽然眼前一亮:“这位兄台出手如此阔绰,在下交定了你这个朋友了!走,本公子请你回家喝酒!”
洛嘉还没反应过来,顾长盛就已经搭上了她的肩。
一旁的萼梅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放开我家公子!”

第十八章 一生恣意

站在宁国侯府门前,洛嘉还有点不敢相信。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纨绔的公子哥,居然是宁国侯府的公子。
对于这宁国侯,洛嘉印象十分深刻。
当年母君执政,登基之初,根基未稳,适逢北境蛮夷与南疆过一同来犯,昭国大危。
便是这宁国侯手持王杖栉节,孤身一人穿营而过,仅凭三寸肉舌边说动了当时的蛮夷转了刀锋去攻南蛮,解除了昭国大危。
后来母君便封他为宁国侯,只是后来宁国侯年纪大了,渐渐便不再上朝,来了这杭州做一个闲散侯爷。
可是,这宁国侯的分量,到现在,在朝臣之中都是不轻的。
“哎呀,兄台,你这护卫出手也着实太狠了,我这手现在还疼呢!走走走,我请你去喝酒!”顾长盛刚又要搭上洛嘉的肩,看到萼梅的眼神,又忙缩了回来,改拉住她的袖子。
洛嘉招架不住他这样热情,只好进了门,这宁国侯府,总不至于还有人要害她。
走进大堂,洛嘉远远就看见一老者端坐堂上,满脸严肃,虽然脸上沟壑纵横,头发也已经花白,但看上去依旧精神矍铄。
顾长盛看见他就一个激灵,上前嘿嘿讨好道:“爹,您今日不是跟林大人下棋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宁国侯,洛嘉站在门前,心里不由赞叹。
虽说英雄迟暮,但是风采不减当年!
宁国侯猛地拍了拍桌子:“为父若不回来,你今日又打算去何处鬼混!宁国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顾长盛忙上前,小声嘟囔道:“爹,您消消气,我今日还带了朋友回来,您给我留些面子!”
宁国侯这才将视线落到门外洛嘉身上。
洛嘉上前拱手道:“见过侯爷。”
顾长盛这才赶忙介绍:“爹,这是一位英雄啊,我介绍给您认识,这是……呃,对了兄台,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洛嘉笑了笑:“在下洛嘉。”
话音刚落,堂上两人都脸色一变。
“兄台,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明可是国姓,你居然敢姓明!”顾长盛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洛嘉拱手笑了笑:“无妨,祖上姓明乃是太祖皇帝赐姓!”
其实,虽然如今她不是君王了,但母君赐下的名字她还不想丢掉,不想有朝一日客死他乡的时候,墓碑上的名字都是不属于自己的。
宁国侯摸了摸胡子,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有些不一样了。
“莫非这位公子出身齐国侯府?普天之下,得高祖赐名的便也只有齐国侯府有如此殊荣了。”
齐国侯府世居朝堂,先祖跟着昭国太祖皇帝建立昭国,自有从龙之功,太祖皇帝便赐国姓给齐国侯府。
如今的齐国候已经是三朝元老,又是看着她长大的师父,所以就算她自报家门也没关系。
不过,要是自己真的连祖宗传下来的姓名都丢弃了,那师父说不定要被她气得再撞一回柱子了。
洛嘉这才点点头:“不错,得高祖帝看重,我齐国候府才能享此殊荣。”
没有想到刚来扬州便能遇上宁国侯府的公子,现在又被宁国侯府待为座上宾。
洛嘉到安排的房间住下,压抑的心情好像舒缓了一些。
离开那座皇城越远,她越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自由。
像飞向天际的鸟,不用再考虑天下万民如何,不用考虑朝中大臣如何,更不用考虑张瑾洲如何。
如今的每一分都是为自己而活着,极好。
“小兄弟,我从我爹的酒窖偷了两壶好酒,咱们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顾长盛提着两壶酒在外面敲门。
洛嘉理好衣衫上前开门:“好!”
她住的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桃树,现下绿草如茵,桃花灼灼。
两人坐在桃花树下对饮,一直到大醉,什么都不用想,真是好不快活!
洛嘉一声从未如此恣意过,想醉就醉,想去何处就能去何处。
“长盛兄,干!”

