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颜正梅便清楚墨文辉要娶自己是另有原因,并非真心!
想通这一点,她觉得理当如此,可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连命都不能做主的奴才。
墨文辉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想要娶她!
颜正梅喉间一涩,忽的想起十二年刚被他捡回的自己。
那时,他不过也半大孩童,却从乞丐手中救下自己,并带到外宅养大栽培。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说:“待我登临帝位,必还你自由。”
现在,前句已然成真,后句……她希望成真,又不希望。
那般,自己便还能留在墨文辉身边伺候。
想到这儿,颜正梅俯身叩首:“颜正梅遵命。”
说着,她便要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
可墨文辉的脚却踩在了面具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颜正梅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却听他说:“从今之后,不必带了,你这张脸很美。”
她怔了下,一时间竟分辨不清墨文辉说这话时的语气。
但最后还是应声:“是。”
说完,颜正梅慢慢站起身。
而此时,一旁候命的太监在此时走上前,将那药碗呈在了她面前。
那碗中漆黑一片,散发的冷气都抑不住那腥苦之味。
颜正梅微微皱眉,看着墨文辉:“主子,这……”
墨文辉起身,亲自端了那碗药送到她唇边:“我赏你的……穿肠毒药。”
第二章 大婚
颜正梅微愣,见墨文辉并无戏弄之意,便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他不知,只要是他亲手送来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地饮尽。
墨文辉看着颜正梅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
时间点点过去。
颜正梅的额上遍布着细密的冷汗,但她只是紧咬着牙,不曾吭出一声。
只能从她身侧早已攥成拳的双手感知到那痛苦。
许是痛到麻木,到后来,颜正梅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墨文辉看着燃尽的香缓缓开口:“此乃‘噬心’,半月发作一次,若到半月未服解药,便会咳血暴毙。”
颜正梅忍着发抖的腿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颜正梅明白。”
她不知道墨文辉为何要给自己下这种毒,许是帝王多疑,恐她背叛。
但自己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墨文辉见状,眸色深了些许,却只是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
颜正梅应声,起身退了出去。
这些年,她在杀伐中度了十二载,已然忘了安宁的生活该如何过。
从服下‘噬心’后已过几日,日子平静地令她寝食难安。
入夜。
颜正梅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上高悬的月,决定去见墨文辉。
月光映在雪地之中清冷彻骨。
她一身黑衣,撑着伞走在雪中。
议事殿。
还未踏进内院,颜正梅就看见其中烛光大亮。
墨文辉刚登帝位,自是有诸多事等着他处理。
作为主子手中的刀,她也该为他尽力分忧。
想到这,颜正梅加快了脚步。
刚要踏进宫门,一个穿着斗篷围得严实的女子跟着太监从身旁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不知为何,颜正梅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颜姑娘,怎么了?”守在门前的太监瞧见她站在那儿,忙迎上前问。
颜正梅摇摇头:“刚刚那位是何人?”
小太监不知为何迟疑了下:“小的也不知,颜姑娘莫要耽误时间了,再晚些皇上歇下,您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颜正梅也没再多言,走进了殿中。
身后殿门合上。
颜正梅看着埋案处理奏章的墨文辉,俯身跪下:“颜正梅见过主子。”
墨文辉眼都未抬,冷声问:“何事?”
“‘噬心’药效已过,主子可有事需颜正梅为您分忧?”她微抬起头,看向墨文辉的眼中涌动着情意。
但墨文辉丝毫未察:“若有事,我自会派人传你,你无他事便离开。”
他的语气中难掩烦躁。
见状,颜正梅掩下询问那斗篷女子的话,没再作声。
颜正梅跪在地上,出神的看了墨文辉好久。
直到他不耐发问:“你还不走?”
这才起身告退。
之后几日,颜正梅仍未能等到墨文辉的传召,反而等来了大婚。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上妆时,颜正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陌然。
镜中人没了素日的肃杀,多了几分柔和,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颜正梅抬手想要抹掉那红,却被宫女阻止:“姑娘,这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她只得放下手:“继续吧。”
这之后,颜正梅跟着宫人上了轿撵,前往祭台。
九十九阶,她走的虔诚专心。
可当站在祭台之上,颜正梅看着身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剎时僵住。
这人不是墨文辉!
但想到那日墨文辉的话,她还是站在了男人身边。
颜正梅想,或是墨文辉有事在身,才叫人易容扮做他来与自己成亲。
时辰到,典礼始。
颜正梅紧攥着手,平息着心里的慌。
紧接着,便听喜官高喊:“兹有大理寺卿嫡女秋南枝温婉贤德,册封为后!”
第三章 相同的容貌
秋南枝?
颜正梅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怔在原地。
喜官的喊声还在继续。
颜正梅在宫人的搀扶下拜堂行礼,直到大婚典礼结束,才方方反应过来。
她一直期待着与墨文辉的这场大婚,他人不在,自己更是连名字都不能拥有。
而这一切,都是墨文辉安排的。
想到这儿,颜正梅心里苦涩蔓延。
典礼结束后。
她跟着宫人回了凤仪殿,可等了很久,却始终没等到墨文辉。
颜正梅望着天边落下的日头,起身前往议事殿寻人。
墨文辉果然在。
颜正梅依旧行了奴礼,跪在地上:“颜正梅见过主子。”
闻声,墨文辉抬眸扫了她一眼:“谁准你来这儿的?”
颜正梅直起身看他:“今日大婚,主子未在,可是有要事在身?”
墨文辉眉心微皱:“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颜正梅,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颜正梅被这话刺的心口一疼。
她知道,墨文辉没有说错。
可若无意外,这应该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大婚,也是与墨文辉的唯一一次。
她私心希望他今晚可以陪着自己,哪怕不是以夫君的身份,就是主子也可以!
颜正梅攥了攥拳还是开口问:“主子,今晚……能否陪着颜正梅?”
可墨文辉只是将一颗药扔在她面前:“这是噬心解药,我还有事。”
颜正梅看着那药,垂下眼睑弯腰将药拿起,落寞离去。
回去的路上,身上繁重的宫服像有千斤重,颜正梅有些不习惯。
但此刻,她没心思想这些事,满脑子都是刚刚墨文辉的话。
不知是如何回的凤仪殿。
颜正梅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月,默默将那粒解药吞下。
整整一晚,她就这样坐在那,怔怔出神。
一夜未睡。
颜正梅想了一晚,还是想尊重内心去问问墨文辉昨日封后大典的事。
可到了议事殿,却被告知昨夜她离开后不久,他也随即离开。
颜正梅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然后转身走远。
澈王府。
颜正梅看着眼前这个墨文辉登基前曾宿了十几年的王府,以及那个本该是他贴身暗卫,如今却守在王府大门前的秦刹,便知晓自己没找错地方。
看到颜正梅,秦刹愣了下,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颜正梅没回,而是问:“主子可在?”
秦刹迟疑了下,没有回答。
但颜正梅已然明白了,越过他就要朝院内走去。
见状,秦刹忙伸手阻拦,眼底涌动的情绪无端有股子悲悯。
颜正梅看的清楚,心底莫名一抽。
但很快,她就将那情绪压下:“我来是有事想问主子,问完我就走。”
她知道秦刹阻拦自己是墨文辉吩咐,便也不想和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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