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皎月没有跪下去,凝着明黄的圣旨,眼中一派失望。
大敌当前,辽帝却要把将领叫回去和亲,这不是等同把羌城送给北戎人宰?
视线扫过周围百姓惶恐的脸,她握紧手中长剑,铿锵有力拒绝——
“大敌当前,我现在不能离开,还请公公把圣旨原路还给陛下。”
“你要抗旨?”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抗旨乃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退敌之后,我会归京请罪。”
……
送走传旨内侍之后,盛皎月又加大了练兵的力度,却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疲惫吐血昏迷。
再次醒来,竟发现晏潮生坐在床头。
盛皎月忍不住抬手触碰:“卫哥哥……我这是在做梦吗?”
对方却退后一步,站起身后冷问:“施主病好了?”
盛皎月骤然清醒。
她撑起身体,明明手软无力,却还望着对方笑:“我没事,你是特地下山来探望——”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让下属放小僧走了吗?”
盛皎月的笑僵在脸上,刚刚升腾的喜悦瞬间跌进了冰水里。
他是被逼来的?
仔细去瞧,他的眼里确实没有半点从前的关切。
心口痛意翻涌,她忍不住问:“如果我战死沙场,你会心疼吗?”
晏潮生却说:“那是你自己求来的劫。”
话如剧毒入腑,血气翻涌,盛皎月死死握着拳才将喉间腥甜压下去。
但她也没松口放人离开。
退敌北戎,需得勇将。
她活不长了,可辽帝显然已经放弃了羌城,如今只有晏潮生才能率领卫家军,护住羌城百姓。
想着,盛皎月撑着眩晕,小心恳求:“你既然下山,应该看到了羌城百姓过得艰难,近日北戎恐怕要大举进攻,你能不能回来担任——”
话没说完,却被对方打断:“我已经是方外之人,不问红尘俗世。”
这话激得盛皎月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卫哥哥,你非要和我这么生分吗?你去城外义庄看看,看那些曾经熟悉的将士变成的一个个牌位,我就不信你无动于衷!”
晏潮生却闭眼入定,‘啪嗒,啪嗒’捻着佛珠,仿若未闻。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盛皎月红着眼:“佛祖普度众生,就算是入了佛,也不该袖手旁观啊……”
但晏潮生已经不再接话。
这时,屋外斥候突然冲来:“将军,西北方发现北戎兵,他们正追杀一批南疆俘虏!”
盛皎月去一凛,顾不得晏潮生,立即吩咐:“发兵救人!”
连铠甲都来不及穿,她就拿起长剑冲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羌城医馆。
盛皎月服下了止痛散,在厢房换下染血的衣裳,贯穿半截手臂的狰狞刀伤还在渗血。
月音为她包扎,心疼不已:“郡主救人也要估计自己,大家只记得你是将军,却忘记了你是女子,这该多疼……”
“能救下百姓,我其实更希望大家记住我是个女将军。”
盛皎月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却发现晏潮生抱着一个粉衣女子朝医馆奔来,脸上是她三年都未见的担忧。
鬼使神差,她放下衣袖,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却见两人进了隔壁厢房,透过门缝,她亲眼看见里面的两人抱在一起,女子的呜咽声传出——
“表哥,落入北戎人手中后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幼时我们曾指腹为婚,你现在还愿意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