第十九章 害天下

宁国侯府祠堂。
堂中烛火不灭,香烛不断,宁国侯跪在祠堂跟前,眼神幽深。
“顾氏列祖列宗,大昭诸位先帝保佑,我大昭还有希望啊,陛下无恙,必能卷土重来,重整河山!”他看着眼前的先祖牌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齐国侯府确实姓明,可是普天之下,能叫洛嘉的却只能有一人,那便是在世人眼中已经死掉的文昌帝。
那齐国侯府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起帝王之名。
而洛嘉身边的暗卫剑柄之上确实有齐国侯府的暗纹,能得齐老太傅如此费心相护的人,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
想来齐老太傅没有提醒洛嘉,让她隐姓埋名,恐怕也是有扶她重新上位之心。
毕竟如今上面那位陛下,着实担不得君位。
宁国侯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来人,把长盛叫过来!”
……
在宁国侯府住了两日,洛嘉倒是跟这侯府的二公子混熟了。
这个顾长盛,着实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宁国侯家教甚严,为了不让他出去鬼混,宁国侯亲自把持家中中馈,除了日常零花,简直是一毛不拔。
所以这个顾长盛便经常邀请这扬州城中的富绅子弟到家中做客,混熟了之后就带着他们去赌场,去酒楼到处蹭吃蹭喝。
这两日,洛嘉就被顾长盛带着几乎是玩遍了扬州城里的销金窝。
不过不得不说,这扬州城里的官风习气着实污秽不堪。
在扬州城中,听说卖官鬻爵已经是这城中人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尤其是新帝登基之后,更是猖獗。
“兄台兄台!快救命啊!”
一大清早,洛嘉又是被这个顾长盛吵醒的。
她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顾长盛已经在门口巴巴等着她了。
洛嘉看着他一脸像是要慷慨赴死的模样不由得惊了一下:“顾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顾长盛便一点形象都没有地拉住她的衣袍哀嚎:“兄台,我爹居然要把我派到城外庄子上去查账,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洛嘉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了?不就是查账吗?怎么被你说得好像十分凶险一样?”
顾长盛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忙道:“兄台你可不知道,城外山匪作乱,不少青壮男子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爹让我去,那可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我长得又帅,又出身侯府,那些土匪见了我岂不得眼红啊?到时候把我捉去找我爹要赎金,你说我爹是怎么想的?我真的是亲身的吗?我不管,兄台你可一定要帮我!”
对于顾长盛这死乞白赖的样子,洛嘉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好不容易才拉开他。
“不用如此担心,既然是山匪,自然有朝廷派兵剿灭镇压,去告诉知州大人不就行了?”洛嘉虽然是也想不明白宁国侯是怎么想的,不过想来应该是要磨练磨练这个儿子吧。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洛嘉还是被顾长盛拽着一起去城外庄子上查账。
不过好歹是在人家府上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也不好什么忙也不帮。
两人带着十来个家丁便去了城外庄子,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路来分明安静得很,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这附近也并不像是有山匪作乱的样子。
顾长盛与洛嘉并肩坐在马上,一路上谈天说地,时不时饮酒两口,还颇有些惬意。
至于这顾二公子简直就是个不长心的,刚来的时候还怕得不行,喝了两口酒就已经快要快活上天了。
“唯兄,我跟你说,这扬州府的知州根本就不负责任,什么剿匪,分明就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去喝花酒了,这匪说是剿了几年了,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顾长盛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一旁的洛嘉却是越听越清醒,从前,她以为百姓安乐,五谷丰登,没有战乱就已经不错。
可是想不到,她从前那般大力整顿吏治,还是有人尸位素餐,甚至连卖官鬻爵都如此明目张胆了。
一官昏庸则害一地百姓,一君昏庸则害天下。
如今明浅不过才登基一年多,便开始废改她苦心颁下的吏治,想来应该是要趁机在朝堂上安插她自己的人手。
若是这样下去,天下迟早会被搅得大乱。
“公子,到了庄子上了!”

