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细细同本宫说清楚!”
宫人也是听来的经过,她不敢隐瞒,一一转述道:“七公主在锦南伯府别院的诗会上与镇北将军有了肌肤之亲,出席诗会的勋贵子弟都看见了。”
“宁远侯府接走了镇北将军,命人将七公主送回了皇宫。锦南伯夫人也同行,但被挡在宫门外,她求见娘娘,说……说事情是景家那小姐做的。八成是景家小姐为了报复镇北将军退婚之仇,竟胆大包天用七公主来算计镇北将军。”
萧荷荷给陆砾背了好大一口锅。
“好个景家,小门小户的胆子倒是不小!”
皇后气极,紧接着问道:“此事皇上可知晓?”
宫女头埋得更低了:“回皇后娘娘,皇……皇上知道了。宁远侯府的老夫人此刻正在皇上跟前禀告此事。”
宁远侯府就是陆家,正式场合都管陆家叫宁远侯府。
皇后倒抽口气,想起宁远侯府那老虔婆就觉得此事会变得更加糟糕。
不过她也很快冷静:“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了什么暂且不知,奴婢已经让人继续打打听。”
皇后此刻也没有心情在这里等消息,抬脚就想直接去找皇上,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朝着七公主的寝宫过去。
这种时候她得先去看女儿。
清凉殿中。
陆老夫人整个人都憔悴非常,本来孙儿平安回京该是好事,可她却比陆家最难熬的那段时间苍老的都快。
她佝偻着身子跪在堂前:“臣妇教孙无方,竟叫他接连被小人算计,这一次连累了七公主,实不应该。只是事已至此,还请皇上允许七公主下嫁。”
陆老夫人知道这事是七公主算计的她孙儿,但当着皇上的面儿肯定不能去追究公主的过错,再大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皇上不到五十的岁数,一双眸子锐利如鹰:“算计镇北将军和朕女儿的是谁?”
老夫人在帝王威压在脊背越发弯曲,她头埋得极低,眼底有怨恨毒辣划过,声音却是颤颤巍巍:“听锦南伯夫人说,是萧荷荷。”
“萧荷荷?景大人家那位独女小姐?”
老夫人跪着,头也低着,眼神怨恨:“正是。”
上回陆砾与青楼女子一事,老夫人还是信萧荷荷的,并且还极为欣赏萧荷荷的处事手腕。
可是这回,一听锦南伯夫人说必然跟萧荷荷有关,她立即就将怨气都冲着萧荷荷而去了,不管是不是萧荷荷做的,她对萧荷荷极为不满。
怎么就那么巧,每回孙儿出事都跟萧荷荷有关?
就算事情不是萧荷荷做的,萧荷荷也脱不了关系。
如果这女子能大度些包容安蕊,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男子本就妻妾成群,她将孙儿教的比谁都好,凭什么那些人可以妻妾成群,她的孙儿就不可以?
就因为他们陆家家风清正,她的孙儿就要受这些不公平的对待吗?
都怪萧荷荷,她抽身离去走的洒脱,却惹得他孙儿念念不忘。
如果不是想见见萧荷荷,她孙儿也不会去那什么诗会!
陆砾就是老夫人的心肝肉,陆砾的心情老夫人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她将陆砾对萧荷荷的念念不忘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她不会怪自己的孙儿始乱终弃,只会怪萧荷荷太无情。
此刻老夫人全然将萧荷荷当初对陆家的照顾都抛到脑后。
皇上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扶手,那极有规律的声音像是鼓点击打在老夫人心头。
“荣安。”皇上喊他身边伺候的公公。
公公立即躬身上前。
“传景家小姐和锦南伯夫人进宫。”
荣安躬身:“是。”
七公主宫里。
看见皇后七公主一直憋着的委屈爆发了,扑进皇后怀里就哭:“母后,有人陷害儿臣!”
皇后从未见七公主哭的这么伤心,心口像针扎了似的狠狠疼了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着急慢慢跟母后说,母后一定会为你做主。”
七公主扫了眼宫人,宫人们悄声退下后,七公主才将事情说给皇后听。
“镇北将军手握重兵,儿臣本打算与他联姻,今日儿臣的侍卫打听到镇北将军会去诗会,原本儿臣是想私下与他见面,届时被人撞破,他迫于皇家威严也不敢至儿臣的清白不顾……”
第52章
七公主确实爱慕陆砾,但她也没有蠢到舍了自己清白和名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结亲事。
顶天了她只会跟陆砾拉拉扯扯,身为皇家公主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她本打算跟陆砾私下见面,做出两人有私情借机私会的苗头来。
可是,她被人算计下药了。
她身边的侍卫有问题,捉住她直接给她灌了药物,药效很快发作,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七公主气的唇瓣都紫了:“那个狗奴才!母后,赶紧让人去抓捕他!他叫程庆,是我在巡防营中挑中的人。”
遭遇这样的变故,七公主一直没有顾得上收拾那侍卫,此刻才想起来。
印姝这个七公主得宠,外头是赐了公主府的,侍卫住在她府上,只是此刻估计已经不在公主府了,但还可以从巡防营查找。
皇后立即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去办此事。
接着七公主就是不停的咒骂和绝望的哭泣。
皇后询问此事与萧荷荷有没有关系,可惜七公主也不知道。
她中了药物意识不清,连徐琴琴扯她头发骂她贱人荡妇这些事情都没有印象,其他就更别说了。
——
萧荷荷没想到七公主这事居然还能牵连到她。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多问,默默跟着进宫了。
路上与姚音不期而遇,姚音显然很意外,匆匆上前来:“是谁传唤你进宫?”
