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却是态度平静拒绝。
她的拒绝让姜灼靳重重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他立在原地,目光在箱内的物品上扫视而过,却突然注意到放在箱子最中心的一个相框。
姜灼靳不由伸过手去,将相框拿起。
是黎曼的毕业照。
照片上好几个人并排站着,最中间的黎曼笑得很甜美,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明媚。
姜灼靳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了最边上的男人脸上。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明朗耀眼。
不知为何,上面分明有很多人,但直觉却让姜灼靳注意到了他。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相片被倏地抢走。
“还给我。”黎曼神色紧张将相框迅速放回箱内。
一张相片罢了,姜灼靳不好再计较,他眸色微沉:“我最近会很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至于忙什么,他想她应该清楚是在忙和沈嫣然的婚礼。
说完,他径直离开。
黎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片刻。
她再度将相框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最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眼眶一点点湿润。
……
当晚。
黎曼罕见地梦见了季洲。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往前走,她拼命追都没追上。
“你等等我,季洲!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不知追了有多久,她追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季洲对她回头,神色悲伤又无奈。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身影消散。
“不……不要!”
黎曼哭着醒来,梦里她没能留住他,醒来身边也依旧一片虚无。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黎曼望着天花板失神。
这是她失去季洲后,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就像记忆中的他一样真实。
真实到,她突然发现,除了心脏,他和姜灼靳完全是两个人
三天后。
黎曼和方柔约在咖啡馆。
黎曼从包里掏出文件递过去:“这是我的遗嘱,季洲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死后,我所有作品的所有权都归你。”
方柔一愣:“什么意思?”
黎曼淡淡道:“我得了骨癌,最多还有一年。”
方柔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了看黎曼显怀的肚子,忽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去治病的是不是?”
黎曼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给孩子取名叫记洲,你以后每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方柔脑中一团浆糊,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实在忍不住喊了她的真名:“安凝,你清醒一点,你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季洲死了!姜灼靳的孩子值得你拼命吗?”
黎曼心一颤,眼神空白了一瞬。
半响才哑声道:“我知道。”
可是,姜灼靳的孩子她难道就舍得掉吗?
回到家。
黎曼推开门,却发现姜灼靳似乎等在家里很久。
黎曼露出一如往常的温软的笑,走上前。
“你怎……”
话还没说完,姜灼靳张口打断她——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黎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看向姜灼靳:“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
姜灼靳沉默一瞬,随即冷硬开口:“嫣然配型找到了,是你。”
刹那间。
黎曼记起来了,当时她陪季洲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所以季洲的心脏如今才在姜灼靳胸腔里。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肾居然会跟沈嫣然配上。
黎曼眼神一暗,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姜灼靳脸色霎时冷沉:“不要惹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一刻,黎曼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最终勒到发痛。
黎曼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攥紧了手,一字一句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
姜灼靳一怔,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
压下这陌生情绪,他缓下语气:“你先救嫣然一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姜灼靳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
他心下一软,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姜灼靳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便拿出两张手术单。
“签了吧。”
一张是流产手术单,一张是捐肾手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