第二十章 为君

这座庄子在郊外一座小村庄,离城郊很远,村庄里的人也很少。
只是站在这庄子外,就感觉有种很奇怪的氛围,明明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可是这个小村子里着实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除了鸟叫,一点人声都没有。
“这是什么味道……”一个家丁忽然出声。
洛嘉眉头一皱,也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心下一凛,一个家丁上前拍门,可是门却是轻轻一推就开了,院中便躺着几具尸首。
横尸遍地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过,可看见眼前这一幕,着实让她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本来喝得半醉的顾长盛也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酒醒了大半:“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死,死人了!”
洛嘉脸色一沉:“萼梅,你去看看附近的人家,小心一些。”
“是。”萼梅抱拳,转身去了前面不远处的村庄。
洛嘉这才带着几个家丁进到庄子里,四下看了个遍才发现,庄子里已经一个活口都没有了,但是奇怪的人,死的全部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一个青壮男子都没有。
“一定是那些土匪下山来烧杀抢掠了!”顾长盛跟着走进来看了两眼,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可是洛嘉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庄子里虽说是一片狼藉,但是并未丢失什么财物,看起来并不像是土匪截杀,而这些死掉的人更像是被杀人灭口的。
正此时,萼梅推门进来,一脸严肃:“公子,村里人没有一个活口,全部都被杀掉了,村里的青壮年一个也没见到。”
闻言,洛嘉的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阴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嚣张到如此地步,整村的人竟然被全部杀掉无一活口。
这盛世乾坤之下,居然死了这么多的人,而这里的知州府衙竟然一点不作为。
洛嘉感觉心口一阵抽痛,死的这些,可也都是大昭的子民,那些官员可都是靠这些勤勤恳恳的老百姓交税纳粮才能够过火的。
为官者不能为民为国,空食粮饷,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死死咬牙,胸腔里翻涌起一股血腥味,心也在隐隐作痛。
洛嘉让人将村里百姓的尸首都搬到一起,挖了墓地将他们下葬。
看见死的还有十月怀胎的孕妇,还有看着约摸三四岁的小儿,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母君死前曾嘱托她,让她一定要励精图治,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为帝三年,她自以为为国为民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可是今日看到这些,她才明白,终究还是不够。
或许说,为君者,为国为民,哪有够,只有更好。
可是如今她远离皇城,亲眼看见了这样的事情,心里是何等汹涌澎湃。
“唯兄,咱们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伙山匪又下来,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儿估计都要被他捉上山做土匪了!”顾长盛在旁边说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嘉沉着脸,冷声道:“此事我们得回去禀报知州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顾长盛跟着她上前,拉了她一把:“唯兄,你可别这么天真了,你以为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情,没有人去报过吗?这事就连我爹都管不了,你就算是齐国侯府的人,手也伸不了那么远!”
连宁国侯都管不了?那这背后到底得有多大的阴谋!
虽说如今的宁国侯只是一介闲散侯爷,可是毕竟是侯爵之尊,便是这扬州府的知州大人见了,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顾二公子,我记得宁国侯虽然已经歇朝,但是本身亦有直奏天子之权,就算知州大人不管,难道朝廷众官也视而不见吗?”洛嘉皱起了眉头。
顾长盛长叹了一口气:“自从新帝登基,我爹呈上去的折子便一本都没有回音了,也不知道是有人胆敢拦下了折子,还是折子递到了帝王案头,却被置之不理了。”
闻言,洛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她便觉得,明浅心思浅薄,性子鲁莽,带兵尚可,治国恐怕无力。
可是没想到,她登基之后便忘了她当时问她的三个问题。
洛嘉下的那最后一道圣谕,让百官辅佐她,共同治理大昭,可是这还不过小半年,朝廷上她留下的那些忠党便一个一个被明浅找理由贬去了州县。
要是任由明浅这样下去,昭国必有大变!
“围起来!老弱妇孺全部杀掉,壮年男子一律带走!”
正想着,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洛嘉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山匪打扮的人冲上前来。
一旁的萼梅正要拔剑,却被洛嘉一把挡住:“他们人多势众,这些家丁也没几个会武功的,你别动手,我们先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第二十一章 阴谋

