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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桐看向他，见他眼角微红，身旁还不断有人来敬酒，他一一应承下来，缓慢地喝着。
这是第几杯了？她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沈恂初抽空偏过头来在她耳边低声说：“有些话，晚上回去和你说，好不好？”
她点点头，见他眼里水光粼粼，含着笑。
他一句话，就引得她遐想翩翩。
宴席间，众人酒过三巡，谈天说地。
秋桐见他一杯接一杯，丝毫不顾及身体的样子，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想帮他挡酒。
沈恂初轻握一下她的手，安抚她，“我有分寸。”
他的手掌滚烫，让她更不安。
秋桐视线扫视着寻找沈乔年，想让他帮着劝劝，却见那人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也是分身乏术。
她只好放弃，寻思着晚上煮些醒酒汤，好好照顾着沈恂初。
晚宴过后，叶老感觉身体乏力，让小辈们留着继续玩乐，和沈启山一行人先回了栖鹤园。
长辈们一走，气氛瞬间敞开。
沈乔年没尽兴，身后跟着一群人，呼朋唤友准备换场地，听了一晚上戏，他早就坐不住了。
他走过来见沈恂初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在揉着眉心。
沈乔年皱眉，低声问：“你真喝了酒？”
沈恂初眼风往他脸上一扫，不说话。
“我懂了。”沈乔年会心一笑，看了眼秋桐，“那你们早些回去。”
说完领着人离开，还顺道拦住了等在外面的秦可歆。
“乔年哥。”秦可歆向他打招呼，眼神却往他身后瞟，没见到沈恂初，她有些心不在焉。
沈乔年温和一笑，“秦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秦可歆忙道：“恂初呢？我见他今天喝了很多，我想……”
“秦小姐，”沈乔年打断她，“恂初有我弟妹照顾，就不劳别人费心了。”
秦可歆尴尬愣在原地，眼眶微微发红。
沈乔年无奈，他怎么老遇到帮这小两口挡桃花的事。
之前在秋桐生日回来那晚也是，出门就遇到那个一脸失魂落魄在等秋桐的小子，他还顺嘴把人赶了回去。
他摇摇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
今晚沈启山和叶景兰都在栖鹤园陪着叶先林，回到沈家的只有沈恂初和秋桐。
两人进门后，秋桐一直紧紧扶着他的手臂，生怕他摔着。
沈恂初无奈一笑，“秋桐，我只是喝了酒，没有受伤。”
秋桐讪讪放下手，又略微不放心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胃疼吗？胃疼的话我去给你拿药。”
“你倒是学了乔年的三分模样。”他靠在沙发上取笑她。
她不说话，这是嫌她啰嗦了。
沈恂初将西装脱下，抬手去解领带扣，动作迟缓，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秋桐看着他，想起他在宴席上说的，晚上有话要同她讲，会是什么话？
“帮三哥解一下领带，好不好？”他突然说。
秋桐心思还在宴席上，听到这句话，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伸了过去，替他解开领带，接着是衬衫纽扣。
手碰到他颈处滚烫的皮肤，感觉到他呼吸一滞，看着他松垮的衣领，她突然意识到，家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不敢再有动作，低头看着地板，祈祷他说些什么，又怕他说些什么。
“我到院子里坐会儿吧，你先回房洗漱。”他说。
院子里？吹了风他会着凉吧，秋桐担心。
“三哥定力不好，再这样下去，会出事情。”他低声说。
秋桐心猛地一跳，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她才是醉了的那一个，这样直白的话语冲击着她的大脑，心里的墙也骤然轰塌。
等她反应过来，沈恂初已经转身出去。
秋桐回到房间，一路在思考他说这话时，到底几分清醒几分醉意。
直到她洗完澡，外面也没有动静。
她怕他在院子里待久了，身体受不住，匆忙吹了几下头发就出了房间。
见他靠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眼皮垂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秋桐走过去，发现他换了一身深色的居家服，黑发微润，是刚洗过澡。
“会着凉的。”她担忧道。
沈恂初站起身，看她一眼，“来我房里说。”
秋桐有些局促，站在原地没动，对于进入他的私人领域这件事，她有些犹豫。
沈恂初看出她的不安，笑了笑，“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三哥不会做。”
他话里含笑，秋桐没领会出其中另一层意思，糊里糊涂跟着他进了房。
等进了屋内，打开落地灯，他的卧室外间有整面墙都是书柜，再往里走，床边的地毯上也摆放了几本书。
他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芸草香，很让人宁静。
芸草是用来保护藏书和重要文物的，他果然是爱书之人。
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
形容的就是他吧，秋桐心下想着，人也放松下来。
沈恂初抬手指向沙发，“先坐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秋桐走到他的书桌前，上面零散放着一摞手写的稿子，她低头看，手摸在纸上，去辨认他写的字。
他的字很好看，用笔细劲，瘦硬有神。
竟然是少有人学的瘦金体，她看得专注，没发现身后人已经回来。
“不是有意要瞒你。”他在轻声解释。
秋桐回过头，见他手里拿着一杯牛奶，朝自己递了过来。
她点点头，接过杯子，一股温热从掌心蔓延到心里。
有很多作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有人喜欢名声，有人不愿高调。
她其实能理解，她没怪他。
沈恂初整理着桌上凌乱的纸，缓缓开口：“我家里的情况，你这两天大概也了解了些。”
秋桐听着他说，他花费了十几分钟，讲述了当年他被接回家以后的事。
沈父从商，叶家从文，一开始沈启山是希望他们接管家里的企业，但沈乔年一心钻研医学，而沈恂初偏爱文学。
他在大学时就和朋友一起创立了「兰山文化」，培养了一大批青年文学作家。
沈恂初在硕士研究生毕业以后，公司已经积累了大量资源和人脉，其多部文学作品也被改编成热门影视剧，斩获大奖无数。
现如今，兰山旗下已拥有众多阅读平台和出版社，产业遍布全国。
而沈恂初是个爱外出的“浪子”，为了寻找写作灵感，他常年游历在外，去过危险的艾格尔峰，待过艰苦的阿勒泰牧场，闻过遍地花香，也吞咽过发霉的食物。
他的病根子，也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所幸发现的早，做了切除手术，只要定期复查注意饮食，就没什么问题。”他轻描淡写说着。
秋桐揣着不安的心听他说完，早期胃癌，虽然被称作幸运癌，手术后积极治疗就能痊愈，但听着总是吓人的。
又想到他今天喝了酒，秋桐神色复杂看着他，“以后，能不喝就不喝了。”
沈恂初拿着书，敲了敲她额头，“放心，陪你活到老头老太太的年纪，没有问题。”
这是什么话，好像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一样。
