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就算姜晚晚穿来了,可她就是一狗脾气,还护短。
她再看不上江慧婉这种性子,可如今占了人家身体,在姜晚晚看来两人就是一体的。
再看那些以前欺负过江慧婉的人,就好像她们以前欺负的是自己一样。
哦,你们以前欺负我、看不起我,我现在屁颠屁颠地找上门跟你们做朋友?
那我贱不贱啊!
跟这些人维持面子情,姜晚晚都觉得是自己大度了。
还有江慧婉以前的同学,也是类似的道理。
上学的时候都不来往的人,毕业好几个月了,大家都工作了,你突然找上门来亲亲热热的要跟人家做朋友。
人家会怎么想?
她是不是对我有所求?
是不是要结婚了想让我随礼?
反正是肯定不会相信你是单纯想去交朋友的。
所以,姜晚晚想要恢复正常社交,势必要脱离这个熟悉江慧婉的环境。
就比如等到七年后,参加高考上大学,至少在大学里她总能毫无负担地交朋友了吧。
想通之后,姜晚晚也不难为自己了,彻底在家躺平放弃社交。
除了备课、复习高中课本,再就是关上门偷偷欣赏沈霆钧送她的那套书签。
姜晚晚倒也欣赏不出个花来,纯粹就是睹物思人,一边把玩着那书签,一边寻思沈霆钧到了哪儿了,正在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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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霆钧带着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他名义上的这个姑姑,四个人直接坐火车去了京市。
在火车上老头还在那嘀咕,一会儿说不用沈康和那小子管他,一会儿又说沈霆钧蛮横不讲理。
沈霆钧一开始并不搭理他,直到老头没完没了地絮叨彻底把他惹烦了,这才冷笑着嘲讽了一句。
“您既然不想去京市做手术,一心寻死,那就去跳火车吧,我保准不阻拦。”
他这话一出,齐老头瞬间涨红了脸,站起来就要走,看那架势竟像是真要去找个门跳次火车。
老太太见状赶忙抱住齐老头的腰,跟闺女一起把他拦了下来,转头开始训斥起沈霆钧。
“你这孩子说话忒伤人了,他怎么也是你爷爷,他真寻死跳了火车你就快活了?”
“您看您这话说得,人家可不是我爷爷,他姓齐我姓沈,两家人呢!”
老太太直接被堵得哑口无言,结果齐老头气得几乎要蹦了起来。
“好!你说得没错!咱们就是两家人,我也不用你们姓沈的管我,下一站我就下车,也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沈霆钧靠窗坐着,冷冷的目光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三人,脸上露出讥诮表情。
“你以为我想管吗?要不是你巴着老太太不撒手,沈康和怕人戳他脊梁骨,我管你是谁!你要是真这么有骨气,当初就不会让你的大孙子改姓沈,他齐雷就应该在齐家屯窝囊到死!”
沈霆钧说完把手里报纸一摔,走出了车厢。
而齐老头就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气,颓然地坐在位置上。
他身旁的女儿头垂地更低了,手紧紧抓着父亲的外套,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而老太太想到方才小孙子眼中流露出的丝丝恨意,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想了想,嘱托了女儿看好老伴,出门找了过去。
沈霆钧正在车厢连接处抽烟,看见老太太过来,也只是瞟了一眼,便又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你这次来,工作是请假了吗?”老太太小心翼翼问道。
沈霆钧仍然没有说话,捻灭了燃尽的烟头,吐了一口烟,青烟缭绕模糊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出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来。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你也长这么大了,相看对象了吗?”
老太太说完,便见他像是想起了谁,眉眼瞬间柔和,本已经抽出 一半的烟又塞进了烟盒。
于是老太太便知道了,这必定是有对象了,且还很在意她。
“那孩子多大?做什么的?什么时候结婚?”
老太太像是抓住了他的一个破绽,不停地问着,试图以此打开话题,缓解祖孙二人之间僵硬的关系。
“明年二月结婚。”沈霆钧侧过头看向老太太,眉眼柔和了没错,可看向她的目光中仍带有冷意。
“但家具还没打,彩礼没置办,房子也没装修,什么都还没准备,我着急得很。”
“所以您要是心里真有我这个孙子,就别在这跟我没话找话了,回去劝劝老爷子,让他利利索索地动完手术,让我早点回去,我就谢谢您了。”
老太太笑意僵在脸上,点了点头,慢慢转身就打算要走。
可抬脚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转身再次开口。
“当年我们是真的以为你娘都知道,所以才直接找上了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霆钧厉声打断。
“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您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该道歉该解释的等您百年之后到了下面跟我妈说吧。”
老太太愣了片刻,也没再说什么,抹着眼泪走了。
沈霆钧冷着一张脸,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来叼在嘴里,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他看着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脑海中却逐渐浮现出一张与之十分相似,却在岁月中记忆几近模糊的脸。
第33章 烟瘾
沈霆钧曾跟姜晚晚说,他对吸烟并没有什么瘾,都是别人给他才抽。
这句话其实是骗她的。
他平日里不仅抽烟,烟瘾还很大。
不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坏处,跟姜晚晚在一起后也无数次想过要戒掉。
可他心中似乎总有个孩子在哭喊嚎叫。
那孩子有时犹如野兽般在耳边嘶吼,让他夜夜不得安眠。
有时又沉寂无声,却用小小的手掌在他心中掏出一个呼呼漏风的大洞。
不过是完整的身躯掩盖住了这蔓延至四肢百骸、难捱的痛。
他也曾想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可旁人怜悯的目光又让他不得不强撑,挺起脊梁瞪起双眼,恨不得翻天覆地去证明自己,最终却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混世魔王。
而他都是闻风丧胆的混世魔王了,又怎能让人看出带刺铠甲下的满身伤疤?
