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璃未尽之语带着无限深意。
莫旭挑眉收回手，看看门口的顾清准有看看寻璃，突然扑哧一笑。
“有意思。”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污做欲行不轨之人。
寻璃还要说什么，脸上漆黑一片的顾清准开口说道：“闭嘴，抱歉。”后两个字是抱拳冲莫旭说的。
莫旭笑着摇摇头，“无事。”
寻璃脸色大变，赶紧开口：“殿下……”莫旭上仙欺负我，你怎么能与他道歉。
顾清准闭了闭眼，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这异常熟悉的一幕让顾清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界不少人都知道雷神顾清准和蓬莱天尊之子交好，却无人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人界。
更无人知道两人的初次见面就剑拔弩张。
当年尚年少的顾清准到人界游历，因不能惊扰凡人便作书生打扮。
没想到因容貌俊美惹来不少小娘子的喜欢。
虽然大多数小娘子都矜持，也不过投花掷果，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大胆的行事就……
其中有一个是当时顾清准所住客栈的老板的女儿，一日趁他外出躲进了他屋内的床榻之上。
在他进屋发现异样走进床榻之后，那小娘子却一声尖叫，攥紧睡得凌乱的衣服，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她的尖叫吸引了不少人，更是引来的正经过客栈门口的捕快。
那小捕快一脸正义，听众人议论，再加上见此情景毫不犹豫把他抓到了衙门。
后来诬陷他的小娘子带着爹娘来狱中看他，扬言只有他同意入赘，便撤销对他的诉讼。
顾清准理都不理，被关了好几日。
然后不知怎么的，那小捕快亲自来给他开门道歉，放他出去。
只是自那之后，他对女子的爱恋都有些敬而远之。
某次，天后办的宴会上，他竟意外碰见那个小捕快。
这才知道这小捕快竟是蓬莱天尊之子。
不过当时他正被一堆仙娥围住，不知在说些，顾清准也没在意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两人相识之后，在天心阁聊起这些事。
对于仙子们的这些手段都避之不及，后来莫旭苦思许久，改良出镜中月能很好的记录一些音像。
莫旭不欲扬名，这些事鲜为人知。
镜中月在天界流传几千年后，如今的仙神更不记得去问制作者。
但顾清准却知道镜中月其实还有一个加强版的，就在莫旭的天心阁。
别人以他对莫旭的了解，根本不屑欺负寻璃，就算真有心怎么也不会在天心阁。
顾清准看着寻璃犹带泪滴的脸，满脸疲惫，他实在不知道这张脸是真是假。
心里原本对之前莫旭所说，他的神力与凤凰一族相冲的事有所怀疑，如今大抵是能确定，不管寻璃曾经是否受过上，现在必定是好了。
想起她不时利用自己的伤将自己叫到她身边，顾清准都想反手给自己丢几个雷。
莫旭见顾清准已经想到什么，看了是不需要他多说。
“殿下，不若先带寻璃仙子先离开。”
“好，今日之事还望见谅，我先带她会雷神殿，百草丸的事就劳烦你了。”
话毕，顾清准扔给莫旭一个物件然后一道神诀裹挟着寻璃欲走，莫旭传出一道音。
“殿下，三公主的本体若是还不放入瑶池就要腐化了。铱驊”
顾清准神形一顿，心底激起一阵涟漪，孟知颜若是最后本体都保不住，那这个世上便真的再无她了。
“本殿知晓了。”顾清准将话传回给了莫旭。
莫旭望着顾清准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雷神殿。
殿外被一片仙雾缠绕，将宫殿幻化的若隐若现。
此时已经入了深夜，仙娥都各自会寝宫休息了。
他带寻璃一回来，本想问她天心阁的事。
寻璃却立刻露出一副“她错了，是她误会了莫旭”的模样哭的很是伤心。
让他很多话都憋在了肚子里。
从前看到这样的寻璃他都是万分怜惜，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心里升不起半分悸动，更无半分愧疚。
原本想要问寻璃的话，自己也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那些疑问不在，而是他突然不知答案是不是还重要。
寻璃的泪却似没停过，在他无动于衷片刻后，寻璃突然开始捂着小腹面露痛苦。
顾清准这才回神，暗自叹了口气，毕竟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
待医世给寻璃看过，殿内的仙娥煎了药喂她喝下，总算无事之后。
顾清准带人亲自送寻璃回了思寻阁。
退出思寻阁时，顾清准回头看了一眼闭目睡在床榻上的寻璃。
寻璃一直紧闭的眼眸，眼珠非常轻微的动了一下。
顾清准愣了半响，最终什么也没说回头退出了思寻阁。
顾清准站在雷神殿宫殿前，看着四周一片寂静，心中有些不知滋味，之前，无论他忙到多晚，孟知颜都会提着一盏星宿仙灯在殿前等他而归。
在她的身后，顾清准总能看见雷神殿是灯火通明的一片，可天界晚上的风是玄冰幻化而成的，额外刺骨，所以一入夜，天界的众仙便都回了所居的宫殿。
可孟知颜却从来没有偷过懒，她不冷吗？她怎么可能不冷，凤凰体内虽然有火的元素，但玄冰是万年的冰雪历变而成，她才几千年修为，又岂会不冷？
顾清准望着雷神殿里，神色落寞，他将大袖一挥，宫殿的灯火便又亮了起来。
可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这些都变了味，变的他不习惯。
回到紫云阁后。
顾清准终于想起从墨崎手中拿到的遗诏，用神术将其在空中缓缓摊开，他看着遗诏上娟秀的字，却不料孟知颜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是关于他。
“本宫陨落后自愿将凤族大权交于司法天神顾清准之手，有异者，剔除凤骨。
看完孟知颜留下的遗诏，顾清准心中漫上一层涩意。
他当初娶她之时以为她不过迫于情势才嫁，所以从来都不曾给孟知颜好脸色过。
但如今想来，自己究竟有多傻又究竟错过了多少，孟知颜她从头至尾都是钟情自己的，甚至用了千年的光阴来证明爱他，连到神识消陨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为他着想。
他原以为自己对孟知颜的爱可感天地，但孟知颜却用自己向他证明，她的爱才是无私无畏超越了光阴，超越了白昼，更超越了生死。
孟知颜这上千年的爱是纯粹的，不管自己是否爱她，她都从无后悔，并不像他，他爱孟知颜却也从一开始是默认孟知颜会回报给他同样的深情。
但真正面对孟知颜的感情，才发现她回报何止区区深情。
顾清准却变得迟疑胆怯，他虽然掌管各界司法公正，却无神掌控自己的心之所向。
夜里的寒凤轻轻刮在顾清准的脸上，莫旭的话再次旋绕在他耳边。
“殿下，三公主的本体若是还不放入瑶池就要腐化了。”
顾清准的黑目染上夜色的寂寥，他对着宫殿喃喃自语。
“当真，回不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