秋桐在心里嘀咕，随即又想到什么，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三哥以前，有过婚约吗？”
他微微诧异，不由地笑出了声，他看着她的眼睛，“从未有过。”
听到这话，她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平稳放下。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像是要把自己整个都剖开，将诚挚的心放到她面前，是为消除她所有的不安和疑虑。
沈恂初将书放在手里掂着，思忖着，又说：“他们是想过给我找个好妻子，不过我父母都不是迂腐的人，商界联姻什么的，不会存在。”
他低下头，声音轻柔，“沈家男儿，只会娶自己心爱的女孩。”

第11章 两情相悦
心爱的女孩。
话说到这份上，秋桐已经明明白白懂了他的意思。
千般情意，以此为梦。她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眼前的男人，是她自小倾慕过的人，是遥不可及的叶恂，也是沈家的三少爷。
虽然他对她从不摆什么架子，但这两天相处下来，看到的，听到的，都让她感觉他们之间悬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从小她就觉得，他这样的人，身边应该站着更完美的恋人。
虽然她也是被父母宠大的，她的家庭曾经也很温暖。
但父亲过世，母亲也在她初中那几年患病走失，让她在绝望中斩断了对他的那份情丝。
她也渐渐习惯了，用固执和倔强保护自己，和任何人都保持一定距离，不过分深交。
这样的她，值得他喜欢吗？
沈恂初像是洞察到她的心理，怕她又再次临阵脱逃，双手握住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容她挣脱。
“三哥只有一件事，只希望你别躲着我，好不好？”他对她放低了姿态。
秋桐没来由地，鼻头一酸，点点头。
他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稳后，挪了一张椅子，慢慢在她面前坐下，一副准备和她长谈的样子。
沈恂初倚在椅背上，似是随口一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秋桐反应过来，他是想问自己的学业和实习的事。
她的专业是新闻传播类，她想了想，回道：“想去电视台实习，以后，想做一名记者。”
沈恂初有些意外，“记者可不像表面那么光鲜，会很辛苦。”
她点点头，她知道做记者会很累，除了每天要面对很多的突发事件，到处跑现场，还可能会遇到危险。
除了自身对这一行感兴趣，还有一个原因，是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线希望。
“可以跟我聊聊吗？为什么想做这一行。”他问。
“我想，”秋桐默了会，轻声说：“如果有可能，我想找到我妈妈的消息。”
沈恂初听到这话，垂下眼，“之前有几年，老师和我断了联系，是那时候的事吗？”
秋桐点点头。
“我妈妈，得了一种病，精神上的，”她顿了顿，似是不愿意提及那个词，“她有时候，会不记得回家的路。”
她说得很艰难，“她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来，有时候会摔东西，但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很爱我和爸爸……”
她眼里渐渐模糊，一双手按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
“秋桐，不要说了。”他声音低沉，克制着情绪。
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看不清沈恂初的样子，也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喃喃着。
“那天是晚自习，老师突然把我叫了出去……”
记忆将她拉扯回七年前的那天。
中午放学刚回到家楼下的秋桐，正走到楼梯口，突然被一个皮球毫无征兆砸到背上。
球滚落到她脚边，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脸上看不出表情，似乎是习惯了，她抬脚想继续上楼。
“她妈妈是疯女人！”身后传来一阵男孩的嬉笑。
秋桐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站定，漆黑的眼看着他们。
她比那几个男孩高了大半个身子，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刚刚那个出声的小男孩。
男孩被她看的心里发紧，嗫喏着问：“干…干什么？！”
“我妈妈伤害过你吗？”她问他。
男孩愣住，下意识摇摇头。
她眼神又转到其他人身上，“你们呢？我妈妈伤害过你们吗？”
几个小孩都心虚地低下头。
“所以，她没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她声线清冷，”你们说着这样伤人的话，是你们妈妈教你们的吗？”
几岁的小孩子，正是最懵懂的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父母的责任最大。
秋桐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钥匙插进锁孔里，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转开锁。门开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自然的笑容。
“妈，我回来了。”秋桐视线转过客厅，看到阳台上妈妈的背影。
她一边走过去一边观察妈妈的状态，“爸爸中午不回来，我们吃饺子好吗？吃完我下午还要去学校。”
杨月桐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儿，轻抚了一下肩上的长辫，微笑点点头。
秋桐放下心，“那我去煮饺子啦。”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秋桐没有看到，在她转身后，杨月桐的视线又移向了窗外，她看着楼下那几个孩子，神色悲恸。
饭桌上，秋桐一边吃一边跟她分享一些愉快的事。
她说老师今天又表扬她了，说楼下的花猫生了一窝小猫崽，说现在是草莓成熟的季节了。
“桐桐，想吃草莓吗？”杨月桐柔声问。
秋桐“嗯”了一声，随即说道：“我明天中午买一些回来，好不好？”
她是怕妈妈再出门去，找不到回家的路。
走之前，她一边穿鞋一边叮嘱，“妈，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记得跟爸爸打电话。”
杨月桐宽慰她，“快去吧，别迟到了，妈妈今天很好。”
秋桐点点头，站在门外，轻轻关上门。
像是老旧电影里的慢动作，门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一切景物都开始扭曲模糊。
布满锈迹的铁门，最终将母女两人，彻底隔绝开来。

“我们每次出门都会锁上门，唯独那次我没舍得，我把她弄丢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和爸爸找了好久，好久，她再也没有回家了，她找不到家了……”
眼前的景物都被泪水晃得变了形，她低头颤抖着，房间里的灯，桌椅，书，都像被浸在水里。
沈恂初起身坐到她身边，揽着她靠近，一只手放在她头顶，将她的脸埋进他怀里。
秋桐哭得人发抖，手不安地抓紧他的前襟。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不去看她被泪水冲洗的脸，感觉到她在怀里抽噎着。
