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宫里开始操持起了她的大婚事宜。
七日后。
千灵曦的花轿从宫内出发,前往灵福寺。
岑清辞率东厂禁军,随行护轿。
然而到了才发现,不同于挂满了红绸灯笼的皇宫,灵福寺此刻大门紧闭,一片萧条。
大门口只站在一名小沙弥。
看到接亲队伍,小沙弥双手合十:“虚尘已被驱逐出寺,各位施主,还请速速离去,莫扰了佛门清净。”
说完,他便快步进了佛寺,唯恐避之不及。
千灵曦坐在花轿之中,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她掀开盖头,看向岑清辞:“人不在,回宫吧?”
岑清辞却没动。
两人对视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念经声,传了进来。
千灵曦看去,就瞧见一人从山道走了上来。
那人眉清目秀,穿着僧袍,手里却拿着酒葫芦,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赫然是虚尘和尚。
岑清辞收回视线,勾唇一笑:“殿下,你的夫婿来了,他没去接亲,不如你去接他?”
千灵曦扶着轿辇的手猛然收紧。
她凝视着岑清辞眼里的恶意,终于明白:这场婚事,躲不开,避不掉。
千灵曦攥紧了拳头,犹豫了片刻后起身走下婚轿。
她来到虚尘面前,抬头问他:“虚尘,你愿意娶我么?”
虚尘扫了眼周围,灌了一口酒:“好啊。”
他伸手牵过千灵曦手中的红绸,牵着她走到佛门前:“老方丈既然不让进去,那就在这拜吧。”
千灵曦颔首同意。
见状,礼部尚书连忙摆好皇室祖先牌,主持拜堂。
岑清辞站在一边看着,身上的煞气浓烈的让周围人瑟瑟发抖。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礼部尚书在旁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
突然,岑清辞抓住了千灵曦的衣领,让她无法弯下腰。
千灵曦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提督这是何意?!”
“臣只是觉得殿下这场成亲,太过无趣。”
说着,岑清辞猛地拽走千灵曦,将人扔进了花轿,随后覆身而上!
他身后,花轿轿帘缓缓落下,却遮不住随行众人看来的愕然目光。
千灵曦感受到对方唇落在脸上,两手推拒按在他胸前:“岑清辞,你疯了?!”
这婚轿之外可是站了数百人宫人,更别提前方是佛门净地!
岑清辞无所顾忌:“殿下记住,这是臣送您的新婚之礼!”
话落下一秒,他扯烂她的嫁衣,硬生生挺了进去——
整个花轿随着岑清辞的动作不停摇晃着。
外面跪倒一片人,没人敢抬头。
过了许久,岑清辞从花轿里出来,毫无留恋将千灵曦随意丢弃在山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花轿中,千灵曦哭花了妆容,双目一片灰暗。
突然,天上下起了雨。
千灵曦拉开帘子,双脚颤抖地走了出来。
她仰头看着天空,任由冷雨浇打,好像这样就能洗净自己肮脏的身子。
渐渐的,千灵曦只觉浑身越来越滚烫,人也没了意识……
虚尘看着朝地栽倒的身影,叹了声:“阿弥陀佛。”
随后快步上前将人接住,带去了山下别院。
……
千灵曦醒来时,虚尘刚好端着药进来。
看到他,昏迷前的种种都涌现在脑海。
千灵曦攥紧了手:“这是哪儿?”
“贫僧未出家时盘下的院子,殿下若不介意,可在这儿长住。”虚尘没提起之前一句。
千灵曦盯着他那双澄澈的眼,卸下了防备,在这儿住了下来。
相处中,千灵曦也知道了有关虚尘的流言都是有心人故意栽赃,他根本一心向佛。
往后的日子,她每日听虚尘讲经,好像以前那些糟糕的日子都逐渐远去。
但这种美好却在千文廷出现的那刻,烟消云散。
千灵曦无法忘记,就是他的一道圣旨,让自己沦落更不堪的如今!
“你还来干什么?”
闻言,千文廷脸色一白,一咬牙跪在了门口:“皇姐!此事是我错信太妃的荒唐话,害皇姐受辱!”
千灵曦一怔,那太妃正是岑清辞的姑姑,当年岑家灭门,被关入了冷宫。
原来这场婚事从一开始就是岑清辞对她下的圈套!
