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不醒的小说颜景李莞颐-惜花不醒讲的什么

时间:2023-04-29 23:15:1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他又沉默了很久,然后再一次,岔开了话题。
「我不知道母亲会这么坚持。」
「三年前我重伤的消息传回京城,母亲就求了卫家女进门冲喜。那时卫芙的父亲还是县令,正上下求着疏通关系,想更进一步,就把庶女卫芙嫁了过来。」
「等我苏醒过来,收到消息的时候,礼已经成了。那时我身边已经有了你,哪还容得下别人?我写信给卫芙,说要与她和离。我许诺她,会在军中替她寻个良人,并且给她补贴一大笔嫁妆。」
「信先被母亲看到了。母亲认为卫芙救了我一命,我不可辜负这一命之恩,再加上她很看好卫大人的前程,所以她把信截了下来。」
「母亲回信说,她会安排好一切,让我安心领兵,我是真没想到卫芙还在家中。」
「莞儿,我未负你。」
颜景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捧在手心,亲自拿起帕子把水擦干,他看着我,仿佛只看得见我。
我也同样专注地看着他,慢慢地、温柔地开了口:「是吗?」
「可我听说,昨儿个正院要了三次水呢。颜将军,太久不吃肉,饿坏了吧?」
我的声音就像一声叹息,把我心底那些碎成细碎渣滓的感情叹得无影无踪。
颜景僵住了。
「莞儿,我必须圆房……」
他还想解释。
他当然必须圆房,他多可怜。
他被母亲逼,被世俗逼,被岳家逼,被责任逼,被……什么逼得圆了三次呢?
多可怜啊。
我把手抽了回来,打开药箱找到烫伤的药膏,细细地给自己涂了起来。
「匕首还你了,你说过,我可以用它换一个愿望。」
颜景一瞬间紧绷了起来:「除了休妻,我什么都依你。」
我手一顿,诧异地抬起头:「你想多了,我只想离开将军府。」
6.
狗男人,匕首拿走了,还不放我走。
肯定是因为我没哭着求他不要抛弃我,让他恼羞成怒了!
太狗了!啊呸,不能这么说,狗可比他忠诚多了!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我终于吃上热菜了,还跟那个给我端面的丫鬟成了朋友。
好吧,其实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的,她心里只有她的主子,但好歹我有个说话的人了不是?
我就这么在将军府又住了半个月,住到都要长草了,那丫鬟突然跑来找我:
「出事了!你,你小心,不能做就别做,千万不要逞能,保命要紧!」
我刚一头雾水,颜景就过来了。
他冷着脸,十分严肃:「拿上药箱跟我走。」
这是有人受伤了。
我眼睛滑过垂着眼、把手指拧得通红的丫鬟,心里有了数——恐怕是某个身份贵重的人受了危及性命的重伤。
我连忙拿了药箱,又从小破包袱里捞出几瓶药,小跑跟上颜景。
他带我去了公主府。
我们到偏殿的时候,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锁着眉,眼神焦急,但举手投足却十分稳重。
「颜将军,这位就是武阳军的李大夫?」儒雅男子对我露出了一丝惊异的表情,但很快掩去了,「竟然这么年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潦草地朝他行了一个拱手礼:「大人好,请问病人何在?」
儒雅男子并没有对我的敷衍表示不满,他客气地将我带进房间,我立刻闻到一股血腥味,并很快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他躺在榻上满头是汗,呼吸急促,身上有多处刀伤,腹部还插着一支箭。
少年旁边站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和一位光彩夺目的女子。
我照例一个拱手礼打遍天下,然后直奔老者:「在下李莞颐,武阳军的殇医,请问伤者现在……」
趁着老者与我简要说明少年的情况的同时,我麻利地包起长发,洗净双手,打开药箱拿出了针灸和各种药剂。
「我很赞成您的顾虑,这箭羽一看就是来自军中,箭头势必有多处倒钩,贸然拔出来恐怕会伤了腑脏……」
「我能设法把箭取出来,缝合也没有问题,但因着军中条件有限,士兵们多靠硬抗,我反而不擅长麻醉,您可有适合的方子……」
偏殿十分安静,除了我和老太医的交流声和做手术的声音,整个房间就只听得见呼吸声和往来端热水的下人的脚步声。
我对这个手术环境很满意,当然,如果那名女子不用那么灼热的目光盯着我的话,我会更满意。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老太医的配合下顺利地完成了手术,这时天已经黑了。
「如何?」女子问,她的声音朗朗,但仔细一听,内里带着一点微妙的虚浮。
应该是身有旧疾。
我心思回转,谨慎地回答:「总体来说比较成功,接下来就看公子自己了。」
女子点点头,有些高傲地打量了我好几眼:「你是颜景的什么人?」
「在下是颜将军的幕僚和帐下军医。」
「哦?」女子玩味地笑了一下,看我的眼神转变成了调侃,「只是如此?本宫倒是第一次见到千里迢迢跟着主将回京的军医。」
称呼自己为本宫,这一位果然就是公主。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看来我的事在贵族圈子里不是秘密。
只是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了?该不会是「将军回了,还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女子」之类的吧?
