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言这么倔的时候，真的很少见。他小时候，都是他妈妈喜欢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叛逆过。”司母说，“看来他还真的挺喜欢那个姑娘。”
她站在一旁，成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带着笑，很有耐心的模样，却很少说话。
徐斯言在看到林洛嘉的时候，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她。
“还好吗？“她关心问道。
“还好。“徐斯言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有想说的，也有司母这个长辈在，不方便。
司母又是在劝徐斯言，说的无非是他和他母亲各退一步，母子毕竟是母子，再怎么样，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硬。
而他的眼神一直看着林洛嘉。
很明显，稍微有心的人，大概就能察觉到些异样。
司母偏偏太觉得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了，哪怕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她也决不会认为，徐斯言会和林洛嘉有什么，所以她愣是没有往坏处想，道：“斯言你怎么总是盯着洛嘉？她今天的穿着难不成有什么异样？”
徐斯言说：‘很好看。”
“这么看来，你们年轻人的审美，和外我们年长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司母笑道。
两个年轻人，谁都没有开口。
沉默间，司母的手机响了，她接起，说：“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她一走，徐斯言就质问道：“你跟司泽，又发生点什么了？”
林洛嘉态度温和，却挺有距离感：“和你无关。”
“你现在如果要和司泽有关系，当初为什么又要利用我跟司泽离婚？”他很少有语气这么冲的时候。
“我说了，和你无关。”林洛嘉耐心的劝道，“阿姨和你母亲都说的不错，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跟你，而不会有未来的。”
徐斯言根本不信，也不接受她的话，他起了身，拽着她的胳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林洛嘉，你怎么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比所有人都对你好，只要你答应我，我身边就只会有你一个，这辈子，我都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林洛嘉说：“徐斯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舍本逐末。“
“我母亲这边，我总会克服的。“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目光真挚，也带了点慌乱，”我跟你保证，我回国，退婚，都是为了你。你跳楼那时候，我就退婚了，只是家里人逼着我，我不能立刻回来。洛嘉，我真的不想错过你了。“
林洛嘉说：“徐斯言，我这个人，其实不相信任何承诺。”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收回去，她一句放开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抱住了她，嘴里说：“洛嘉，洛嘉。”
外头的开门声响起，林洛嘉心下一紧，却挣脱不开。同时她余光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浑身僵硬。
“你们……”司母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蒋文媛像是认命了，闭着眼睛，终于不再像几年前，趾高气昂的笑着跟徐斯言说：“不要随便跟女生走的近，不是所有女生心思都那么单纯的，有些人，指不定企图嫁入豪门，从此改命。林同学，我不是在说你啊，我只是习惯了提防。”
徐斯言听到声音之后，才慢慢的放开了她，转头看着司母。
她知道他多少有几分刻意，就算想让人看见这一幕，因此她的笑意没有再维持下去。
“洛嘉，你跟斯言，这是在干什么？“司母的声音有些发抖。
徐斯言坦白道：“阿姨，我喜欢洛嘉。“
林洛嘉听到这儿，勉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他说：“我一直喜欢她，我不介意她跟司泽的过往，我想跟她在一起，疯了一样的想。希望您能支持我们。“
司母摇着头说：“洛嘉是……阿泽的前妻啊，你们是亲戚，怎么可以还跟洛嘉在一起呢，这让外头的人知道，会怎么说？“
“我打算带着她出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的。我会照顾好她。”徐斯言说。
“你真的不介意吗？”司母有些不敢相信。
“没什么介意的。洛嘉一开始会跟司泽在一起，本身就是因为，司泽长得像我。”徐斯言眼睛发疼，却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一股脑将过往抛洒了个干净，“洛嘉她追了我很多年，是我一直碍于我母亲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她。后来她才和阿泽在一起的。”
司母愣神一般的看着徐斯言的眉眼。
从小就有人说，他们两长得极其相似，加入穿衣风格一样，甚至可能会被认错。好在他们性格一个安静斯文，一个天生从小活泼好动还不学好，才让他们的气质有了质的不同。
徐斯言看着她的神情，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沉着声音说：“司泽和我，长得确实像，所以我很理解，洛嘉后面为什么会和司泽在一起。”