他安静着，等待着，万千的情绪哽在心口，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陪她度过这场痛苦的回忆。
……
房间里的窗是开着的，半掩着的窗帘被风吹起，能看到外面的路灯，还有月。
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感觉到她渐渐平复的情绪。
她的肩膀还在微微抖动，他右手轻拍在她背上，无声地哄着，左手去拭她脸上的泪。
“她会找到回家的路，”他轻声说，“桐桐在的地方就是家，她会找到的。”
秋桐哭得太久，脑子没跟上他的思维，过一会儿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感觉眼睛酸痛，想伸手去揉，这才发现他的衣领已经被她抓得凌乱，自己还靠在他怀里，很不成样子。
她想拉开距离，又不好推开他，更怕他看到自己哭得红肿的眼，一时困住。
沈恂初先一步松开她，没多去看她的脸，起身走进了浴室里，一阵水流声响起。
他总是知道怎么保护她的情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
秋桐伸手捂住眼，轻轻揉着。
一块折叠好的温热毛巾按住了她的眼，手被他拨开，他低声说：“别用手。”
她听话地用毛巾敷着眼，身子靠进沙发里，有些抱歉地笑，“三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问。
秋桐闭着眼，毛巾搭在脸上，舒缓了她的情绪，眼前是黑的，心里是暖的。
“以前我爸也说过那样的话，”她微笑着，“只要有桐桐在的地方，就是家。”
“三哥的语气，很像我爸爸。”她说。
“那以后，我跟老师一样，”他手掌放到她头上揉了揉，“叫你桐桐。”
她“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桐桐。”他突然叫她。
“嗯？”
沈恂初弯下腰，吻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一般滑过，带着隐忍的怜惜和柔情。
毛巾从秋桐脸上滑落，两人目光相对。
房间里的落地灯照在地上，灯光微暗，他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俯着身子看她。
光线被他挡住，他的脸在黑影里，她的脸也被笼罩在暗处，两人间的距离，挨得很近。
沈恂初视线往下移，在她嘴唇的地方停住，目光沉沉。
秋桐紧张地抓着已经凉透的毛巾，像是要把它拧出水来。
她以为他会做些什么。
他也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可看到她哭红的双眼，只好哄她，“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她在心猿意马中听到这样的话，脑子没过弯，话脱口而出：“睡……这里吗？”
他听了不由地笑，低声说：“三哥不是君子，你不要讲这样的话。”
像是火花直烧到身上来，秋桐烫得脸通红，在他戏谑地眼神下道了声晚安，又一次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秋桐在月光下逃走，她对沈恂初的感情，也趁着月光悄悄来了。

第12章 如隔三秋
那日后，秋桐接连三天没见到沈恂初。
至于他去哪了，沈家人都默契地缄口不提，问起来只说是——
他这个人啊，平常就惯会玩失踪。
秋桐此刻正站在一幅画面前，仰着头看了许久。
画中一只白鹭迎风立于水中，荷叶欹倾，水草顺成一向，后有一对鸳鸯，一飞一游。
是一幅《池塘秋晚图》。
画卷纯以水墨绘就，勾勒、点染运用自如，气息清幽疏雅。
不过吸引她的并不是这幅画，而是这幅画的创作者——宋徽宗。
宋徽宗创造了独特的瘦金体，而某个人写的字，正好也是瘦金体。
她在心里拐了好几个弯想着。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叶景兰在身边柔声问：“桐桐，是不是累了？”
秋桐回过神，笑着摇摇头。
叶景兰怕她这一日无聊，便带着她来逛了一天的书画博物院。
“我们回家好不好？”见她似乎面露倦意，叶景兰低声询问。
“好。”秋桐轻轻点头。
回家以后，直到深夜十一点，沈恂初还是没有回来。
她回到房间洗漱完以后躺在床上，犹豫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他的头像就在第一栏，微信名是一个单字：恂。
她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看，是一轮明月，隐在一片枫树下。
或许，是棵梧桐树？
她一直分不太清枫树和梧桐树的区别。
沈恂初是个不爱聊微信的人，她和他的聊天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干净。
两人一天的对话寥寥无几。
约莫就是早餐吃过了吗？吃过了。今天过得如何？去了博物院。嗯，早点休息。
第二天中午，是几个太太们的茶话会。
秋桐坐在叶景兰身边，像个贴心的小女儿，学着斟茶品茗。
太太们爱开玩笑逗趣，见她生得乖巧清秀，性格柔顺，说是要给她介绍自己的侄儿们，还一本正经地拿出了照片给她挑选，直把她逗得脸羞红。
第三天早晨，叶景兰又带着秋桐回到了栖鹤园。
秋桐陪着叶老爷子聊天，老爷子是个红学家，秋桐也从初中时就沉迷于红楼梦。
两人一起探讨了红楼梦后四十回的内容，相谈甚欢，一聊就是一整天。
老爷子聊高兴了，还赠了她一套珍藏多年的文学珍本，是让她又惊又喜。
第四天下午，秋桐休息了一早上，人还没缓过神，就被叶菁菁拉着要出门，说是今晚要参加一场宴会，让秋桐帮着她挑件好看的礼服。
“拜托了姐姐，好不好嘛？”叶菁菁靠在她肩上哀求，话说完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三哥说你的眼光最好了。”
秋桐妥协，无奈地笑，“走吧，小粘人精。”
刚走出家门口，就看到沈乔年倚在车身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见到两个女孩走出来，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为她们打开车门。
“今天二哥就充当一回你们的护花使者。”
“二哥最好了。”叶菁菁难得对他嘴甜一回。
秋桐浅笑着点头，“谢谢二哥。”
随即又想到什么，她嗫喏问了一句：“三哥他…今天也不回来吗？”
沈乔年笑意更深，“他最近忙，今天不回来。怎么，跟着二哥不放心？”
秋桐垂眼，将眼底的失落遮住，低声说：“没有，二哥别取笑我了。”
沈乔年一笑，不再打趣她，“上车吧。”
**
一家低调奢华的服装店内，叶菁菁抬着一只手在一件件华丽的礼服面前划过，似是都不满意，抿着嘴直摇头。
“姐姐，你觉得哪件好看？”她转过头问秋桐。
秋桐认真看了看，挑出一件鹅黄色的连衣礼裙，“试试这件？”
叶菁菁没有犹豫，拿着衣服走进了更衣室。人再出来时，头上扎了可爱的丸子头，整个人看着暖暖的，俏丽甜美。
叶菁菁弯着眉眼看过来，秋桐笑着向她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表示赞意。
“姐姐，你也去试一试。”她过来牵秋桐的手。
秋桐愣住，“我吗？”
沈乔年打了个手势，他身边一直安静耐心等待的侍者心领神会，走向秋桐低声道：“秋小姐，这边请。”
她在错愕中被叶菁菁推进了贵宾室。
二十分钟后。
叶菁菁歪着脑袋去望贵宾室的门，略微有些紧张地问，“三哥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沈乔年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他看了一眼，拿起手机晃了晃，“问问不就知道了。”
