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笑容吗？
不，那是面具。
面具之下，是发疯的细胞在跳舞。
主持人：「首先我想问一下宋词，你猜猜乔奢现在在想什么？」
说完，话筒又差点儿怼我嘴里。
还冲着我疯狂地暗示。
来两句，来两句。
乔奢在想什么？
他想平等地撞死每个人。
我叹了口气。
然后拿起手机。
指甲盖还没碰到手机屏呢。
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主持人笑盈盈地把手机背在身后，话筒怼我脸上。
我：……
警察蜀黍，这有人为难哑巴。
乔奢皱眉：「你把手机拿走她怎么回答？」
主持人掩嘴一笑：「就刚刚那样回答呗。」
乔奢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的内心咬牙切齿：
「怎么别人有钱、有身材，就你他妈有病啊！」
「一天天地净整些幺蛾子，你是被恶毒女配附身了吗？！」
「本来上班都烦，还得压制住我蠢蠢欲动的咏春拳。」
主持人还在那儿笑。
笑里藏着棉花刀。
我看着乔奢，艰难地复述他的内心活动：「你有钱、有身材，我蠢蠢欲动……」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乔奢瞪大了眼。
主持人的目光疯狂地在我俩之间闪现。
而我，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对不起语文老师！
他话太密，我背不下来！
主持人夸张地捂住嘴巴：「什么情况？你俩什么情况？这是你的心里话还是乔奢的？」
话筒又怼到了乔奢脸上：「乔奢，对于宋词的真情告白，你有什么感想？」
我：……
什么感想？需要给你写篇小作文吗？
乔奢笑容依旧，哪怕刚刚经历了听见哑巴骂人、被哑巴告白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
他还是很淡定：「感谢宋小姐的厚爱，我现在还是以事业为先，做朋友可以。」
乔奢内心：「别爱我，没结果，老子现在只想下班。」
我：……
撞死我，就现在。
我不仅不会说话。
我踏马记忆力还差。
都怪乔奢。
小嘴叭叭得跟机关枪似的。
我压根儿记不全。
缝缝补补，就变成了笑话。
4
我算是摸清楚了。
我能开口说话的契机，来自乔奢的心理活动。
但有个坏处。
他想得多，我记不住。
我只能捡捡垃圾。
缝缝补补，凑合凑合。
但其实我还挺满足的。
因为说话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这一番炸裂的言论点燃了弹幕：
「卧槽，这是求婚现场？都别跟我抢，我要坐小孩那桌。」
「我一进来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被拒绝了，小哑巴真可怜，啊不对，她现在不是哑巴了。」
「服了，小糊咖肆无忌惮地蹭我们哥哥……」
我慌了，我得解释。
我求助地看向乔奢。
乔奢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他的内心：「看我干嘛？你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是不可能同意的，本少爷人见人爱能被你当场表白也不意外，但我也不能随便地就跟一个女的在一起啊，何况还是个哑巴。」
我内心咆哮。
能不能想点儿有用的？少爷你也太自恋了！！！
我闭了闭眼睛，突然灵光乍现。
如果想一直说话的话，我得时刻跟在乔奢左右。
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时刻缠着他又不能被人怀疑的理由。
想到这里，我目光坚定。
随即含情脉脉地看着乔奢，开口道：「我爱你。」
乔奢的表情石化了。
主持人：「我只是想增进一下你们的距离，好家伙是我唐突了，你们这距离马上为负了都。」
当天，我久居热搜不下。
#某知名哑星为爱开口惨遭拒绝
#顶流被当众表白，对方竟是哑巴
#百年难遇，哑了二十年竟奇迹般开口，医生说你应该这样做……
而且有专业医生出面表示。
像我这种间接性开口持续性哑巴的情况曾有过案例。
经纪人刷着热搜，戏谑道：「出道二十多年终于开窍了哈，知道制造绯闻蹭流量了。」
我手机打字：「乔奢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经纪人摆摆手：「偶尔蹭一次就行，你这太频繁，会被乔奢粉丝狙成筛子的。」
看来是我的真心表示得还不够。
我：「我爱乔奢，一刻见不到他我就抓耳挠腮，茶不思饭不想。」
就像瞎子见了光。
就再也忍受不了黑暗。
经纪人不淡定了：「你玩真的？」
我疯狂地点头。
5
得知我能说话的消息。
爸妈既高兴又担忧。
非拉着我做了个全身的检查。
还找到了当年的道长。
直到医生表示身体无大碍，好好地练习，说话会越来越利索。
道长也说这是我行善积德的善果后。
他们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哦，看来我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做慈善做对了。
而我这边刚出了医院，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剧组。
出演一具出场即噶的女尸。
按理说，我咖位虽然不大。
但好歹也是混迹娱乐圈多年。
这个连龙套都算不上的角色，为啥我非抢着要呢？
导演也十分纳闷。
我非常开心。
但是有人不开心了。
当扮演男主角的乔奢一脸悲痛地掀开我脸上的白布时。
他愣了一下。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我出现幻觉了吗？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哑巴吗？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这么一想，我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他又给我把布盖上了。
我：……
接着他「哗」地一掀开。
悲伤的脸在看到还是我后，石化了。
刚酝酿好的情绪「啪」地就没了。
他满脸泪水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儿？！」
导演喊了声「咔」：「怎么回事，掀个布咋还怀疑人生了呢？」
乔奢吸吸鼻子扯出个笑，对着导演鞠躬说对不起。
然后一声响亮的 action 后。
他扑到我身上嚎啕大哭：「娘哎，我的娘哎，儿不孝，儿来看你了！」
片场休息。
乔奢来找我：「我知道你对我什么想法，我劝你就此打住。」
我手机打字：「我只是演个戏。」
乔奢笑了：「前几天深情告白后今天就来我剧组了，演个龙套都找跟我有对手戏，你这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否认了。
我打字：「给个机会。」
乔奢「哼」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叮嘱道：「这部戏对我很重要，追我可以，但是不能影响我工作。」
我忙点头：「想不到你还挺敬业。」
乔奢不以为然：「我可是圈里有名的劳模，爱上班、勤工作是我的宗旨。」
我：……
这就是年轻人的现状吗？
天天想辞职，月月都满勤。
6
「妈的，这破班谁爱上谁上，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我刚爬到乔奢背上，就被他的内心活动吓得一哆嗦。
我小心翼翼地蜷缩着。
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我撅下去。
导演做了个「OK」的手势：「准备好了吗？」
乔奢笑容满面：「准备好了。」
这下我更害怕了。
这场戏主要是男主安葬他娘的戏码。
戏份挺简单，就是台词比较多。
乔奢挖坑的时候心里面一直在默背：「娘，儿不孝，让您受苦了，以后跋山涉水，儿定会找到害你的歹人，手刃仇人为你报仇！」
就这一句话他来来回回地背了五六遍。
为了享受说话的乐趣。
我也跟着小声地默念。
不得不说，这感觉太奇妙了。
直到乔奢把我平放到地上。
我的眼睛半眯着。
这样还能学习一下演戏的技巧。
就那么抬头的一瞬间，乔奢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
我心想，顶流不愧是顶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