司母的脸色发白，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显然还是难以消化，更加难以去思考，徐斯言的这一番话。
她是一个母亲，跟蒋文媛一样，极其以自己的孩子为傲，即便司泽再怎么样，小时候再不上进不爱学习，她也从来不觉得司泽比不上徐斯言什么。
但是现在，她一向喜欢的洛嘉，一开始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自己儿子像眼前的这一位。
司母有些接受不了，头都疼了，声音当中充满了不安的情绪，忧心忡忡的说：“斯言，你跟洛嘉，我还是接受不了，再想想你母亲，你要她怎么接受，她的儿子，跟她的外甥先后娶一个女人？即便你带着洛嘉出了国，她跟阿泽的曾经，也不可能被抹去。世俗也容不下这事。”
她停下来半天，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她喃喃说：“不行不行，这事太腌臜了。”
人活在世俗中，又怎么能，不顾及世俗？
洒脱跟无拘无束，不能成为不顾家人的遮羞布。
蒋文媛在旁边，偏开头，嘴唇颤抖，一言不发。
徐斯言盯着她说：“妈，你不会再阻止我的，对么？”
“你明知道我来，在这时候跟林洛嘉牵扯，不就是做给我看的么，我还能说什么，我又能决定得了什么。”蒋文媛的脸上充满了哀戚，蓄起的泪意勉强忍住，声音也充满了疲倦，说，“你爸说的对，我管的住你一时，但管不住你一辈子。”
她似乎是失望透顶，说完话的同时就朝外头走去了，司母怕她出事，连忙一并跟了出去。
这一走，就看见林洛嘉就在门口站着，原来并没有离开。
司母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她心情太复杂了，最后只是叹着气，转身继续朝蒋文媛的方向追去了。
蒋文媛一直走到医院门口，才突然蹲下来。
司母过去扶她，听见她自嘲说道：“文希，你听见了吧？你看看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我说的话，是半点听不进去的。林洛嘉也可以，早些年里，小小年纪她就想勾引斯言，当时我便警惕，留着心眼对她千防万防，没想到我还是没防住她。”
蒋文媛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顺了好半天才说：“斯言还是着了她的道。你说林洛嘉是不是有本事？一个斯言放不下她，一个司泽又跟她谈了好几年恋爱，当年司泽为了让你接受她，跟你僵持了多久？我看这就是狐狸精，专门来祸害咱们儿子的。”
司母从来不觉得林洛嘉这孩子有什么不好，心里也不赞同蒋文媛用狐狸精这个词来形容她，林洛嘉本身算是一个好孩子，乖巧又懂事，什么事都以别人为先，情愿委屈自己。品行没得说。
只是这一会儿，她也没心情替她说话。
林洛嘉先爱上自家外甥，然后又跟自己儿子在一起，即便她和司泽已经离婚了，她心里多少还是膈应。
“你回去跟斯言好好谈谈，总会谈出解决事情的办法。”司母也只能这么劝道。
蒋文媛听了，却苦笑道：“你看看他现在那样子，我又怎么可能劝得住他。”
司母给她出主意说：“你要不去找洛嘉谈一谈?”
…
林洛嘉看着对面的两位长辈，没有率先开口。
很快服务员上了茶，她笑意盈盈的给她们斟好茶，说：“阿姨有话直说就是了。”
蒋文媛问了她对徐斯言的态度。
又很直白的看着她，生怕她要撒谎。
林洛嘉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不清不楚。”
蒋文媛不客气道：“这样最好。”
林洛嘉看她片刻，温和的说：“您该管好他，喜欢他的事情我不否认，上学那会儿我确实爱慕他，想必您也自豪他在高中时候极其抓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是他一直纠缠我不放。”
蒋文媛冷声指责道：“如果不是你让他看到机会，他又怎么会来纠缠你。”
林洛嘉温和依旧：“那可不可以说，是您开始纵容他了，所以他觉得您接受我了，才来纠缠我？”
蒋文媛怒意迸发，皮笑肉不笑说：“你一张伶牙利嘴，我说不过你。”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您儿子的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林洛嘉说，“我这边不会主动联系他，他要主动，我爱莫能助，得看您的本事了。“
这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却让蒋文媛心里窝火，林洛嘉又答应不会主动招惹徐斯言，正事已经聊完了，她没有再和她闲聊的心思，起身就要走了。
反而一直没有插话的司母开口道：“洛嘉，你送我一程。”
蒋文媛也知道她大概也有话要跟林洛嘉说，便先离开了。
林洛嘉送司母回去的路上，司母一直没有开口，但眉心写满愁意，显然是有话要说。大概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洛嘉也没有催促。
“斯言这孩子，从小确实优秀。”许久，她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的确。”
“年轻时候，你跟他一个高中，一个大学，追了他几年？”
“三四年吧。”林洛嘉坦白。
“选择那所大学，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在那个学校？”
司母的脸色已经沉了几分，伴随着林洛嘉的一句“嗯”，脸色更加沉了。
“洛嘉，当年要是我知道，你先喜欢斯言那么久，跟他暧昧那么多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你和阿泽的。”司母表情复杂，心情久久平复不下去。
“先不说别的，以后我和文媛两家怎么相处？人都是应该懂得要避嫌，你当初太没有分寸了，斯言没同意你，你就不能跟他身边的朋友有牵扯，更何况是阿泽。他们两兄弟会被说，你落在人家嘴里，也脏了。”
蒋文媛的那句狐狸精，不是刻意，很多人都会这么以为。
好在这事，其他少有长辈清楚。
林洛嘉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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