眼前的黑布被人猛地拉开,洛嘉眼前一阵刺痛。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这里像是一个采石场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被抓来的壮汉被迫在这里干活。
有干不动的人被推倒在地毒打,打死了便直接扔下悬崖,或者喂了这里的猎犬。
一旁的顾长盛一脸害怕:“唯兄,这可怎么办?我们该不会是被抓到什么黑矿洞里来干活了吧?”
洛嘉脸上还算镇定,细细看了几圈才压低了声音道:“应该不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应该是在搭建什么建筑,那些石头都被刻上了花纹,还有不少堆积的木材。”
顾长盛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我就说这边有危险吧,我爹还非要让我来,这下好了,出事了吧,我可怎么办呐!”
洛嘉倒是也习惯了他这个喜欢咋咋呼呼的性子,这顾长盛虽说是个纨绔,却也实实在在是个心大的。
洛嘉看了一眼身后的萼梅,萼梅冲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放下心来,萼梅是师父千挑万选出来要保护她的暗卫,虽说以一敌百不现实,但从这种地方保命逃出去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大人,你就放心吧,这边我们一定会加快进度的,您就放心吧!陛下那边还请您多为下官说说好话。”
正想着,不远处又传来人声。
听到陛下这个字眼,洛嘉不由得皱起了眉,循声望了过去。
人群中,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张瑾洲!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在做什么?他跟明浅到底背地里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什么要抓这么多人做徭役,又为什么行事如此鬼祟?
一时之间,无数的疑问从脑海中冒出来,却又得不到解答。
只是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有猫腻。
说着,人就开始往这边走来。
洛嘉忙收回了眼神,将头埋了下去,要是让张瑾洲认出她来,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好在,张瑾洲一路走过去,并没有往这边看。
“唯兄,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我们得赶紧逃出去啊,我可不愿意留在这里做苦工啊!”一旁的顾长盛撞了撞她的肩。
洛嘉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压低了嗓子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得改个称呼,要是让这里的人知道咱们的身份,他们发现抓了侯府的人,怕这事情闹大,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顾长盛脖颈后面一凉,立马点了点头:“好,那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从现在起,你我都不是侯府之人,你就是我兄长,记住,千万别露馅了!”洛嘉叮嘱道。
顾长盛认真地点点头,跟小命相关的事情,可是半点马虎不得。
刚进来的新人,登记了名字就会将人赶去干活,不肯干的少不了挨一顿毒打,然后再开始干。
“你们几个,长得瘦瘦弱弱的,去那边跟着伐木!”
洛嘉与顾长盛这一行人算是里面最有眼色的,安排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很识时务。
当然了,相比起挖石头这种工作,伐木算是更适合洛嘉与顾长盛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了。
不亲身体验过一回,洛嘉还真不明白这些人间疾苦。
从前她觉得爱不得,求不能就已经很苦了。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想要活下去都很艰难,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悲欢。
民生多艰,而她从前竟然满心只想着情爱之事。
这是为君之罪!
不过干了一天,洛嘉手上已经打了不少泡,活了这么久,她还真没受过这样的罪。
晚上,他们被安排到一间破旧的小木屋,
顾长盛哪里吃得这样的苦,一进门就绷不住了:“唯兄,你快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活活累死的!”
洛嘉坐在那冷硬的木板床上,冲顾长盛招了招手,顾长盛忙凑上前。
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晚上我会跟萼梅去这四周看一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出路,如果晚上有什么动静,你记得一定要替我们打好掩护。”
顾长盛一听要找路出去,拍了拍胸膛:“你放心吧,这里的人都是我从侯府带来的心腹,绝对靠谱!”
洛嘉这才放了心,今天在这里遇到张瑾洲事情着实有些太不寻常了,她必须要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
如果明浅真的在背地里跟张瑾洲做下什么贻害天下的事情,那她绝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第二十二章 问卦三百