于是只能借外物止痛麻痹自己。
躯体上的痛可以用药物,灵魂上的痛又能用什么?
不过烟酒而已。
人都说酒可解千愁,可他喝到吐都始终清醒,代表着痛苦的小孩仿佛站在灵魂深处肆意嘲讽。
于是便只剩下烟草了。
他第一次抽烟是在十六岁那年冬天,一口烟随着冷冽的空气入肺,当即便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擦,还挺呛。”他跟同伴笑骂着,随意地用手腕蹭掉了那滴泪。
或许是他当时呛咳得大脑缺氧了,又或许是烟草毒坏了他的脑子,从而产生那片刻的空白。
折磨他的痛苦消失了片刻。
于是烟不能离手,就此上了瘾。
跟姜晚晚在一起后,脑海中渐渐被她占满,愁绪与痛苦似乎开始消减。
尤其是她看着自己伤口落泪的那一刻,心中的空洞几乎被填满,那总是在哭喊的孩子也露出了笑意,身影开始变浅变淡。
他几乎以为那痛苦就要消失,直至再次见到了这些总能勾起他痛苦回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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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霆钧的父母
沈康和与顾怀瑾。
这两人的婚姻,来源于那个年代再寻常不过的一段爱情。
兵荒马乱中,两个来自不同阶级的年轻男女,因为共同的信仰与目标走到一起,在炮火纷飞的环境下定情,顺理成章结为夫妻。
战后沈康和为了成全妻子的思乡之情,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已经病重的岳父,选择到江城任职。
顾怀瑾既是感激,又是感动,最终融汇于对丈夫的爱意之中。
夫妻二人浓情蜜意十分恩爱,是当时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而安定下来后,两人也很快迎来了爱情的结晶。
病重的顾父为外孙起名为霆钧,为雷霆万钧之意。
听到这个名字的沈康和面色僵硬了片刻,但那时的顾怀瑾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儿子三岁时,她再次怀孕,仍然沉浸在美满的婚姻中,没有发现丈夫的异常之处。
然后便迎来了晴天霹雳。
一对老夫妻找上了门,自称是沈康和老家的爹娘。
与他们同行的是一总是低着头的年轻女人,和一半大小子。
一开始顾怀瑾并未察觉到不对之处,请他们进屋,倒上了茶,还托邻居去将沈康和喊回。
初时那对老夫妻还十分拘谨,言辞间也十分客气。
只是他们一开口就要将他们的孙儿齐雷留下,这让顾怀瑾当即就蹙起了眉。
当年顾怀瑾与沈康和结婚时曾听他说过,自幼父亡,母亲改嫁,至今已无来往。
她因为丈夫的话,以为这齐雷是婆母再婚丈夫的孙儿。
既然如此,那便跟丈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时沈康和还不是厂长,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住在刚建成的筒子楼里,地方本就不大,再加上这齐雷已然是一十三四岁的大男孩,住在一起多有不便。
顾怀瑾觉得这种事都不必与丈夫商量,直接一口回绝。
谁料那老人当即一脸怒色站起,指着顾怀瑾就破口大骂。
“你放在过去就一二房,有什么资格给当家的做主?我们雷子虽然姓齐,可那也是沈康和的嫡长子,这家他想住就住!”
那时的沈霆钧虽然只有三岁,却已经懂事,看见来家里做客的老爷爷骂妈妈,当即就跑过去拿玩具扔坏人。
顾怀瑾已经被老人骂得愣住,顾不得拦住孩子。
沈霆钧劲头又不大,手里的瓷娃娃没砸中齐老头,却直接砸在了齐雷头上。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被打的齐雷捂着脑袋尚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垂着头不做声的年轻女人就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齐雷,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沈霆钧。
那齐老头更加恼怒,气得几乎要蹦起来,口不择言什么脏话难听话都骂了出来。
小小的沈霆钧被吓住了,哭着抱住妈妈的腿想要寻求保护和安慰,可顾怀瑾已经被那话语中蕴含的信息惊地愣住,并未给予儿子庇护。
于是急匆匆赶回家的沈康和,见到的就是嗷嗷大哭的儿子,神情呆滞的妻子,还有那打破他宁静平和生活的四个不速之客。
他将人送去了招待所,然后回家跪在妻子跟前,将从前苦苦掩饰的一切过往都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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