电话接通。
“在哪？”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挑衣服呢，”沈乔年拖着懒懒的尾音，“你那边结束了吗？”
沈恂初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雅间喝茶的几个人，“可能还要一会儿。”
“你要是再不过来，”沈乔年顿住，起了作弄人的心思，“她可就哭得更厉害了。”
电话那边默了会儿，似是不确定他的话，“怎么回事？”
一向沉稳的语气里难得透露出一丝焦急。
沈乔年憋着笑，“我说她……”视线往贵宾室门口一转，突然噤了声。
沈乔年看着从贵宾室走出来的秋桐，不禁愣住片刻，随即嘴角抿出一笑，故意不说话。
只见她柔顺的长发被随意绾在脑后，露出线条流畅的肩颈，肤白如凝脂。
纤细的脖颈戴着两条叠搭的珍珠项链，一条稍细些，两条极细的肩带下是一件淡粉色的贝壳刺绣丝连衣裙。
明明是一件很简约的礼裙，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温婉而美好。
“乔年，她怎么了？”
有人急了。
“遗世而独立，佳人难再得。”沈乔年给出了评价。
“沈乔年。”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警告。
仿佛是怕那边不够着急，沈乔年接着说：“你要是放心我就这样把她带到舞会，你就再晚点过来。”
沈乔年说完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叶菁菁惊喜地轻呼一声走过去，牵起秋桐的双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姐姐原来这么好看，以后叫三哥多打扮打扮你。”
秋桐哭笑不得，“这跟三哥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礼服是……”她急着解释，话却被沈乔年打断。
“好了，我们先过去吧。”
秋桐还没弄懂意思，就被兄妹两带出了门。
等等，不用给钱吗？
她急忙转头看向店里的人，只见对方带着笑谦逊有礼地鞠躬，“请慢走。”
另一边的茶楼里。
沈恂初看了半晌挂断的电话，才转身走回雅间。
落座以后，对面坐在正中的一位中年男人将签完字的一份合同，推到了他面前。
“恂初，这是我们万辰影视的诚意，犬子顽劣，希望你不要和他计较。”
“您言重了，我注重的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并不是个人恩怨。”

第13章 情意绵绵
到了宴会厅前，轿车驶离，只留下沈乔年、秋桐和叶菁菁三人。
秋桐抬头一看：上岛酒店。
京城最古典奢华的酒店。
一眼望见极尽豪华的大厅，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幕帘，灯光在柔软的地毯投下细碎的光影，像天河流落人间。
沈乔年带着她们进了门，灯影里，一路走，一路有人前来招呼，笑脸相迎着他们，恭敬地喊着“沈先生”，熟识的，也都叫一声“二哥”。
上了楼，视线豁然开朗，最中间是偌大宽敞的舞会厅，两边排着长桌，上面备置着香槟塔和点心。
会客厅里站满了人，侍者手里端着托盘，在给一个个先生小姐们放杯，斟酒。
沈乔年微微驻足，厅内的人们转过头看见，都热络着朝他微笑点头。
有几位年轻的男人上前来，打了声招呼，笑着问：“怎么不见三哥？”
沈乔年接过侍者端来的酒，淡笑着回，“他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见。”
几个相识的人都认得他身边的叶菁菁，再看向秋桐时，眼里都浮现惊艳之色，欲上前与她交谈，都被沈乔年的眼神挡了回去。
见他这样维护，有人笑道：“这位小姐是二哥的舞伴吗？”
“秋桐，我家小妹。”沈乔年回。
那人满面笑意，对着秋桐颔首，“原来是秋小姐，幸会。”
秋桐点头回礼。
叶菁菁没心思应付他们，偷瞄着两边的桌子，拉上秋桐径直来到桌前，拿起一块点心喂她，“姐姐，先吃点东西。”
秋桐尝了一块，入口即化，香滑的触感融进口中，瞬间心情舒畅了很多。
谈笑间，不远处一个长发微卷的女孩走了进来，在门口驻足。
她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乔年正拿着一杯香槟与人谈笑，一转头见到那个女孩，脸上竟闪过一瞬惊慌。
他快步走到叶菁菁身边低声说道：“二哥去躲一躲，千万别说我在这。”
叶菁菁疑惑“诶”了一声，沈乔年已经匆忙离开不见人影。
门口的女孩发现了叶菁菁，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眉头一蹙问，“菁菁，沈乔年呢？”
叶菁菁顿时摆摆手，“我不能说。”说完她还刻意往沈乔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角一挑，踩着高跟鞋气势昂扬地跟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目送她离开后，秋桐好奇地问：“谁呀？”
叶菁菁捂着嘴笑出声，“那是杨宛姐，我二哥特别怕她。”
沈乔年也会有怕的人？秋桐不禁诧异。
此时宴会厅音乐缓缓响起，人们开始两两相伴，走进舞池共舞。
秋桐和叶菁菁两个女孩站在一旁，身边没有男士陪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前邀舞。
秋桐一直抱歉地婉拒了。
一个清秀的男孩再次上前来邀请叶菁菁，出于礼仪，她不好再拒绝，又不放心看了眼秋桐，“姐姐，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秋桐轻轻推了她手臂，“你去吧，不用一直守着我。”
叶菁菁犹豫半晌，对男孩伸出了手，转头又对秋桐叮嘱，“那你别乱跑哦，我很快回来。”
“快去吧，我不走。”秋桐笑了笑。
叶菁菁点头，跟着男孩去了舞池中央。
秋桐看着他们起舞的身影，垂下眼帘，眼底有一丝落寞。
三哥，好久没见到他了。
她又自嘲一笑，不过也才几天没见而已。
秋桐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半会儿，她还是感到有些莫名的委屈。
那日沈恂初同她说了那些话后就消失不见，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加上这两天不停地被旁人逗趣，他却连人影都见不到，秋桐越想越觉得委屈。
此时一位男士走过她身边，见她低着头，神色落寞，便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抬眼一看，是刚才那个和沈乔年打招呼的人。
男人笑着问她，“你好，秋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秋桐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我不太会。”
那人不甚在意，想继续争取，“没关系，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
秋桐有些无措，她不擅长在这种场合社交，一时陷入困境。
正当对面的男人想再次邀请她时，一道低沉柔和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杨青，你知道这位小姐为何拒绝你的邀请吗？”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蓦然回头，看到了身后的沈恂初。