初春的夜幕很沉,借着皎皎月色,洛嘉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据她今日的观察,这里的石头也好,木材也好,最后都是往这山后运去了的。
而今日张瑾洲一行人也是进了这山里面便没有见出来过。
洛嘉跟萼梅一起,避过守卫,轻松来到了后山。
到了后山,她才发现,原来前山工作的那上千人根本不算什么,这后山一片平地上,建了许多数不清的小木屋,每个屋子里都像前山那样住了十几个人。
照这样算下来,被抓到这里的人少说也有上万!
洛嘉暗暗心惊,脸色却更是难看。
两人寻到最僻静处,看见前面搭的营账还有灯烛亮着,两人对视了一眼,悄然摸到了主帐后面。
洛嘉刚靠近,就听见里面好像有几个人在谈话。
“乔大人客气了,陛下想要建一座地宫,以便百年之后能长眠于此,所以此事一定要保密。”
她心中一紧,是张瑾洲的声音!
被提起的乔大人忙笑着答道:“大人您是陛下派来的钦使,小的怎么敢糊弄,只是陛下想要将三千民夫筑成陶俑殉葬之事,想要做得悄无声息恐怕还有些难度。”
张瑾洲顿了良久,音色沉了下来:“三千民夫殉葬?”
乔大人一愣:“大人您不知道此事?”
张瑾洲的语气这才恢复如常:“陛下只跟我说到时候会用北境十万兵士制成陶俑殉葬,并未提及过民夫。”
乔大人这才打消了疑虑,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啊,那十万兵士是陛下百年以后,为陛下镇守疆土的,这三千民夫是供陛下驱遣的!”
营账外的洛嘉听着这些对话,脸色已经惨白得不像话。
明浅竟然要用北境十万沙场将士做成她的陪葬品!还要三千民夫殉葬!
这可是十三千人的性命啊!难道人命在明浅眼中竟是如此低贱?
若是将这天下留在她手里,日后昭国必定毁在她的手里啊!
听见巡逻的队伍脚步越来越近,洛嘉不得不跟着萼梅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
夜幕沉沉,流光皎洁。
送走了诸位大人,张瑾洲才走出营账,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今晚的月亮还不错,可是星星却没有几颗。
月光洒在他银白的发丝之上,一层清辉显得格外孤寂。
云年端着一碗药上前:“国师,虽说是开春了,夜里还是发寒,您还是进去吧,把这药喝了。”
张瑾洲看了一眼那药,面无表情地喝了下去,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就像是感觉不到苦味一样。
他怔怔看着夜空,眼中却没有一丝神采:“云年,都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说,陛下会变成哪颗星星?”
云年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无论新帝登基多久,在张瑾洲心中,只有一个陛下,那就是洛嘉。
“国师,您已经为陛下卜了三百卦了,每一卦都是迷卦,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怕陛下此时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张瑾洲眼神一暗,心里跟着揪痛一下。
是啊,问卦三百,无一有应。
兴许是她最后是恨他的,所以这一年多来,她都不肯让他卜算出一点有关于她的东西。
天上繁星满天,却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属于她的。
这一年来,他将所有跟她要说的话,都在墓室里说上了千万遍,他从未觉得如此孤寂过。
明明每一天都生活得如此无望,却又每天都要努力活下去。
他一定要让大昭好好的,成为洛嘉想要的样子。
所以他此番隐去了国师身份,装成钦差前来,就是为了查这皇陵殉葬一事。
张瑾洲抬头看着夜空,不由轻叹一声:“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守好大昭。”