我打了个冷战。
公主又说:「不过这是好事,只是大夫的话我就好跟颜景要人了。你今晚留下来吧,等曜儿醒了再走。」
她顿了一下:「他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走。」
我瞅着她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回头看了眼那个苍白的少年。
完了,我的医者之心开始疯狂晃动,我竟然有那么一丢丢希望他晚点醒了……
7.
好吧,我也就偷偷这么想了一小下,毕竟身在这个年代,少年要是不醒,我大概率也是个没命的下场。
虽然我看起来已经名扬到了京城了,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大夫,在「士农工商」里排倒数第二。
明明是我引以为傲的工作和人生理想呢?我揣着手,站在客房的窗户边,抬头望月。
「李大夫,李大夫,公子醒了!」有小厮匆匆而来,人没到,声音先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连忙拎起药箱:「来了,来了!」

我随小厮去了偏殿,这一次,屋子里喜气洋洋。

公主和中年男子,也就是驸马已经站到了榻边,少年也坐起了身。
我两步走过去,不赞成地说:「谁让你起来的?快躺下!」
少年看着我一脸诧异,他瞅了一眼一旁的公主和驸马,倒也没说什么,乖乖地躺下了。
我给他把了脉,又细细看了下舌头,用手测了一下额温:「烧基本退了,接下来就是静养。」
说完我又去扒拉他的衣服:「失礼了……伤口恢复得也很好,公子身体真不错!」我诚心实意地夸奖。
少年一脸难以形容的别扭。
他转头问公主:「她夸我身体好?」
公主额头一跳,无奈地训斥他:「明曜,不可无理。要不是李大夫,你现在已经过奈何桥了!」
少年嘻嘻一笑:「那我也不喝孟婆汤,我要投胎做姑姑的孩子,保护姑姑!」
公主就笑了:「你这孩子,齐国公要是听到了,肯定要打断你的腿。」
少年满不在乎:「不可能,我爹肯定会把我打包送给您。」
我默默退到角落,听着两人聊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三天前的事。
早在我住进公主府的时候,颜景就告诉了我,这里是战国公主的府邸,他要我谨言慎行,一定一定不要得罪她。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战国公主是本朝的传奇女子,十五岁就领兵上了战场,进可扩疆土,退可守国都,辰国也是因为她,才有了女子也可为官的律令。
换句话说,得罪了战国公主,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和所有女性官员的家族。
而那些女性官员,也是有同窗和娘家的呀!
但当我问起少年的身份时,颜景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是大夫,治病就行,其他的不要多问。你只要记住,不要跟他过多接触就行。」
「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大夫,那你想没想过,我要是治不好,会是什么下场?」我脑子一热,顾不上隔墙有没有耳朵,直接回怼过去。
顾景的语气立刻变柔和:「……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你一向都能化险为夷,我对你有信心。」
我失望地闭上眼,这个男人,真是连我刚认的小姐妹都不如。
人家起码还会提醒我,不要勉强,保命要紧。
而他,只会在这里说他的狗屁信心。
信心是什么,有命重要?
那日我和颜景不欢而散,他一走,我就开始盘算要如何名正言顺地离开将军府。只是不论如何,我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但现在……
我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公主和少年。
现在,这个方法似乎自己找上门了。
8.
