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萧寒怔住，刚想回答，陈炎却走了过来：“我是她丈夫。”
这句话像是根刺扎的墨萧寒难受不已，却又不能摆脱这种折磨。
陈炎睨他一眼，但他的心思不在两人的关系上，而是叶安安的病情上。
大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道：“目前病人的情况很不好，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到了全身。”
墨萧寒眼眸一震：“你说什么？癌细胞？”
“是的，如果不尽快进行手术和化疗，她往后可能连站起来都难。”
医生的话如同响雷在墨萧寒脑子里炸开。
他从没想过叶安安会得癌症。
再看陈炎，他并不震惊，而是一脸的凝重，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叶安安被推出了手术室。
墨萧寒径直上前跟着移动病床去了病房，陈炎眉头一蹙，但没有跟上去。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陈锋，让他帮忙把今天的事情瞒过去，不要让颜老爷子知道。
病房。
心电仪在一旁跟着叶安安的心跳一下下的响着，氧气罩几乎盖住了她的整张脸。
坐在病床旁的墨萧寒看着她，紧蹙的眉下墨眸深暗。
叶安安表现得从来都是那样强势，与他争锋相对不肯让步。
可现在的她却柔弱的不像话，要不是那缓缓起伏的胸膛，他真觉得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为什么？”墨萧寒哑声呢喃，“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说。”
“你问过吗？”
陈炎一脸冷漠地走进来。
墨萧寒抬起头：“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能怎么样。”陈炎紧攥着拳，心中涌起阵阵痛楚。
那天陈锋的回答还历历在耳，已然成为缠绕他整颗心的铁丝网。
晚期骨癌，没得救，即便是化疗也只是延长痛苦而已。
短短一句话就宣判了叶安安的死刑。
墨萧寒看着他，声音平缓：“即便知道她得了癌症，你也愿意和她结婚？”
“墨萧寒，我现在不想和你争个谁高谁低，我只是想让希希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过的开心。”
第十二章 解释
此刻的陈炎显得分外平淡，落在叶安安身上的目光却又饱含担忧和爱怜。
也就是这个时候，墨萧寒才发现自己和陈炎的差距在哪儿。
无论叶安安健康与否，陈炎始终是陪在她身边。
而他，不过是一次次把她推远的蠢货。
这时，墨萧寒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聂父。
他眸色一暗，站起身走了出去才按下接听键：“爸。”
“阿深，你现在在哪儿？”聂父威严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墨萧寒望着病房中的叶安安：“医院。”
“你现在回来，好好给我解释今天下午的事。”
说完，聂父便将电话挂断了。
墨萧寒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父亲的怒火。
他倚在门边，看了叶安安半晌后才转身离开。
陈炎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看着叶安安轻声道：“希希，我知道你其实放不下他，但是往后的日子就让我来陪你吧。”
聂宅。
墨萧寒刚进门，就见聂母走了过来：“阿深回来了。”
说话间，不断地给他使着眼色。
顺着聂母的视线望去，他看见脸黑的如锅底的聂父坐在沙发上。
墨萧寒一言不发，从容地走了过去：“有什么快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去医院。”
“嘭——！”
聂父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水都撒了出来。
“墨萧寒，是不是我放纵到让你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
见他发火了，聂母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有什么事好好说，发什么火啊。”
说着，她扯了扯墨萧寒的手臂：“你快跟你爸解释解释啊。”
墨萧寒对上聂父那双怒不可遏的双眼，语气平淡：“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无所谓的态度犹如火上浇油，聂父指着他，厉声斥责：“我没逼你回家，没有逼你继承家业，可是你现在居然给我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让他们怎么看我们聂家！”
聂母也忍不住轻声怪责道：“你这次的确做得太过分了，那可是颜家的婚礼，业界多少人看着呢。”
可总是聂父和聂母如何发火劝责，墨萧寒始终不为所动地冷着一张脸：“你们早知道叶安安才是颜家的千金？”
闻言，聂父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
