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休息室静的只剩呼吸声。
莫宛溪忐忑的等待着答案,掌心留下密密麻麻的指甲掐痕。
季霖骁丢下句:“这种假设毫无意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莫宛溪望着他的背影,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强忍着,一路回到临时安排好的酒店。
进屋的瞬间,眼前像是突然被黑布骤然罩住,什么也看不清。
颅内像有虫子在啃噬,莫宛溪痛不欲生,艰难摸索良久,磕的身上一片青紫后才找到药吞下。
不知过了多久,痛意渐渐褪去,眼前也恢复了光明。
莫宛溪站在窗边,恍惚想起以前蜜月时,曾和季霖骁去过南澳岛,便想故地重游。
登岛时,往日的甜蜜回忆如潮水涌上。
那时,季霖骁搂着她,脸上尽是温柔爱意:“溪溪,25岁生日快乐,看天上。”
莫宛溪随着他的话抬头,就见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这时,“嘭”的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生生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莫宛溪抬起头,就见明艳的烟火照亮整个夜空。
下一秒,宋向依的声音从侧面传来:“霖骁,谢谢你为我放的烟花,好漂亮。”
莫宛溪不由自主的偏头看去。
只见宋向依踮起脚尖,吻上了季霖骁的唇!
心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下,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海和烟花如旧,那个为她放烟火庆生的男人,如今却陪在别的女人身边。
莫宛溪忍不住出声阻止:“季霖骁!”
季霖骁看到她,剑眉紧拧:“你怎么在这?”
莫宛溪紧握的指骨泛白:“我不能在这?还是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们了?”
闻言,季霖骁难掩烦躁:“你好好说话。”
一旁,宋向依也故作娇柔:“刚刚只是一个朋友间的亲吻,你不要介意……”
“不用和她解释。”季霖骁沉声打断,眼里尽是冷意,“莫宛溪,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累。”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宋向依紧跟其后。
莫宛溪又一次被扔在原地,心如刀绞。
冷风不断吹来,寒意钻进骨缝。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回航时,季霖骁和宋向依也没有出现。
一直到飞机降落津海,莫宛溪接到季母打来的电话:“宛溪,你方便回来一趟吗?”
沉重的语气让她有些不安。
想到季母多年来的照顾,莫宛溪还是应下:“好。”
季家。
她进门就见季母一脸肃然的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个记事本。
见莫宛溪来,季母勉强的扯出一抹笑:“你和霖骁吵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莫宛溪神色尴尬,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季母将本子推了过来:“看看吧。”
莫宛溪不明所以的翻开,里面是季霖骁的日记,字字句句记录的都是他和秦漾的恋爱细节。
大到两人的争吵,小到秦漾的喜好。
一笔一划都是季霖骁深爱秦漾的证明。
每多看一页,莫宛溪的心就多痛一分。
原来那些浸入自己心间的过往,都是他规划着要为秦漾做下的。
她所获得的那些爱,原本都属于另一个女孩。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时间停在他们结婚那天。
季霖骁铁画银钩的字迹,如刀剜进莫宛溪的血肉:“我结婚了,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第7章
莫宛溪心如刀锯,眼眶通红。
季母也有些无奈:“我一直以为他走出来了,没想到……”
她深深叹了口气,握住莫宛溪的手:“溪溪,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和霖骁能好好过一辈子。可惜……”
季母停顿了瞬,重新开口:“我知道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妈劝你……离婚吧。”
莫宛溪脑子里又开始钝痛,像是有钝刀在不断磋磨。
她脑子里不断闪过这些年和季霖骁相处的点滴,从热情到渐渐冷却,再到现在的漠然……
莫宛溪强忍着疼抽出手,站起身:“我再想想。”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季家。
这一刻,她急需一个人待着,静一静。
却不想刚离开季家,就接到航司领导的电话:“小莫啊,航司要和医院联合演习,你现在来一趟机场。”
不等莫宛溪拒绝,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天空氤氲的乌云,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强撑着直奔津海机场。
停机坪。
莫宛溪换好机长服走来,远远就看见季霖骁带着一众医护站在机翼下,好像正在和机组成员争论着什么。
莫宛溪拧紧眉头,快步走上前。
就听宋向依说:“我强烈要求换掉莫宛溪,上次运送器官就是因为她自作主张,导致心脏差点失去活性。”
2751机组成员皆是一脸愤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自己说的心脏送来的很及时!”
“就是!要不是我们莫机长果决,发生空难这个责任你承担的起吗!”
宋向依面红耳赤,不甘示弱回嘴:“少夸大其词……”
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莫宛溪立即出声阻拦。
“够了!”她冷然扫过宋向依,复杂的看着季霖骁,“凡事要讲事实和证据,请季主任管好手底下的人。”
季霖骁脸色骤沉。
第一次,莫宛溪没管他的情绪,继续开口:“我会退出这场演习,其他人准备演习。”
她丢下这句话,在季霖骁的注视下径直离开。
众人不欢而散,莫宛溪独自坐在停机坪边,看着北航2751。
多年前父母因空难救人牺牲,她就立志要成为他们那样让人敬佩的机长。
可现在病情越来越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飞几次……
莫宛溪沉思着,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和走过来的季霖骁四目相对。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开口。
气氛愈渐尴尬。
最后,还是莫宛溪先开了口:“什么事?”