他一身称体的西装，被身后的人众星拱月般围着，含笑看着她。
宴会上穿着礼服的人那么多，他却能把西装穿得跟旁人都不一样。
秋桐觉得他的笑容好看极了，领带好看，人更好看……
沈恂初看着她，继续对那人提醒道：“按照礼仪，对女孩子邀舞之前，应当询问她舞伴的意见。”
名叫杨青的男人听了，讷讷说道：“我以为这位小姐……”
话没说完，看到沈恂初扫过来的眼风，他顿悟。
杨青赶紧欠身对沈恂初致歉，“原来是三哥的人，是我失礼了。”最后识相离开。
秋桐看着他从头到尾微笑着将那个男人赶走，她明亮的眼眸一直盯着他看，仿佛想把他整个人看穿。
沈恂初笑着问她，“这是怎么了？这幅望眼欲穿的样子。”
他心里还担忧着沈乔年说的话，细细观察着她的脸，发现她眼神清亮，不像是哭过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你怎么才来？”秋桐闷闷地，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察觉到她话语间的委屈，沈恂初伸手摸她的眼角。
“这是在怪三哥了？”
秋桐支吾着：“不敢。”
他嘴角的笑意，从眼底漾到眉梢。
从他进门看到秋桐的第一眼起，就发现了她今天的与众不同。
他略弯腰，右手作邀请姿势，“有荣幸，邀请这位小姐共舞一曲吗？”
秋桐忘了自己不会跳舞，也忘了自己的手是怎么放到他手上的。
直到被他牵着走出了舞会大厅，来到了静谧的后花园，她才缓过神。
不是要跳舞吗？怎么到了这里。
秋桐微微错愕。
“接下来我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
他右手扣在她肩后，左手微握她的右手，引着她轻挪脚步，在音乐中缓缓起舞。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幽静的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
路灯的光线落下来，像打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
“你今天，很是不同。”
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她有些慌乱。
“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他话题一转。
“嗯，还不错，和阿姨去看了书画展，和爷爷聊天，还去了茶话会。”她故作轻松。
“玩得开心吗？”
“开心，阿姨们还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她壮着胆子故意说。
“是吗？”他微笑。
秋桐不语，这人高兴也是笑，不高兴也是笑，她实在拿不准他现在的心情。
“现在学会气三哥了。”他突然收紧手按在她腰上。
秋桐脚下一滞，险些踩到他，她急忙收住脚步，一时没站稳，跌进了他怀里。
舞步戛然而止。
她感觉抱着她的人闷声一笑，抬头去看他。
“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她傻跟着问：“为什么？”
“因为，今晚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他笑着说，最后的几个字压低了音，突然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心跳声轰然炸开。
她避之不及，双手无措地抓着他衬衫的前襟和领带，“三哥……”
她嘤咛出声，被他趁机而入，舌尖探了进去。
他的手放在她腰上，身子和她紧贴着。他的人吻着她，轻咬她的下唇，将她吻得湿漉迷乱，水光盈盈。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拢在了她冰凉发抖的身上。
灵魂仿佛要被抽离出去，她被吻得身子骨酥了半边，在他怀里滑下去，被他一只手握着腰，将人提上来压在树上。
他的手埋在她的裙下，她的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叶隙间灯影跳跃，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光影，一片片树叶飘下，落在脚下。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她生涩着，回应了他的吻。

第14章 主动献吻
沈恂初将舌尖从她舌上退回，又含住了她的下唇，轻柔地，与她厮磨着。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克制着呼吸，秋桐的身体更是有些颤抖。
他又亲了一下她的嘴，笑着问，“还好吗？”
秋桐将脸埋在他肩上“唔”了一声，他猝不及防把人亲成这样，还问人还好吗？
她整个人都飘着，心跳着，不知道怎么回应。
沈恂初将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拢了拢，遮住了她不知何时散落的肩带，再看他的领带松垮，衬衫的前襟也被她抓出一层层褶子。
温存过后的画面，香艳四射。
“原本是想先跟你说句话的，一时性急了。”他低声说。
秋桐的脸羞红，嗫喏地说：“你还是别说话了。”
他听了笑，“这样不合规矩，你还没答应我。”
秋桐微微瞟他一眼，他这个人还有规矩可言吗……
沈恂初将领带整理好，挨近她的身子，低头看着她，将她的手揉握着，静了好一会儿。
秋桐安静着等他开口。
他的脸隐在光影下，低下头去吻她的手背。
“跟三哥在一起，好不好？”他低声问。
庭院里静得没有一声半响，秋桐恍惚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那晚在沈家宅院里，他也是这么吻着她的手，让她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两人目光相对。
这次换他安静着，等着她。
秋桐垂下眼，看了看脚下的树叶，猜想这是枫叶，还是梧桐叶，一会儿要将它捡起来，带回去做成书签。
想着想着，她轻轻点了头，喉咙里“嗯”了一声，脸上烧得更慌了。
她答应了。
沈恂初嘴角牵着，在笑，将她揽进怀里，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
两人在树下抱着，一时都不舍得说话打破这氛围。
一声轻笑，突兀地从身后传来。
秋桐惊慌着转头，瞬间就看到花园入口那边遥遥站着一，二，三……
一群看戏的人，也不知到底站着看了多久。
沈乔年带头走在前面，满面笑容，睨他们两个。
“我说人哪儿去了，原来在这里。”
“看来，这是要换称呼了，”他看向秋桐，“弟妹？”
叶菁菁从沈乔年身后探过头来，一双圆眸又惊又喜，“三哥，成了？”
说完她还竖起两只大拇指，曲指对着弯了弯。
秋桐紧张的手在衣服下拽着裙子，瞟了一眼身边的人。
沈恂初不急不缓侧过身，揽着她的肩，笑着回应，“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秋桐。”
“太好了！”叶菁菁拍掌大笑，上前来恭喜。
后面的一群人也跟着祝福，声音高高低低，落在秋桐耳里，烫红了她的脸。
秋桐视线胡乱一转，被沈乔年身边的女孩吸引了注意力，发现她是刚刚那个冲进来找沈乔年的女生。
杨宛见她盯着自己，随之点头一笑，“你好，我叫杨宛，恭喜你们。”
秋桐笑了笑点头，“谢谢。”
杨宛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歪头笑道：“之前不好意思，我听我哥说了，他不知道你是三哥的女朋友，我替他向你道歉。”
一旁的杨青跟上来，抱歉地对她笑。
秋桐忙摆手，“没关系，你哥哥很绅士。”
这两人的接连道歉反倒让她不好意思。