第二十三章 狂跳不止

这一夜,洛嘉翻来覆去怎么也合不上眼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瑾洲居然会跟明浅沆瀣一气,暗地里要让这么多人殉葬帝陵。
别说昭国这么多年有哪位帝王想得出殉葬十几万人了,便是这巍巍青史上,也没有人敢这样做。
明明在她认识张瑾洲的这么多年中,他从来不会是这样一个人。他心系天下,心安百姓,所以当时,她才放心地成全他的。
可是今日她都听到了什么,那可是十几万人的性命啊!还有为昭国拼杀,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将士们。
这些人何其无辜,更不该死啊!
恍然间,她觉得她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诶,唯兄,你睡了吗?”
简陋的大通铺上,洛嘉睡在最靠窗的那边,萼梅就睡在她旁边。
正想着事情,顾长盛的声音就从头顶响起。
洛嘉睁大了眼,借着月色就看见顾长盛的脸出现在眼前。
要不是看在这张脸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她估计是要被吓得不轻。
洛嘉推开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压低了声音:“你干什么,大晚上的吓人啊?”
顾长盛这才道:“不是,今天出了一身的汗,黏腻腻的睡着不舒服,我今天在那林子里看见一汪天然明泉,我们去洗洗吧,反正大家都睡着了。”
洛嘉拢了拢自己一身的衣服,着实是有些不舒服,便叫醒了萼梅一起去洗洗。
别说这顾长盛别的事情不上心,干个活却还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
这汪明泉十分隐蔽,确实如顾长盛所说,是一汪天然明泉。
“诶,你干什么?”洛嘉一转头,便看见顾长盛就已经在宽衣解带了。
顾长盛愣了一下:“洗澡啊!”
不止是洛嘉,就是一旁的萼梅也有些窘迫。
洛嘉清了清嗓子才道:“那个,这里不安全,这样吧,你先洗,我跟萼梅给你把风,你洗完了再叫我。”
顾长盛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做多想,自己先去洗了。
洗好以后,便叫了洛嘉,然后自己在这里把风。
“公子,你先洗,我看前面好像有个山洞,在那里生火也不会有人注意,我去生个火,咱们把衣服洗来烤一烤。”萼梅指了指前面的山洞。
洛嘉闻了闻自己有些馊了的衣服,也依誮不由皱了皱眉,便让萼梅将里衫洗了洗拿过去了。
在林子里等着的顾长盛,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这个破地方,干得活多不说,还光给人吃馒头喝稀饭,这时候他都要饿得升仙了。
想起萼梅那一身好功夫,想来在这山里打两只野味,捞两条鱼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抬脚就往明泉处走,不想看见了正看见了入水的洛嘉。
月华如水,夜色寂寂。
洛嘉散落了长发,月光洒下,一身清辉,出尘绝俗。
尤其是那婀娜的身姿,在水面若隐若现,顾长盛浑身僵直,顿时愣在了原地,脸色煞红。
他虽然是经常去看美人,但是天地良心啊,他怎么说都是宁国侯府的二公子,为了老爹那点面子,他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
长这么大,别说是娶妻了,就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再说昭国不似以往,自昭国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昭国一直是女君传承,举国上下提倡男女平等,只要有才德,男女皆可为官,女子富商也有许多,他也从来是很尊重女子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他勾肩搭背,一口一个唯兄的人,居然是个女子!
他的脑子嗡了一下,也许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绝色的美人,又也许是这个信息太过惊愕,他的心一时狂跳不已,怎么都控制不住。
半晌,顾长盛又背过身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方才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身后还能够听见水声拨动。
他心里也隐隐明白,看来唯兄的身份只怕不是那么简单,要知道,齐国侯府这一辈只有男子,没有女辈,而她却姓明。

第二十四章 绝望不甘的眼

山洞中,亮着蓉蓉火光。
洛嘉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顾长盛,有些奇怪。
平日里话最多的就是他,怎么现在都如他所愿,给他抓了鱼来了,怎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顾二公子,我知道我们方才是在外面让你久等了,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让萼梅给你抓了鱼来嘛,别生气了。”
可是顾长盛的反应十分奇怪,他脸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我没生气。”
“那你是怎么了?”洛嘉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哪里惹到他了呀。
顾长盛错开自己的眼神:“没,没什么,我们还是想办法早点离开这里吧,毕竟这个地方不是你能呆的。”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洛嘉沉吟了片刻,想了想:“此事恐怕还要再过几天,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顾长盛愣了一下:“什么事情比命还重要,离开这里才是要紧的,不然搞不好什么时候命都要丢在这里!”
洛嘉顿了顿:“很快,你放心吧。”
现在明浅要在这里秘密修建皇陵,还需要十万军士和三千百姓殉葬,就连张瑾洲也卷了进来,这件事情要抖出来,必依誮定会有一场大乱。
若是传出去,必将引起百姓暴乱。但若是视若无睹,同样会死很多人。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将此事解决。
……
破晓天明,第二日一早天上便开始下雨,而所有人仍旧要冒雨劳作。
“起来,装什么死,想偷懒打死你!”
洛嘉正背着工具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叫骂声和鞭子落下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徭役被官差打得趴在地上已经鲜血直流。
雨一时哗哗直下,血混合着雨水流了一地。
身旁的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又敢怒不敢言。
那徭役看起来不过十来岁,身杆瘦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一双绝望而又不甘的眼神看向洛嘉的方向。
洛嘉忽然浑身一震,这不过是个孩子,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活活打死的。
“住手!”手上的工具掉在地上,洛嘉上前制止住了要落下的鞭子。
那官差回头看了她一眼,脾气更加暴躁:“干什么?就你小子也敢多管闲事?”
言罢,官差反手一鞭就要向洛嘉挥去。
洛嘉不好在人前暴露武功,本想硬生生接下这一鞭,可下一刻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不想活了是吧,又来一……”官差话还没有说完,扭头看见身后之人吓得脸色一白,“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雨淋湿了一身,耳畔是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眼前是一双黑底祥云纹面的靴子,熟悉却又变得如此陌生。
洛嘉愣了一下,没敢抬头,只感觉头顶多了一把伞替她遮住了雨。
“没事吧?”张瑾洲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掉,滑进洛嘉的脖子,她感受到一片冰凉,微垂着不敢抬头。
自从醒过来,她在脑海中便设想过无数次,如果再次见面应该会是怎样的,不曾想会是在这个地方,以这种狼狈的方式。
脑子还没有做出指令,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有了反应,那一瞬间,她只想离开。
只是洛嘉才抬脚,被身后的木材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往前倒去。
下一瞬,腰上传来的力度让她心里彻底慌了一下,不得已看见了那双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脸。
四目相对,天地间仿佛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连身后的雨声都听不见了。
看见眼前人容貌的一瞬,张瑾洲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

