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念念如遭雷击,面白如纸。
她怔怔看向季江舟:“这是……什么?”
季江舟扫了一眼,眸色微变:“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一把夺回文件扔在桌子上,将她拉出书房:“以后不准再进我的书房。”
接着“啪嗒”一声,将门落锁离开。
莫知念念定在原地,脑海里协议上的字宛如倒刺,狠狠扎进血肉。
结婚7年,她原以为季江舟是性格冷淡,他们来日方长。
不曾想在她计划未来的时候,季江舟随时都在准备离开……
莫知念念心口一疼,脑子里仿佛有无数虫子啃噬撕咬。
她知道自己又发病了,可今天的药已经吃了。
“按剂量服用,千万不能多吃,否则会引发什么后果不可控。”
医生的嘱咐回响耳畔,莫知念念只能强忍着,等着这波疼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来些。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航司的排班表:“晚上8点,北航2751津海飞巴黎。”
莫知念念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拾掉狼狈去了趟医院。
肿瘤科医生方纪淮是季江舟的朋友。
他看着莫知念念递过来的片子,一脸严肃:“还没告诉他?”
莫知念念面无血色的摇头,大衣下的身形看起来格外单薄。
不是不说,是根本没有说的机会。
“我的病……是恶化了吗?”
方纪淮点了点头,脸色沉重:“听我一句劝,住院化疗吧,至少还能多拖几个月。”
莫知念念却沉默了。
她蓦地想起同样患了癌症的奶奶,她接受了化疗,每天都在经受病痛折磨。
莫知念念忘不掉她去世前那干枯的手臂,也忘不掉那时候家人无力的痛苦……
与其过奶奶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用余下的时间多陪陪季江舟和北航2751。
她避开方纪淮的视线:“我不想最后的日子都在医院里煎熬,麻烦再给我开些止痛药吧。”
方纪淮知道拗不过,只能拿出止痛药递给莫知念念。
莫知念念接过道了声谢后,强行打起精神回了航司。
起飞前,她给季江舟发去信息:“我去巴黎了,你记得按时吃饭。”
接着把手机关机,熟练操控着北航2751缓缓冲入云霄。
可直到2751回航,莫知念念下机,季江舟都没有任何回信。
之前她出任务,季江舟无论多忙都会回一句起落平安,而现在……
苦涩之间,莫知念念收到季母的消息:“什么时候方便回来吃饭?我想你和江舟了。”
和季江舟结婚后,季母对自己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莫知念念心里微暖,按字回信:“刚回航,现在过去探望您。”
出了机场后,莫知念念直奔季家,进门后才看见季江舟也在。
四目相对,季江舟漠然别开眼。
莫知念念心一涩,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
季母见她疲惫的神色,关切问:“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不等莫知念念回答,她又转头叮嘱季江舟:“当年家里资金困难,是知念卖了亲家母留下来的房子帮我们周转,你一定要照顾好知念。”
季江舟不耐的掀起眼皮,冷睨了莫知念念一眼,起身上楼。
季母不明所以:“这孩子怎么回事?”
莫知念念强行扯出一抹笑:“您别担心,我去看看。”
进去卧室时,季江舟正好进了浴室。
窗外狂风四起,吹的帘蔓纷飞。
莫知念念走进去关窗,顺便扶起桌上被风吹倒的相框。
却在看清的那刻,彻底僵住。
照片上,季江舟和一位穿着飞行服笑容干净的女生互相倚靠,郎才女貌,宛如神仙眷侣。
而那女生竟和她有7分相似!
从没有过的想法在心里疯狂叫嚣,莫知念念浑身血液凝固。
“你在做什么!”季江舟低沉的声音兀的在身后响起。
等莫知念念回头,他看着她手里的照片脸色巨变:“我说过,别动我东西!”
季江舟抢回照片,眼里尽是珍惜和后怕。
莫知念念从没见他这么紧张过,她竭力压下心间苦涩:“她是谁?”
季江舟脸上的愠色丝毫不掩:“你不用知道。”
可他越是这样,莫知念念就越是明白。
心被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任由寒风肆意侵袭。
她双眼通红,声音抖到发颤:“所以,我一直都是你用来怀念别人的替身,是吗?”
房间内一片死寂。
季江舟捏着照片的指骨发白,沉声命令:“滚出去!”
看着男人冷冽的眼神,莫知念念此刻才明白,原来她认为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才得到的施舍。
额角不断跳痛着,莫知念念勉强维持自尊,转身出门。
门关上的那瞬,委屈和悲伤宛如潮水淹没她。
上楼的季母见她眼眶发红,轻声关怀:“和江舟吵架了?”
莫知念念沉默了瞬,本想问问照片的人是谁,可最终还是不想让老人担心:“没有。妈,机场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在季母担忧的目光里狼狈逃离。
津海国际机场。
莫知念念坐在停机坪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季江舟的沉默承认。
她想起结婚时,季江舟明明也曾对着神父宣誓:“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怎么才7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还是说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莫知念念找不到答案,痛意堆积在心,鼻间忽然涌出热意。
温热的血一滴滴落在机长服上,晕开一片猩红。
她忍痛慌乱抬头,简单处理之后回了航司的宿舍。
从和季江舟结婚后,莫知念念没有在这里住过,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连家都不想回。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季江舟都没有联系过莫知念念。
直到这天,莫知念念从东京回航,去医院取止痛药。
刚从方纪淮的办公室里出来,就撞上了季江舟。
熟悉的气味和温度让她一惊。
莫知念念后退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这:“江舟……”
季江舟却并不关心:“你在这正好,抽个时间,我们去做财产分割。”
通常只有要离婚才会分割财产,莫知念念又想起那份季江舟早就签订好的协议。
她苍白的脸上不剩一丝血色,忍不住想要逃避:“家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了。”
说着,莫知念念就要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季江舟抓住她的手腕:“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温热的手像烙铁锢住莫知念念,钳的人喘不过气。
她整个人紧绷着,喉间苦的说不出话。
忽然,季江舟的手机铃声响起。
莫知念念撇见屏幕上备注的“宋向依”的名字,看向季江舟,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下一秒季江舟就松了手,接起电话快步离去。
莫知念念看着他的背影,苦涩伴随着鲜明的疼意袭来。
她手里还拎着刚拿到的药,可季江舟却始终都没问过一句。
莫知念念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整个心都在发酸……
冬季寒凉。
莫知念念还是回了家。
没有人在,但空气里涌动的陌生香气在告诉她:宋向依还住在这里。
莫知念念孤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寒风不断渗入,带走身上为数不多的暖意。
“肿瘤已经恶化压迫神经,你的记忆会越来越差,除了流鼻血,还有可能会失明……”
耳畔,方纪淮刚刚的叮嘱不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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