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的回答,将言初高悬的心又打入谷底,当即否认:“不可能,我阿嬷在这儿卖了好几年的面,从没出过事!”
“你现在说这些没用,除非得到受害人的谅解,否则老太太就要吃苦头了。”
言初僵住,双手紧张地交握。
昨天那么多人来吃过面,为什么偏偏是只吃过两口的张燕中毒……
但想起被带走的阿嬷,她也来不及多想,匆匆赶去军区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竟看见还穿着作战服的陆泽衍站在病床边。
冷毅的侧脸顿时绊住了言初的脚步,沉重感漫上心。
病床上的张燕正软绵说着话:“我想着老人家店开那么久,面又是芳菲亲自给我做的,我才放心的吃了,没想到……”
陆泽衍没说话,但周身气压骤然降低。
言初一急,不由上前反驳:“我阿嬷的店从没出过卫生问题,昨天的面你也只吃了几口,会不会是因为你之后吃了其他东西?”
也许太过急切,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
陆泽衍侧身冷眼扫来:“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理由。”
凌冽的话语像根刺,深深扎进言初心口。
他又不信她,直接定了她的罪。
可还在公安局的阿嬷等着张燕的谅解,现在不是论委屈的时候。
言初攥紧的手陡然一松,唇瓣颤抖:“对不起……”
话刚落音,就听陆泽衍语气如冰说:“你是该道歉,但不是对我。”
望着他漠然的脸,言初忽然明白,陆泽衍是在为张燕撑腰。
抑着胸口钝痛,她转身朝张燕鞠了一躬:“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能不能麻烦你去公安局一趟,让他们放了我阿嬷。”
张燕眼中闪过抹得意,脸上挂上故作善良的笑:“我虽然中了毒,好在发现及时也没有酿成大祸,放了你阿嬷也是可以,只是我现在去不了。”
苦恼了瞬,她温柔的目光落在陆泽衍身上:“驭城,公安局的同志我们都熟,他们也知道我们关系好,你替我去是一样的。”
言初听着,心尖酸苦翻涌。
所有人都知道张燕和陆泽衍关系好,也知道自己嫁他嫁的不光彩,没有人同情,连带着阿嬷都要被诟病。
陆泽衍嗯了一声,看了眼言初后走出病房。
言初垂着头,默默跟了上去。
从军区医院到公安局,距离并不算远,她始终走在他右后方。
几番踌躇想打开话匣,都被那寒冰般的眼神呵退。
直到走到公安局门口,言初才鼓起勇气求情。
“阿嬷是个勤快干净的人,每天打烊后都会把店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能不能请相关部门去查查,别冤枉了她,而且她年纪大了,来回折腾受不了的……”
陆泽衍停下脚,皱眉看向满眼祈盼的言初。
气氛微凝,他薄唇微张正要回答,却被两个匆匆跑出来的公安打断:“快去把车开过来,上午被查封的面馆老太太突然晕倒,已经没有呼吸了!”
‘轰!’
言初只觉有道响雷在耳边炸开,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冲进公安局,只见阿嬷倒在地上,不知人事。
她心骤然收紧:“阿嬷!”
“别去添乱!”
陆泽衍低呵一声,冲上前给老人做急救:“老人不能移动,麻烦公安同志尽快去叫医生过来。”
言初站在原地,双手不安颤着。
她不敢上前,怕耽误陆泽衍的急救,可脑子里却一遍遍浮现上辈子阿嬷在弥留之际的模样……
好在经过陆泽衍的急救,老人有了呼吸,医生也赶了过来。
几分钟后,医生给老人做完检查就让人将她抬上担架:“老人年龄大了,身体过于虚弱,以后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劳累。”
言初纷乱的心神一直难以平息。
抹着泪,她后怕转头望向整理袖口的陆泽衍:“谢谢……”
“既然老人身体不行,干脆把店关了,也免得以后再出事。”
陆泽衍漠然的话让言初一噎。
思考一瞬,她还是犹豫着低声说:“面馆是阿妈留给我和阿嬷的念想,我不想关。”
“不想关店,以后就少惹麻烦。”
陆泽衍不再多说,跟公安说清张燕的事便走了。
言初跟着医生送阿嬷去医院。
转眼,就忙到了幼儿园放学的点。
言初匆匆赶去学校,却被告知孩子已经被警卫员送回了大院,她便又赶回去。
刚进门,她便听见孩子的哭声,心一咯噔。
言初跑进去,只见江慧芳恶狠狠戳着安安的脑袋,不断叱骂。
“小崽子,你长眼睛是出气的吗?让你擦个桌子,居然把我花三千块买回来的古董打碎了!”
“住手!”
她冲上前抱起孩子,才发现安安左手都是血,连忙拿出手帕包住伤口。
“阿妈回来了,乖,不哭不哭……”
江安安立刻瑟缩在言初怀里,哭得接不上气,让她心如刀割。
她愤然抬头,看着江慧芳和陆泽衍一样的丹凤眼,耳畔突然响起陆泽衍的声音。
【不想关店,以后就少惹麻烦。】
蓦然间,心头的火想被盆冷水浇灭,言初只能咽下满嘴斥责,只哑声承诺:“花瓶的钱,我会赔的。”
江慧芳冷笑:“你跟这崽子吃喝拉撒都用着江家的,拿什么赔?有也是我们江家的钱!要是我不常回来,你巴不得当了家,把那老太婆也接过来吧!”
“一家子没一个好的,江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你们!”
一字一句,恨不得把言初的尊严蹍进泥里。
她压着胸口翻涌的悲怒,江慧芳骂她就算了,怎么能辱骂什么都没做错的安安和阿嬷?
她抱着孩子站起身,眼神如炬睨过去:“既然我说赔就一定会赔,我更不会拿江家一分钱。”
江慧芳被她的狠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怯弱的保姆气势怎么忽然这么吓人?
反应过来后,言初已经抱着孩子回了房。
江慧芳黑脸剜着上楼的背影,狠狠啐了口:“丧门星!”
言初给江安安处理了伤口,又哄了一个多小时才让他安心睡下。
天已经黑了。
她正准备出去,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突然靠近。
抬起头,陆泽衍正站在面前,压低声音质问:“听姐说你挑唆孩子打碎了她的花瓶?”
言初怔住,平复不久的心又被搅起波澜。
换做上辈子,她或许只是默默承受,可现在她不想继续胆怯,也不愿孩子也被误会。
“不对!是你姐撒谎,她要——”
话还没说完,陆泽衍便不耐抬手打断。
他看着她,似乎已经厌烦了她的闹剧:“言初,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