聂母也忍不住躲开了他的视线：“这事……”
“你们从一开始就瞒着我。”墨萧寒目光如冰，语气中尽是被人欺瞒的不悦。
聂父收敛起怒火，一脸凝重地坐回沙发上。
“阿深，其实爸妈也不想瞒你，只是这是颜老爷子的意思，我们也不能……”聂母为难地说道，“你也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
聂父也一边敲着茶几一边数落：“你不知道颜老爷子把孙女当个宝吗？你和他孙女在一起他不会出面表态？一个冒牌货都能把你骗这么久，我看这家业你也守不住。”
墨萧寒眸色一深：“随便。”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阿深！”
聂母无奈地看着墨萧寒离开的背影，转身皱眉抱怨道：“你干嘛把话说的那么重啊？”
聂父深吸着气平复着心绪，不愿说话。
墨萧寒刚上车准备回医院，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颜曼雅。
第十三章 早就累了
这个名字就像给墨萧寒的双眸镀上了一层阴翳的墨色。
他正准备挂掉电话，可突然想听颜曼雅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些年的伪装。
犹豫了一会儿，墨萧寒按下了接听键。
“喂。”
“阿深……”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他皱起眉，不自觉地将手机拿远开了免提。
“什么事？”
墨萧寒语气冰冷地发动车子。
他的态度似乎让颜曼雅更加难过，抽噎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深……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闻言，墨萧寒目光一暗：“然后呢？”
“我求求你，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的份上，帮帮我，现在他们都在骂我……”
颜曼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惧意，似乎很怕事态继续下去。
然而墨萧寒却道：“我说过，我们两清了。”
话落，他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颜曼雅一怔，立刻又打了过去，却又被挂断。
她又气又急地将手机砸在一旁，一脸的烦躁。
直到今天她都不敢去看新闻和微博，就怕看见嘲讽和辱骂她的话。
但她更为担心的是会被扒出与别人开房的事。
颜曼雅想起那天咖啡厅叶安安轻易地说出了自己的行踪，本就慌乱的心更加恐惧。
医院。
天渐渐黑了，也开始下起了小雨。
墨萧寒才走到病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叶安安的声音。
他眸色一亮，刚要踏进去，却被她下一句话给止住了。
“我和他不可能了。”
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却像座巨山压在了墨萧寒的心上，更像两根铁钉把他的双脚狠狠钉在了原地。
叶安安望着天花板，眼中满是疲倦：“而且现在我们才是夫妻。”
听着她这番话，陈炎心情略显复杂：“我知道，其实你……”
“其实我早就累了。”叶安安眼眶微微泛红。
只有在颜老爷子面前，她才能像一个孩子般撒娇粘人，而任何时候，她表现的都是强势，甚至是咄咄逼人的一面。
可在此刻，她却觉着什么脾气都没了。
或许所有的骄傲的棱角都已经在面对墨萧寒的时候被磨平了。
“陈炎，你知道吗，每次在和他冷战时我都在想，为什么我要活的这么累。”叶安安怅然地望向沉默不语的陈炎，“我二十六岁，活了也快一万天了，但让我想起来会笑的记忆只有一点，能哭的却有一大堆。”
她顿了顿，苦笑了一声：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过的轻松些。”
闻言，陈炎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好，我陪着你。”
“谢谢。”
叶安安由衷地点点头，眼眶也不觉湿润了。
她的确该谢谢陈炎，能让她在最后的岁月里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寂静走廊，墨萧寒紧握着双拳，灯光照着他泛红的眼尾，闪烁着细碎的莹光。
他总觉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带着致命的钝痛。
墨萧寒抬起头，透过门缝，望向病床。
叶安安和陈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视无言却又满含温情。
与他们而言，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个局外人，甚至是个小丑。
良久，墨萧寒终是转身离开了。
外头的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他也没有打伞，直接就这么走到了车旁。
然而他没有坐进车里，而是扶着车门抬头望着某处亮着灯的病房发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