千文廷不足七岁,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千灵曦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千文廷就离开了。
走前还关心道:“皇姐,有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千灵曦点头答应了,但并没有出去。
直到千文廷两日后又来,强行拉着她出府,找了一座戏台听戏。
千灵曦窝在椅子里,兴趣恹恹。
直到台上突然抬上一顶花轿。
紧接着花旦被歹人锁入花轿之中,无论如何喊救,周围之人也充耳不闻……
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的景象在面前上演。
千灵曦承受不住,啪的一声,她把茶杯砸碎地上:“这是谁写的戏?!”
楼下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
只听一人说:“听说这是宫人写的戏,说的是当朝长公主的事情!”
闻言,千灵曦气得头晕目眩:“置喙皇家之事,你们不怕砍头吗?”
那人嘲笑道:“皇家?别说那小皇帝了,就连那貌美的长公主不过也是九千岁的床榻玩物!”
此话一出,千灵曦气急攻心,吐了一口鲜血,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突然,身后一人接住了千灵曦,她恍然回头,发现是岑清辞!
他看着戏台,意味深长:“殿下也喜欢看戏?那看过岑家灭门的大戏吗?”
千灵曦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没得到回答,岑清辞也不恼。
他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千灵曦:“今日这场戏殿下可喜欢?臣可是花了一夜写出来的。”
这戏居然是他写的!他是要彻底毁了自己的名节,让她沦为笑柄!
“你……”千灵曦指尖都在颤抖。
可更重的,是小腹涌上来的一抽一抽的疼,刀绞一般!
岑清辞见状,微微蹙眉。
一旁,千文廷慌了,他立刻喊道:“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岑清辞只扫了他一眼,就直接将千灵曦打横抱起,回了宫。
玄鹿塔。
太医哆哆嗦嗦地抚在千灵曦的脉搏上,许久也不敢动。
岑清辞等得不耐烦:“把脉要这么久吗?”
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岑清辞的面前,全身害怕地颤抖:“回九千岁,长公主已有身孕!”
======第6章======
这声高喊回荡在屋内。
岑清辞看着千灵曦的小腹,神色不明。
千灵曦也是一愕,她……有孕了?!
怔愣间,岑清辞幽森的声音响起:“殿下还真是耐不住寂寞,还未彻底成婚,便与那和尚揣了个野种!”
闻言,千灵曦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以为……这孩子是虚尘的!
眼见岑清辞的表情愈发危险,千灵曦护着肚子后退。
“你想做什么?”
岑清辞见她在维护肚子里的贱种,脸色更沉。
随即,他思绪一转,冒出一个念头:“殿下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并非不可。”
“到时候就让百姓们都看看,大梁的最尊贵的长公主竟同和尚珠胎暗结!”
说完,他转身离去。
岑清辞的话如同一记警钟敲醒了千灵曦!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的存在注定会给皇室带来更大的污名!
也许这个孩子,不该留!
千灵曦想到之前太医说的话,她此生恐怕很难再有孕了。
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和岑清辞的孩子。
千灵曦内心挣扎,久久做不下决定。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纠结中流逝。
孩子也越来越大。
千灵曦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恍惚。
深夜。
千灵曦坐在床边,正端着宫女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岑清辞推门而入。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肚子。
千灵曦无端害怕,想要躲。
岑清辞的手却紧紧贴在隆起的弧度上,望着她的眼睛问:“怎么办?臣后悔留下这个野种了。”
千灵曦微微瞪大双目。
“岑家断了后,皇室血脉也不该延续。”
岑清辞的话轻飘飘,却含着深重的恨意与杀意。
千灵曦感受到自己和孩子相连的心跳,不舍也不忍:“岑清辞,我以前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你,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岑清辞脸色却更冰冷:“你为了这个野种,竟然求我?!”
说着,他贴在千灵曦腹间的手,向下一按!
千灵曦心一跳,连忙挥开他手,心中后怕。
可不知道为何,明明远离了岑清辞,她腹中的剧痛还在加剧。
随即红色血液从身下流出,染红了白衫!
岑清辞看到这一幕,眼中全是戏谑:“殿下你看,这个孩子他自己也不想活。”
听到这句话,千灵曦心彻底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