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静婉病房离开后,还没走几步,叶晨又撞上了萧容瑾。
他们并不算有过节,却同时觉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萧容瑾本来长得就好,此刻还是一身未换下的西装,更惹得路过的护士脸红,但因他身上冷厉的气势都不敢靠太近。
叶晨似是已经习惯了他的锋芒,眼中只是带着些不屑和冷淡。
萧容瑾睨着他,眼眸微眯,不快之意顺着目光毫不吝啬地甩到他身上。
能让叶晨跑这儿来的不就是楚静婉吗。
想到这儿,他心口不觉燃起一把无名之火,更觉眼前的叶晨碍眼。
“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吗?”萧容瑾戏谑着,语气却极尽讽刺。
叶晨冷嗤道:“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萧容瑾嘴角一僵,眸子如被泼了墨般看着他。
“你永远不知道思思现在有多痛苦。”叶晨冷嘲热讽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容瑾扯着嘴角,咬牙笑着:“是吗?我倒是想知道我会付出什么代价,不过……”
他笑意消失,只剩下极具威胁的冰冷:“叶晨,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么,把你对楚静婉那恶心的称呼换掉,要么,你少在我这儿晃悠。”
叶晨闻言,眸光一暗。
他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萧容瑾这么在意他和楚静婉走的近,怕是对楚静婉有了感情。
但他这种感情让叶晨很是嫌恶。
叶晨掩去眼中的情绪,笑道:“萧容瑾,要恨就恨的纯粹,恨的心无旁骛。”
说完,他挪开视线在萧容瑾身边走了过去。
萧容瑾冷着脸,目光中的寒冰让一旁的护士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怒极反笑地看着楚静婉的病房。
什么恨的纯粹和恨的心无旁骛,什么时候轮到叶晨这个外人来掺和他和楚静婉之间的事了。
然而,萧容瑾的心的某一次似乎被这句话牵动了一般,只是颤动着微乎其微。
他恨江家人,恨楚静婉,一直都是这样!
第十九章 难言之隐
经过几天的调养,沈依蓉说话也清楚了,只是还不能走路。
躺了一年她的肌肉虽然因为有护工的按摩没有萎缩,但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只能慢慢恢复。
沈依蓉端着碗,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担忧什么。
萧容瑾拿着水果走了进来:“姐。”
“昀节。”沈依蓉放下饭碗,有些迫不及待道,“你带我去看看思思吧。”
刚把水果放桌上的萧容瑾蹙起了眉头,心也不由一紧。
现在的楚静婉跟一个木偶一样,除了呼吸,没有一点活人的模样。
想到那苍白的容颜,萧容瑾空荡荡的手不由紧握了起来。
“昀节?”
沈依蓉疑惑而又诧异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中,只要提到楚静婉的事情,萧容瑾从来都是一副不耐而带着些轻蔑的表情,哪里会像今天一样这么深沉,还带着点怜惜。
正当沈依蓉以为萧容瑾对楚静婉有了丝感情的时候,萧容瑾冷冰冰地回了句:“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沈依蓉一愣,“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萧容瑾,你怎么说话的?”
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沈依蓉,萧容瑾皱眉反问:“你为什么老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只要和我在一起的人你都能这么护着?”
当初他和顾心妍在一起的时候沈依蓉和顾心妍的关系也很好,不亚于和现在的楚静婉。
但是得知楚静婉的心脏是顾心妍的时候,沈依蓉也并没有他那么生气,反而和楚静婉情同姐妹。
沈依蓉瞪着他,却又没有反驳。
好半天,她只叹了口气扭过头:“你这个傻子!”
此刻她才深觉有苦不能言是多痛苦,或许楚静婉比她更痛苦。
萧容瑾脸色难看地坐了下来:“下午再去,她现在睡着了。”
听了这话,沈依蓉心情才好了些,她拿起筷子,看了碗里饭菜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她看向萧容瑾:“昀节,其实心妍她……”
“依蓉。”沈母推门而入,“昀节没去公司?”