第二十五章 从未看懂过

那双漆黑深邃如星空的眼眸,每一次见都像是有一根绳子一样,拉扯着洛嘉的心往下拽。
一时之间,思念也好,遗憾也罢,甚至痛苦与过往的甜蜜一起袭上心头,都在这一眼中被化作一滴清泪,和着雨水掉了出来。
本来以为她和张瑾洲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如今她再也不能护着他了,从前的事情,仿佛成为了上辈子的事情。
可是看见曾经那一头墨发变成如今这寸寸雪白的模样,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揪痛了一阵。
下一瞬,她感觉自己被张瑾洲紧紧抱在了怀里,像是在拥抱一个幻梦一般,甚至,张瑾洲的手有些颤抖。
雨在刹那间越下越大,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
洛嘉能感受到雨落在身上的冷意,却又被这一个拥抱热得有些发烫。
她忘了有多久没有跟这个男人有过这样的拥抱了,好像是早在她登基为帝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从前她是君王,他是国师,总要顾着这君臣之别,甚至开始连真心话也说不上几句。
有一瞬间,洛嘉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少年时。
“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张瑾洲的声音和着雨声变得嘶哑而又哽咽。
洛嘉浑身一怔,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一句话了。
我想你,真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可惜,长乐宫里的君王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没有先祖,没有家,也没有身份的洛嘉了。
她从他怀中抽离出来,压抑着用十分平静的语气道:“大人,你可是认错人了?”
下一刻,张瑾洲抓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着,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嘶吼道:“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还在想余生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才能熬完这一生!”
他想过死,想过就这样为她去殉葬,可是,他身上的罪孽太重,没有脸去见她。
况且,昭国是她毕生所愿,他一定要将昭国交到一个能托付的人手中才能走得安心。
洛嘉死死握着拳,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
他不是不爱她了吗?不是要联合明浅夺她的云山,要她的命吗?
可是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
“放开她!”顾长盛匆匆上前,将张瑾洲推开,挡在了洛嘉跟前,“你没事吧?”
洛嘉强忍住喉间的哽咽,摇了摇头:“没事,这位大人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认错人?
张瑾洲看着眼前的洛嘉和一脸紧张的顾长盛,脸色白了一瞬。
他绝对不会认错人,世上也许有人的容貌会真的一模一样,可是眼睛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这双眼睛曾在他梦里日日夜夜出现过无数次,他没有认错人。
“你若是怨我,憎我,恨我,我绝无半句怨言,可你不能不认我!”
洛嘉抬眼,怔怔看向他:“大人,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会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
从前,她也以为,她是世上最了解张瑾洲的人,可是后来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从来没有看懂过张瑾洲其人,而张瑾洲也从未看懂过她。
要不然当初,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她也决计不会从高高在上的君王,落到如今有家不能回,去自己的祖宗祠堂还要偷偷摸摸。
张瑾洲看着眼前两人,骤然红了眼,像是被这一句话戳痛了心脏。
“为何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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