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程放的庭审日期很快确定下来。
就在这个周末。
严歌也将作为证人出庭。
虽然法院没有做公开审理，但现场的人依旧不少，严歌被带入场的时候，发现台下坐着的甚至还有几位她还算熟悉的人——都是程放律师团队的。
以前他们在米国的时候见过好几次面。
而此时，他们都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严歌知道，她和他们现在……是敌人。
很快的，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对面。
程放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刘海盖住了他的眉毛，五官却越发立体俊逸。
明明他们还隔了那么远，但那个时候，严歌却仿佛看见了，在他那浅色的瞳孔中映出的她的模样。
——眉头微皱，嘴唇紧抿。
他的情绪却比严歌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
就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她。
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严歌很快转开了眼睛，那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忍不住紧紧握起。
过程也没有她想的那样漫长和痛苦。
相反，她觉得很顺利。
或者应该说是……麻木。
以前的严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证人席上，指控自己的丈夫。
台下那些熟悉她的人，此时也都一脸无法理解的看着她。
但严歌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被告，关于证人说的事情，你是否承认？”
法官转头问程放。
后者却只直勾勾的看着严歌。
那眼神是戏谑，还是嘲讽、失望、愤怒？
严歌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她只抿着嘴唇跟他对视着。
然后，程放突然笑了出来，然后转过头回答，“是，我承认。”
他的声音平静，眼睛也不再看她。
那瞬间，严歌那垂在身侧的双手也骤然松开了。
——尘埃落定。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没有她想的白头到老，也没有体面的好聚好散，而是一地狼藉，荒诞可笑。
……
“严小姐。”
在严歌将要走出法院的前一瞬间，他的律师喊住了她。
严歌的脚步顿时停下，转头。
“这是程总让我交给你的。”
律师的脸上是一片淡漠。
严歌垂眸，在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后，终于伸出手接了过来，再缓缓展开。
——离婚协议书。
在看见上面那几个字时，严歌的手指还是忍不住收紧了。
然后，目光缓缓往下滑。
最下面，他已经将名字签上了。
程放。
那两个她曾经最熟悉的字眼，干脆利落的笔锋，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严歌闭了闭眼睛后，朝面前的人一笑，然后她点了点头，直接转身。
她走的很快，如同要逃离什么东西，又好像在强迫、亦或者害怕自己回头一样。
终于，她走出了法院。
外面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
严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抬脚继续往前。
但在下台阶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忍不住一晃！
在她摔得一身狼狈之前，有人将她拽住了。
严歌很快转过头。
江衍正皱眉看着她，“你还好么？”
程放的庭审结果很快传回了米国。
——刑期五年三个月，缓刑一年半。
这已经是他的律师团队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与此同时，K.S的新任总经理也在众股东的票选下上任。
至于上一任程放的事情，在公司中再无人提起。
程放这个名字，也就这样被人抹去。
没留下任何痕迹。
但漓筝的工作量却依旧有增无减。
段斯北到米国三天，每天见到她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
今天他更是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见到她，中间给她打了个电话也被匆匆挂断。
姜城那边已经催促了他无数次让他回国，但他现在却只能跟个怨妇一样地等着她给自己回电话。
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
……
K.S大厦门口。
段斯北坐在车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的两人。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套裙，外面是驼色的外套，脸上的笑容端庄优雅。
至于她身边那人，段斯北倒也认识——K.S的新任总经理，Patrick。
两人也不知道在谈什么，许意浓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深了几分，刺得段斯北的眼睛都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
她对面的人又突然抬起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动作让段斯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随即想也不想的下车！
“许意浓。”
他叫她。
漓筝倒是很快转过头，但她还没回答，Patrick已经率先上前，“呀，季总，你好。”
Patrick的中文很是生硬，对待段斯北却极其热情，直接上前将段斯北抱住。
段斯北却很快将他推开，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你好。”
Patrick却没有发现，只笑着说道，“我刚还跟Ashley问起你想约你晚上一起参加宴会呢，但她说你很忙。”
Ashley？
段斯北的眉头皱起，在过了一会儿后才明白他口中的人是许意浓。
——她的英文名，他都不知道。
再看眼前这人对她极其熟稔的样子，段斯北的心里越发不耐烦了，但面上还是压着，只问，“什么宴会？”
“是我举办的，庆祝我上任。”Patrick回答，“季总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下次有机会……”
“我有时间。”段斯北直接说道。
Patrick有些惊讶的挑了眉头，但很快笑，“那更好了，欢迎你的到来。”
段斯北也笑，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后，Patrick跟他们道了别，转身上车。
整个过程漓筝就站在旁边陪着笑。
此时看着车子开远了后，她这才皱眉看向段斯北，“你怎么来了？”
“谁跟你说我很忙的？”段斯北反问。
漓筝顿了一下，“这是公司的内部宴会，难道你想参加？”
“我说的不仅是宴会的事。”段斯北抿着嘴唇，“还有，他刚才是不是碰你了？”
话说完，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漓筝原本还想跟他解释两句的，在听见他这句话后，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也不再管他，转身就走。
“许意浓。”
段斯北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但她依旧没管他，段斯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直接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