见沈母来了,沈依蓉立将刚才的话咽了回去:“妈。”
她刚刚的声音很小,但是萧容瑾清楚的听到心妍二字,他抿着唇,看着沈依蓉多了几分探究。
他想着,姐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过几天你爸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可好好吃顿饭。”沈母眉开眼笑的。
这话姐弟俩听了都明白,沈母说的一家人可不包括楚静婉。
她就从没把楚静婉当做过家人。
没等沈依蓉说话,萧容瑾站了起来,语气带这些不耐:“有什么可吃的,有他没他不一样吗?”
沈母笑容一僵,以为萧容瑾还是在为一年前沈父护着楚静婉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她也不忿,但沈父的脾气看起来虽然好,一发起火来和萧容瑾不相上下。
她拍了拍萧容瑾的手臂:“都过去了,少和你爸对着干。”
萧容瑾懒得待下去,和沈依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本想回公司,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楚静婉病房外。
他站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开了门。
杏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被子被掀开一角,床上空无一人。
萧容瑾心再次悬了起来。
人呢!?
第二十章 沈父回国
萧容瑾朝护士站看了眼,值班的护士神色无异。
他说过只要楚静婉出了病房就要跟他说,护士既然没说,楚静婉应该还在病房里。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萧容瑾瞥了眼敞开的卫生间的门,眼神一沉,再次扫向靠墙的衣柜。
“楚静婉。”
他自认为好脾气的叫了一声后走到衣柜面前。
没有声音。
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了,萧容瑾猛地拉开衣柜,在一床被子和几件衣服见,蜷缩在角落的楚静婉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前方,脸上的泪痕隐隐泛着光。
萧容瑾心一紧:“出来。”
楚静婉木木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慢慢地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她这样顺从让萧容瑾愣了一会儿。
从前他多少会在楚静婉身上感受点反抗、挣扎的意思,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听话。
然而这样听话的楚静婉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就像是本来由他主导的路线却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
楚静婉走到床边,躺了上去,拉起被子盖住身子,侧躺着看着窗户。
萧容瑾心中的气一下子被她这盆无形的冷水浇的无处可发。
“萧容瑾。”
听到楚静婉这么久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萧容瑾心一颤,却又蹙起了眉。
她从来没叫过他的全名。
萧容瑾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枯黄的小脑袋,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可过去了一分钟,他都没等到楚静婉再开口。
他脸色渐渐黑了:“有话快说。”
听到他的声音,楚静婉眼睫一颤,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话。”
萧容瑾真觉他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下颚动了动,眼中翻滚着阴鸷,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楚静婉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后,撑起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从口袋底抓出一把药,一颗颗数着。
直到数到最后一颗,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一颗药丸上。
她一怔,微颤地手拿起那颗药丸塞进嘴里。
苦。
楚静婉紧闭着眼,嘴里的那股从未有过的苦涩慢慢渗进了心里。
两天后,在国外分公司的沈父回来了。
才一进家门,沈父便见家里就沈母一个,想起一年前的事情,不由一叹:“不是说依蓉醒了吗?还有思思呢?”
本来笑着的沈母在听到沈父问楚静婉时,笑容顿时就没了。
“楚静婉在医院。”沈母漠不关心地随口回了句。
沈父一愣:“医院?”
“谁知道她又搞什么名堂。”
沈母对于沈父过于关心楚静婉的事情一直很介怀,但又不敢多问。
沈父皱着眉思量了片刻后站起身:“我去看看她们。”
医院。
沈父还是先来看了沈依蓉。
沈依蓉看见沈父后,眼睛一亮:“爸!”
“依蓉。”沈父爱怜地摸殪崋了摸她的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在国外,最担心的就是沈依蓉和楚静婉,如今沈依蓉醒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一块了。
沈依蓉点点头,见沈父一个人来的,笑意渐渐褪去,正色道:“爸,当年的事情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昀节吗?”
沈父的手一顿,他缓缓坐了下来,满面愁容:“要是说出来,昀节怕是承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