少年敏锐地发现了我的眼神:「你在看什么?」
在得知自己的状况还不错以后,这位小少爷强行坐了起来。
我老实回答:「回小公爷,我在看公主和您的脸色。」
少年:「?」
「那你看出什么了?嗯,等等,你认识我?」少年好奇,「你是民间的大夫吧?」
我知道,从这句话开始,我必须句句不错。
我斟酌道:「我不认识您,我是根据您和公主的对话猜的。」
这很好猜。
能喊战国公主「姑姑」,却又不是皇子的,满大京城就只有一人,那便是国舅爷俞兆的幼子。
这位少爷跟别家公子哥可不同,他是老来得子,上头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每一位都优秀得不行,要不是担心大臣们弹劾外戚势力大,皇帝恨不得给五个外甥官职全拉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头的哥哥姐姐把优秀基因全吸走了,到了俞明曜这里,就只剩了个渣。
他是礼乐射御书数样样不通,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他每年对家族的最大贡献,就是把哥哥姐姐们的俸禄全部罚光,偏偏从皇帝到公主再到兄长和姐姐们,每一个又宠他宠到不行。
最后御史都坐不住了,天天在大殿上苦口婆心地劝皇帝和俞家大哥,别再宠了,再宠大臣们都得弹劾他们捧杀了。
所以在京城有个说法,你可以惹皇子,但不能惹小公爷,因为他那一大家子位高权重且不讲道理。
这位脸上写着「纨绔」二字的小公爷听我这么说,笑了一下:「倒是不笨。那你看我和姑姑脸色做什么?」
「我在看您二人心情如何,心情好的话,我想求个赏。」
俞明曜脸色淡了下来,语气明显不悦:「说吧,想求个什么?」
「您看,我猜到了您的身份,又看到了您那一身明显不正常的伤,要不,您把我留下?」
只是箭伤还能勉强哄哄人,找个蹩脚的理由瞒过去,但那样新旧交叠的刀伤可不是一个顽劣公子该有的。
我认真推荐自己:「其实我不只擅长殇医,也很擅长调理身体,您阴雨天都不好过吧?」
俞明曜脸色一沉,公主却喜怒不形于表面。
「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职责,怎么,你还想用你的职责来威胁我?」
他生气的时候,声音很有压迫力,即便是半靠在那儿,也给人一种他能像捏死蚂蚁那样轻易捏死你的感觉。
我咽了口唾沫,心怦怦直跳。
但奇异的是,我竟然并不感到恐惧。
他是在给我机会!
「我没有威胁您,我在给您出主意。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您和公主会给我一笔封口费,然后把我打发得远远的。但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我是颜将军帐下的军医,您怕是不好打发。」
「而且我医术还不错,救了很多人,您二位总不能杀了我,那不是浪费人才么?这么一来,留下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俞明曜和公主都沉默了下来,几秒后,公主哈哈笑了起来。
我再看俞明曜,他也重新露出了笑。
真神奇,这个人不笑的时候像钟馗一样吓人,笑起来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他们一笑我就松了口气,看来我想得没错,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留下我,只是这「留下」和「留下」又不一样。
如果我没有主动说出来,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把我关在某个小院,需要的时候召唤一下,不需要就让我烂进土里(这个操作还真眼熟)。
如果我主动说出来了,就能证明我是有价值的,这样的话我就有资格获得一定的自由和充满可能性的前程!
公主笑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想借我们的手离开颜景?」
我犹豫了一下,选择老实点头。
公主也不生气:「不错,是个聪明姑娘,没被情情爱爱弄昏头,我喜欢。不过你为什么不要我把你留下来,反而要跟明曜?」
我老实巴交地回答:「我有想过,但您这边门客众多,我挤破脑袋也没一席之地。小公爷就不一样了,他身份高,明面上没什么门客幕僚,而且……」
我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
俞明曜白了我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接话:「而且我顽劣成性,强抢民女损不了名声,是吧?」
「嘿嘿。」我傻笑着默认。
9.
在我强烈要求出席俞明曜和颜景的谈判以后,第一次体会到了被现任老板和前男友争夺的感觉。
挺玄幻的,真的。
颜景一个人剑拔弩张,俞明曜像只贱兮兮的猫一样,老神在在地在那儿喝茶。
而我,站在两人中间,笑容和煦得像即将成佛的幼儿园老师。
颜景先开了口,他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俞小公爷,你这么做是不是不道德?」
俞明曜很惊讶:「我什么时候还做过道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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