沈恂初有这么吓人吗？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沈恂初不予回应，右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众人回到宴会厅。
他知道她不喜人围观，结束了这场热闹。
众人离开后，秋桐看着那女孩的背影，抬头问道：“杨宛跟二哥是什么关系？”
“他前任女友。”他回。
秋桐嘴唇微张，表情是掩不住的好奇。
那两人看起来分明像是情缘未尽的样子。
“你只需要在意我们的关系。”沈恂初笑笑，将手臂弯起，目光示意她，秋桐慢慢将手搭在他的臂弯上，手指只轻轻虚拢着，不敢贴紧。
沈恂初将手臂抬高一寸，让她的手牢牢贴着，“以后要习惯跟三哥在一起。”
两人现在是恋爱关系了。
虽然之前他已经对她表达过心意，但今天还是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这人消失了三天又突然出现，做了那样荒唐的举动后才问她要不要在一起，之前他还说过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弄得她心里慌牢牢的。
不过她又想，自己是不愿意的吗？
当然是愿意的。
她的心早就被他牵着了，和他这样亲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心下想着，被他领进了宴会厅。
沈恂初带着她径直走到一群人面前，笑着对为首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说：“陆总，怠慢了。”
陆万辰笑呵呵回应，“不妨事，你已经陪了我和周导三天了。”
陆万辰转眼看到他身旁的秋桐，笑得意味深长。
“看来，这位就是你的女主角了。”陆万辰说。
“是。”他微笑颔首。
“好，”陆万辰向他伸出手，“期待我们的新电影，恂初，合作愉快。”
他伸手回握，“合作愉快，陆总。”
双方达成协议，不再逗留，相送后离去。
秋桐很是意外，“合作电影？你跟他们签了哪本书的版权？”
他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
秋桐嘟哝着，回忆了一下，刚刚陆万辰提起的那个周导，很是眼熟。
脑中灵光一现。
周导？国内有几个著名的大导演叫周导？京城又有几个人叫周导？
她不可置信看向沈恂初，“刚刚那人，是周进？”
他微笑默认。
秋桐迟疑，“听说他脾气古怪，很难相处。”
“他对艺术的追求和对电影的严谨，我很敬佩，”沈恂初解释，“由他执导，我很放心。”
秋桐点点头，很认同他的话。
看来，这部作品对他而言很重要。
既然他不说，她也没追问，依了他的小情趣。
**
谜底在第二天早晨揭晓。
秋桐还在刷着牙，莫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秋桐！你快点看微博！我的天，叶恂的《秋梦》居然要影视化了——！！”莫娜在电话那边激动地喊着。
“我知道啊……”秋桐嘴里含糊不清，将手机拿远了些，点了通话外放，避免了一次耳鸣。
等等……
秋梦？
她急忙漱口，将通话界面划到后台，快速打开了微博。
叶恂的名字占满了首页热搜——
#叶恂小说《秋梦》确认影视化！#爆
#万辰影视获得《秋梦》影视化版权！#热
#叶恂亲任总编，周进执导《秋梦》！主演阵容待定#热
#感人泪下！叶恂发布寻人启事，为寻找师母首次接受采访！#
……
秋桐的手指顿在下面那条热搜上，有些不敢点进去看。
电话那边的莫娜还在震惊地感叹：“有生之年啊秋桐！你不是最喜欢叶恂了吗？你快去看他那篇采访，听说他这次放出版权都是为了……”
秋桐还傻杵在那。
听到莫娜的话，手指微微颤抖着点进去。
是万辰娱报的一篇关于叶恂的文字采访。
记者：您好叶恂老师，首先感谢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作为能邀请到您进行公开首访的媒体，我们很荣幸。
叶恂：您好，我也很荣幸。
记者：这次您给了书迷们一个很大的意外惊喜，之前是什么原因让您一直不愿意将作品影视化呢？
叶恂：其实一直以来都有跟一些影视公司谈合作，但出于个人原因，我想慎重考虑。
记者：您为何会选择这本两年前写的《秋梦》？这本书相较您之前的作品，可能会比较……
叶恂：平淡？是，但有人告诉我，她更喜欢这本体现了人间冷暖的故事。
记者：是您的书迷吗？
叶恂笑：算是。也是很重要的人。
记者：是跟这本书里的人物有关吗？您在结尾写了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读者们都很受触动。
叶恂：是，杨月的原型，其实是我师母。
记者：所以，您这次也是希望，扩大这部作品的影响力，寻找您的师母吗？
叶恂：是，只要有一线可能，我想试试。
记者：看来叶老师是个重情之人，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高冷。顺带一提，大家都以为您很年长，今天见到很让人意外，是一位气质不凡的绅士呢。
叶恂笑：谢谢，我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记者：再次感谢您接受采访，最后预祝《秋梦》票房大卖成功，也祝您能早日找到师母。
叶恂：谢谢。
……
一滴泪落在手机屏幕上。
秋桐来不及擦干眼泪，穿着睡衣，夺门而出。
三哥…沈恂初。
原来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而她昨天还在埋怨他。
秋桐踉跄跑到沈恂初的房前，敲着门，眼泪又落下，滴到衣领里。
“谁？”话音从屋内传出。
“三哥……”秋桐哽着嗓子喊他。
默了一会儿，房门打开，秋桐眼眶一热，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细声抽噎着。
沈恂初抬起的手悬在空中，怔了一会，手慢慢放到她背后，轻拍着。
“这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他笑着轻声问，昨天不还好好的。
秋桐含泪抬起头，和他对视。
他低头仍是笑，“不要这样哭，三哥心疼。”
他想抬手擦掉她眼下的泪。
下一秒，她柔软的唇撞上来，搂着他吻了上去。

第15章 吃不吃饺子？
她的吻很青涩，毫无章法，甚至撞得他有些疼。
沈恂初合上眼，抱着她的腰，低下头接受了她的主动献吻。
他偏头覆上她的嘴唇，没有动，也没有进行多余的动作。
半晌，她将他放开，泛红着脸，眼角微湿看着他。
沈恂初替她抹眼泪，“有什么事，进来跟三哥好好说。”
她点点头，准备踏进他的房间。
在他转身的一瞬，视线之外，被他身影挡住的房间内，站着已经愣在原地良久的沈启山和叶景兰，还有沙发上捂着脸笑的沈乔年。
……
秋桐猛吸了一口气，天……
她怎么总遇到这样的糗事。
像有一把火，烤着她全身上下，她眼神慌张盯着房里的几人，很是失措。
“咳，那什么，”沈启山清了清嗓，想缓解尴尬，“桐桐啊，我们是来跟恂初商量你妈妈的……”
叶景兰忙扯了他袖子一下，转头笑着说：“桐桐，我们已经聊完了，你们好好收拾一下，待会出来吃早饭啊。”
说完连推带搡地把沈启山和沈乔年拽出了房间，路过秋桐的时候，叶景兰伸手抹了她脸上没干透的眼泪，“桐桐不哭，有什么事跟恂初好好说啊，乖。”
秋桐咬唇点点头。
三人一脸笑意地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房里安静下来。
秋桐抬眼睨他，发现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
一大早的，跑到人家房间哭得不成样子，还当着他父母的面亲了他——
都怪自己没控制住情绪，意识到这里还是在他家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我看到了你的采访，还有新闻……”她有些没底气，小声说，“你没提前告诉我，所以我，一时没控制住。”