季霖骁定定的看着她:“你不适合做机长,辞职吧。”
莫宛溪心间一刺,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季霖骁语气冷硬,不留给她丝毫反驳余地。
莫宛溪指尖嵌入掌心,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心里蔓延。
她不由想到了今天季母说的话:“今天妈叫我过去,给我看了你的日记,劝我和你离婚。”
季霖骁愣了下:“然后呢?”
然后呢?
莫宛溪也不知道然后要怎么样。
一开始季霖骁爱的就不是自己,活人也争不过死人,不被爱的永远也比不上被爱的。
她难以遏止的想起男人书房里那份七年前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心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刮够一块。
头也止不住的发疼,宛如有一万只蚂蚁在敲骨吸髓。
莫宛溪鼻尖一热,温热的血兀的染红了停机坪的地面。
季霖骁眉心微拧:“你怎么了?”
“上火。”莫宛溪低头撒谎,抬手擦拭掉鼻尖上的血。
季霖骁明显不信,却没多问。
两人间又静下来,只剩陡峭的寒风刮过。
等不那么疼之后,莫宛溪看向季霖骁。
男人英俊依旧,但她却无法再继续爱下去,纵有不舍,也只能放手。
“季霖骁,陪我做两件事吧,做完我就答应离婚。”
第8章
停机坪上不断有飞机起落。
偶尔传来的引擎轰鸣声让季霖骁一阵烦闷。
他压下莫名的情绪,问向莫宛溪:“哪两件?”
“去旅游,回来后再陪我去看看爷爷。”
莫宛溪想着自己曾经在本子上写下的那些待办事情,不如趁着记性还好,都完成吧。
闻言,季霖骁眼里略有不耐。
莫宛溪看得清楚,眨了眨模糊的眼:“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季霖骁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没再拒绝:“定好时间通知我,我请假。”
说完,他转身离开。
……
当晚,莫宛溪定好了第二天的车票,便将截图发给了季霖骁。
翌日,两人坐高铁去了秦皇岛。
下车时,呼啸的寒风直往莫宛溪脖子里钻。
她鼻尖和眼尾都被冻的发红,往季霖骁身后站了站:“好冷。”
季霖骁垂眸看她,这才发现莫宛溪瘦的下巴上只剩个尖。
他心念一动,取下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冷就不要挑海边玩。”
莫宛溪诧异抬头看他,围巾上还残留着季霖骁的体温,干燥的温暖从下巴流入心底。6
她眼睛里难得有了神采:“以前你总是带我看海。”
季霖骁“嗯”了声,迈动步伐往前。
莫宛溪跟在他身后。
两人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气氛也缓和下来。
可走了一路,季霖骁始终领先她一步。
莫宛溪看见摊上的平安符,下意识喊他:“霖骁……”
季霖骁充耳不闻,一边用手机和人聊天,一边走出莫宛溪的视线。
一直佯装和过去无异的莫宛溪忽然觉得疲惫,毕竟无论如何伪装,他们都回不到从前……
晚上,独自逛完的莫宛溪回到房间。
刚洗完澡出浴室,迎面撞上回来的季霖骁。
季霖骁眼疾手快的搂住她,这才惊觉怀里的人比看上去的还要单薄:“怎么瘦了这么多?”
莫宛溪下意识想推他,但脑子里晕乎的几乎无法站稳。
快要发病了。
她无力挣脱,干脆靠在季霖骁的肩窝里,语气轻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能扶我到床上吗?”
季霖骁默了瞬,随即将莫宛溪拦腰抱起,放到床上。
碰到被子的那刻,莫宛溪便将自己埋进了被窝,以此逃避季霖骁的追问。
虽然,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问。
季霖骁看着被子里的隆起,很久,才起身走向浴室。
一张双人床。
莫宛溪睡着睡着,就钻进了季霖骁的怀里。
他看着女人娇小的脸颊,鬼使神差的将人抱紧。
一夜拥眠。
翌日,天刚亮。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莫宛溪被惊醒,就听到季霖骁轻柔的声音:“向依……”
寒意顺着被子侵入四肢,刺得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莫宛溪看着急忙穿衣服的季霖骁,声音沙哑:“怎么了?”
“向依来了,我去接她。”
季霖骁的话里没有商量也没有解释,只有通知。
莫宛溪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沉的人窒息。
看着季霖骁就要出门的身影,她拽着被子的指节泛白:“季霖骁,你答应只陪我的……”
“下次。”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季霖骁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莫宛溪呆望着门板,悲凉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但我……等不到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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