“皇上传召。”萧荷荷冲着皇宫福了福身,才道:“姚姐姐可知为何会传唤我?”
姚音也是一愣:“总不能说今日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说出这话后她也愣了,陆家那边过来接人,她婆母跟着走了,而她留在别院盘查下人,还真不知道锦南伯夫人说了什么。
但是这个猜测说出口后,她瞬间感觉就她婆母那性子,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总不能因为她跟陆砾有过婚约,就有人怀疑这事是她算计陆砾吧?
萧荷荷显然跟她想到一处去了:“很有可能。”
那她也太冤了,诗会上她会帮着处理还是因为姚音,若负责诗会的不是姚音,或者陆砾换个地方被睡,她保准不会过问一句。
姚音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愧疚。
“我母亲一时软弱才推脱责任之言,圣上英明定能一眼看穿,你放心。”
姚音这话说的委婉,意思就是长眼睛的都看的出来锦南伯夫人在拉人顶包,宫里那位若真因锦南伯夫人两句话就责怪萧荷荷,那就是眼瞎。
萧荷荷倒是没啥不放心的,她此刻就一个感觉,陆砾真是个灾星。
姚音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灾星陆砾还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人唾弃。
安蕊站在他面前,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安蕊先打破了沉默:“你要娶七公主吗?”
“事已至此,娶不娶已经由不得我。”
安蕊胸腔燃烧着怒意,就算她拼命压制眼底还是带了几分出来:“分明是七公主恬不知耻算计你,为什么反而要受害者低头?”
陆砾回答不出这话。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安蕊,可他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别人。
他今日在门内听见了萧荷荷的声音,她说不能让人知道七公主来了这里。
她说让他酒醒后出去应付客人。
她说等人都离开后就将七公主悄悄送走。
她说的话不多,可是语气听着那么从容,他仿佛能看见她面不改色应付突发情况的镇定。
安蕊见他沉默,眼底带出了泪光:“你允诺了我的话都忘了吗?如今你还是要负我?”
安蕊只是想要他的一句话,想听他说一句不会娶七公主。
只要一句话她就能满足,就算最后他还是娶了七公主,但至少能证明他争取过,也想要去争取。
可是安蕊还没等来陆砾的回答,荣安公公就先到了。
“镇北将军,皇上口谕,您若身体无恙,便进宫一趟。”
陆砾应了一声,直接跟着荣安公公走了。
安蕊站在原地,一瞬间很彷徨。
——
宫里。
锦南伯夫人指着萧荷荷鼻子吼道:“除了你谁会算计镇北将军?才被镇北将军退了婚事,我若是你就在家老实待着,哪里还有脸出来走动?如果不是为了做坏事,你出席诗会做什么?”
“自己犯了错不肯承认,是要我锦南伯府为你承担后果?萧荷荷,你想的倒是挺美!”
锦南伯夫人理直气壮的,仿佛她说的就是实话一样。
萧荷荷都不屑与她蹬鼻子上脸,淡淡道:“所以,锦南伯夫人没有任何证据,凭着自己臆想就觉得是我做的?”
锦南伯夫人还是那句话:“除了你还会有谁?别以为旁人不知道你心里有多恨镇北将军,你自己小肚鸡肠就算了,作甚要拉着我锦南伯府下水?呜呜呜呜……”
锦南伯夫人在家就惯会这些撒泼耍混的手段,到了御前还这般,以为哭嚎两句,旁人见她难缠就会退让。
但这回没等萧荷荷说什么,七公主就气的怒声打断:“哭嚎什么,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姚氏,你来说!”
她这个受害者都还没有哭呢,这个老太婆倒是先哭上了。
七公主以前看萧荷荷不顺眼,是因为萧荷荷能嫁给陆砾。
现在萧荷荷已经跟陆砾退婚,就算她对萧荷荷的观感依旧不好,也不可能由着锦南伯夫人胡搅蛮缠扰乱她找出真正算计她的人。
锦南伯夫人被七公主一吼给噎住,看见皇上和皇后的脸色都不太好,一下子也不敢哭了。
姚音规规矩矩道:“回公主,今日诗会本就没有邀请镇北将军,镇北将军是自己来的,景家小姐都不知道镇北将军会来,如何有时间算计镇北将军?”
七公主冷着脸:“让你进宫不是让你来为萧荷荷开脱嫌疑的。”
姚音声音很小,听得出她有些胆怯,但吐字依旧清晰:“今日府上伺候的下人臣妇已经全部扣留,还未问出有用的消息。”
还没问出有用的消息她就被传唤进宫了。
皇上开了口:“可有怀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