沈恂初耐心等她说完，牵着她的手，走进卫生间，打开洗漱台的热水，拿了块崭新的毛巾，将毛巾打湿，扭干。
做完这些事，他才看着她，用毛巾擦着她的眼角，鼻梁，脸颊。
秋桐低头，看着洗漱池中的水缓缓凝成一个旋涡，漏进水池中央，也好像漏进了她心里，溅起层层水花。
沈恂初将她的脸擦洗干净，手摸到她长发后，握在手里，想给她绾发，就像她昨晚那样。
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没经验，偏着头往她脑后看，认真地研究着，挑着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
“怎么弄的？教教三哥。”他突然说，没提之前的话题。
秋桐熟练地将头发裹了一个圆，手指挑起旁边一缕细发，再将那个圆绕过去两下固定住，在脑后扎了一个随意的丸子头。
她向他比划着解释，他听得认真。
“原来是这样，”他笑，“女孩子的头发，真是奇妙。”
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领子敞开着，倚着洗漱台看她。
他身后是圆形的浴池，摆放着一排男士洗漱用品，湿润的空气里，氤氲着好闻的沐浴香。
气氛有些旖旎。
“我回去换衣服。”她小声呢喃。
“好。”他点头。
沈恂初将人送到房门口，又把她叫住，“今天是特例吗？还是以后都会有？”
秋桐莫名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低声笑，眼含期待，“早安吻。”
“……”
她就不该被他那副正经模样骗到。
秋桐懊恼睨了他一眼，跑回了房间。
换好衣服后来到饭厅，座位上坐着沈父沈母，沈恂初三人。
秋桐打了声招呼，来到桌前坐下，“二哥呢？”
“他只有几天假，先回南川了。”沈恂初答。
那我们呢？
她看了眼沈父沈母，没好意思问。
“想回去了吗？”他对秋桐说。
秋桐点点头，“再过半个月，就开学了。”
沈启山和叶景兰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舍。
“也好，等过年放了假，再和恂初回家里来。”叶景兰柔声说。
沈启山放下筷子，默了会，“桐桐，有没有想过，毕业以后来京城发展？”
她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秋桐摇了摇头。
“爸，她可以自己做决定。”沈恂初替她回答。
“我当然知道！”沈启山瞪眼，“就是提个建议，建议！”
其实这个建议对于秋桐来说，是值得考虑的。毕竟京城更繁华，也有更多的机会，有利于她以后的职业发展。
从前没考虑过，是因为她想在南川积累经验后，再回到良城，寻找妈妈的下落。
如今有了沈恂初，她也要把他规划到未来的生活里了。
她思量一会，笑着点头对沈父说：“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叔叔。”
沈启山开怀一笑。
饭后，二人坐着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启程回南川。
“三哥不用去现场吗？”她问他电影的事。
“我会安排人跟组，有问题周进会和我线上联系。”
沈恂初办事雷厉风行，周进也不是拖延的人，两人性情相投，很快就一拍即合。
“三哥跟你说件正经事。”他突然严肃。
“嗯。”她静静等他说。
沈恂初两只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
“师母的事，我会尽全力，我父母那边也和警局的朋友打过招呼，”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年，线索少，搜索比较困难。”
他尽量说的含蓄，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她再失控。
他低声说：“你答应三哥，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曾见过她在医院崩溃到浑身血淋淋摔在一地碎片上，被医生注射镇静剂的样子，他不愿再看到她受伤。
秋桐点头。
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到不安。
“其实，我很早就做好过心理准备了。”她目光坚定，“我没有三哥想的那么脆弱。”
这么多年，她都走过来了。
现在，她唯一的软肋，大概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吧。
“我答应你，不伤害自己，也不会离开你。”最后那句话说的小声，有些像是喃喃自语。
沈恂初眼里的光影微闪，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去找她的嘴唇。
秋桐一瞬慌乱，想起了早上的窘事。
“桐桐啊！叔叔晚上回来给你包饺子吃要不要？”沈启山的大嗓门从客厅传来。
秋桐猛地推开他，急忙转身走出餐厅，“好…好！”。
身后的男人低头苦笑，无奈摇头。
算了，在家里就安分些，一切等回南川后再说。

第16章 桃园结义
晚上，一家人围在桌前一起包饺子。
沈恂初伸手抹掉秋桐脸上的面粉，她抬眼看他，也故意替他擦了擦脸。
两人相视一笑。
沈父沈母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着两个孩子沾了面粉的脸，抿着嘴偷笑。
其乐融融。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父母依依不舍送别下启程回了南川。
傍晚，等风来酒馆。
秋桐约了莫娜和唐烁一起吃饭，给两人说明了她和沈恂初的关系，并简单讲述了在京城发生的事，至于叶恂的真实身份，她没有提起。
莫娜抓住了重点，小声问：“那你们俩，现在算是同居了？”
秋桐羞得去拧她，“什么都没有呢！”
莫娜不相信，“不是吧？你三哥这么禁欲？嘴都没亲？”
禁欲？
这让她怎么回答，沈恂初接吻的时候可不像个禁欲系。
见秋桐不说话，莫娜笑意更深。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在秋桐耳边说：“你可小心了我的宝，我听说，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那方面很旺盛啊。”
秋桐听得面红耳赤。
看着两人交头接耳，对面的唐烁不满意了，“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莫娜转过头想再重复一遍，“我说她三哥……唔唔！”
秋桐拼命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莫娜脸憋得通红求饶。
“闹什么呢？”老孟手提一瓶烧酒，端了一盘花生米在桌上，好笑地看着她们。
秋桐松开手，和莫娜同时拼命摇头。
老孟往唐烁身边一坐，手撑在腮边笑着看她们两个，若有似无的眼神从秋桐脸上滑过。
秋桐被盯得没办法，无奈放下筷子，“孟叔，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老孟听了哈哈大笑，“我没啥要问的，他有啥事我不知道的，快吃快吃，别管我了。”
这话倒勾起三个人的兴趣了。
“孟叔，你跟三哥是怎么认识的？”秋桐好奇地问。
老孟抿了一口烧酒，咂了下嘴，才慢悠悠开口，“这就说来话长了。”
“哎呀，”莫娜眉头一蹙，“那就长话短说！”
老孟又闷了一口酒，默了会，再开口时，声音是难得的低沉。
“当年这家酒馆呢，是和我妹一起开的，恂初是我这里的常客。”
“你妹？”莫娜和唐烁同时开口。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莫娜问。
老孟眼神一暗，苦笑，“白血病，几年前走了。”
空气瞬间凝固。
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时间，谁也没敢出声。
老孟环视了一眼酒馆内的环境，笑了笑，“小姑娘啊，就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一大老爷们，成天穿着少女风的围裙在后厨做菜。”
他摇头笑，眼底湿润，一瞬间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我妹妹她，”老孟抬眼看了看秋桐，“也很喜欢叶恂的书。”
秋桐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莫娜没领会这层意思，疑惑地问：“和叶恂有什么关系？”
老孟没答话，接着回忆，“那时候妹妹病着，我整日酗酒，喝得烂醉如泥，恂初啊，是他把我从泥潭里拽了起来。”
那时的沈恂初对他说：“老孟，我也有妹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他妈放屁！那是我亲妹！她走了我怎么办！”那是他第一次对沈恂初说脏话。
他拽着沈恂初的领子，哽咽着，“我就这一个妹妹，她走了我也不活了，恂初，我也不想活了……”
沈恂初夺过他手里的啤酒，丢在地上，抬手给了他一拳。
“你要是想死，”他指着地上的酒瓶碎片，声音低沉得可怕，“现在就可以死！然后让你们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孟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抬手去擦嘴角边的血迹。
沈恂初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低声说，“小风不会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现在需要你。”
“在我妹妹住院那段时间，恂初经常陪着我在医院里，给妹妹讲他游历世界的故事，给她念叶恂写的书。”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妹妹看沈恂初的眼里，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但他们谁也没说出口。
在妹妹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是沈恂初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所以，在沈恂初请他帮忙照顾秋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老孟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小孩，后面的事，他没有对他们说出口。
莫娜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往桌上一磕。
“孟叔，啥也不说了，以后，我就是你妹妹！”说完带着略悲壮的表情，仰头喝光了酒。
唐烁赞同地点头，“以后你就是我哥，孟大哥，来干一杯！”说完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秋桐迟疑看着老孟，眼神里写着：要不我也来点？
老孟按下秋桐的杯子，哭笑不得，“你们给我闹这出桃园三结义呢？”
“诶！这主意不错！”莫娜一拍手，先是指着老孟，“以后，你就是大哥。”
随后指着自己，“我是二妹。”
然后指向秋桐，“你是三妹。”
最后是唐烁，“你，是四弟，哈哈哈哈，怎么样？”
“去你的，谁要做你弟弟。”唐烁不满地抗议。
“那你做马夫。”
“就离谱！”
秋桐笑出声，老孟也被逗得靠在椅背上笑得浑身抖。
“看来我来晚了，错过了好事。”四人身后传来沈恂初的声音。
他刚刚忙完和周进对接剧本的事，进来就看到秋桐笑的眉眼弯弯，疲惫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老孟神秘一笑，“我们在说，结拜的事。”
“结拜？”沈恂初脸上难得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忙完了吗？”秋桐轻声问他。
“忙完了。”沈恂初在她身边坐下，瞟到她杯子里的酒，他挑眉看向老孟。
老孟接收到他的眼风，连忙把秋桐的杯子拿开，“你放心，一滴也没让她喝。”
莫娜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转，当即下了判断，“孟大哥这么怕三哥？”
秋桐看了眼沈恂初，又看向老孟，“有吗？”
老孟随即对秋桐点点头，故作可怜告状，“你三哥以前揍过我的。”
他这样的人也会对人发脾气？
秋桐瞪大眼，诧异地看向沈恂初。
沈恂初气笑了，倒也没否认。他看着老孟的表情，想确认他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喝多了。
毕竟这是老孟的伤心事。
老孟不甚在意地举起杯子，咧嘴笑道：“今天我就认了这三个弟弟妹妹，以后有什么事，跟哥说一声，就算南川的天塌了，我都替你们扛着！”
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豪放饮尽。
秋桐被感染，也拿过杯子，敬了老孟一杯。
“痛快！”老孟大笑着，“不介意吧，恂初？”
沈恂初给自己添了杯酒，对老孟抬了抬杯子。
老孟心领神会，再倒了酒，与他碰杯。
沈恂初将自己的杯子压低一寸，低声说，“你我之间，就不言谢了。”
他这一敬，是为感谢老孟这几年对秋桐的照顾。
两人相视一笑，喝完了这杯酒。
秋桐，莫娜和唐烁三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之间爱打哑谜，继续吃着菜，也没多问。
只有秋桐不放心地偏过头小声说，“不可以多喝了。”
“好。”他好脾气地回应。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啊，”老孟揶揄他，“你小子是栽秋桐手上了。”
沈恂初坦然一笑，“倒让你说对了，我现在是被她管教的人。”
一旁的莫娜和唐烁啧啧摇头，“孟大哥，你这店里怎么还卖狗粮的？”
秋桐羞得在桌下去轻踢沈恂初的鞋子，被他躲过，还被他捉住了手握着。
他看着她笑，眼睛里的光，亮得像个少年。

第17章 沈总轻点
晚上两人回到家后，已是深夜十一点。
于婶已经睡下了。
两个谈了恋爱的人，回到家后的第一晚反而对话寥寥。
秋桐脑子里想着莫娜在酒馆说的话，面对沈恂初时总有些不自然。
两人临睡前站在走廊谈了数句，大约是上去坐会儿吗？不了，那早点休息，好。
万幸他从不会勉强她，两人道了晚安，秋桐站在房门口，目送他走上三楼。
天一亮，秋桐在睡眼朦胧中洗漱，换好衣服后一看时间，早晨七点。
老孟的酒馆还有两小时开业。
秋桐还要继续把剩下半个月的暑假工做完。
她将房门打开，沈恂初一身衬衫西裤，坐在阁楼沙发上看书，不知道等了多久。
“三哥，起这么早？”她诧异。
他似乎每天都起的很早，不论秋桐几点起来，都能看到他已经收拾好的样子。
“饿了没？”他放下书站起身，“下来吃早餐。”
秋桐被沈恂初牵着手，慢慢走下了一楼。
于婶将早餐端上了桌，回头看到他俩，会心一笑。
“好香啊。”秋桐心情格外的好。
于婶将盖子打开，给两人各盛了一碗，“你最爱吃的鲜虾粥。”
秋桐搓搓手，端起碗来吹了吹，笑着说：“于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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