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草瞥一眼丁晓珍,心里早骂起来了。
她是个最本分讲道理的人,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变,所以丈夫一去不回,她始终守着这个顾家。
再苦再累,也没想过改嫁。
有时候李小草会想,万一将来去地底下了,她也好给老头子有个交代。
现在周扶疏跟陆知青已经定亲了,别说是厂长的女儿,就是县长省长的女儿要拆散周扶疏跟陆知青,那也都是不对的!
不仅她看不上那种行为,就是周扶疏,她也绝对不允许有一丁点不该有的念头!
做人,必须要负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能有那些花花肠子!
李小草一个劲儿地夸谢淮:“俺小儿媳妇皮肤白的很,简直跟嫩豆腐一样!一双大眼睛像葡萄似的,哎呀,真是咋看咋好看!
丁同志,你说说现在镇上都流行啥样的衣裳啊?俺家陆知青呢,个儿还高,又苗条,那腿啊腰啊细得真是好看,我瞧着都喜欢呀!年纪轻轻的姑娘,虽然现在生活在俺们乡下,但人家就是天生长得好呀……”
丁晓珍再也坐不住了,李小草提到陆知青的脸蛋,她就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脸,是的,丁晓珍算是小有姿色吧,但跟谢淮比起来差远了。
李小草提到谢淮的大长腿,纤细玲珑凸凹有致的身材,丁晓珍更是难堪!因为她腿有点粗,不知道咋的年纪轻轻小肚子上也都是肉……兴许是家里伙食太好吧!
李小草正把谢淮夸得天花乱坠的时候,丁晓珍把茶杯子往桌上一放,尴尬地说:“婶子,我家那边估摸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了。”
她起身就走,脚步匆匆,跟要逃窜似的!
丁晓珍憋了一肚子气,骑着自行车恨不得立马从南山村离开。
偏生路过打谷场那边的时候,没瞧见滑倒在地的白玉玲,自行车轱辘直接从白玉玲的手上压过去了!
白玉玲疼得大喊:“你瞎啊!自行车轧到我手了!你给我道歉!”
她现在不敢跟谢淮真的对着干,哪怕是谢淮用水浇她头上了,可她也不敢去找村长,毕竟村长上次已经说了。
白玉玲身上惹了太多次事儿,再惹事的话就调到更偏远更穷的村子里去!
但眼前这个刚刚轧了她手指头的人是丁晓珍,跟本村无关!
白玉玲的怒气全部转移到丁晓珍的身上,艰难地爬起来抓住丁晓珍的自行车后座喊道:“你给我站住!你轧到我手了!不许走!你哪个村的?赔偿我医疗费!”
这会儿丁晓珍正处于难堪到快爆炸的状态中,见有人找茬,自己有理亏,只能不情愿地问:“你要多少钱?我也不是故意轧到你的!”
白玉玲狮子大开口:“十块钱!我手指头被你压得快断了,影响我很久不能上工,你必须赔偿,否则我到你们家去闹!”
虽然丁晓珍平时很得意,仗着厂长父亲的身份有些清高,但她现在可以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见白玉玲这么凶悍,只能忍气吞声地赔偿,道歉!
平白无故得了十块钱,白玉玲心里那叫个激动,丁晓珍却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事情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不仅周扶疏的娘不喜欢自己,这南山村还能遇到一个野蛮人,只是自行车轧一下手指都能被敲诈十块钱!
她越想越难受,赔了钱离开南山村,一路哭着回的家。
而周扶疏回家之后,李小草又直接了当地警告他一番。
“老二,娘可把话给你放这儿,陆知青往后不仅是我儿媳妇,也是我闺女!将来你要是做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那我只认儿媳妇,不认儿子!记住没?”
周扶疏有些摸不着头脑:“娘,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李小草点头:“反正你记住就好。夫妻两个的日子想过得好,长长久久,男人必须得疼女人,这样一个家才能发展下去,日子越来越红火。”
旁边顾山听着,沉默地垂下了脑袋。
他回想起来当初为什么非要娶姚金菊,好像就是因为姚金菊胆子大,每次见面都偷偷地给他甜头。
可真的结了婚,那种事情做了几次之后,逐渐的就感觉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姚金菊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媳妇儿,首先偷东西这一点就犯了大忌!
想想那时候自己精虫上脑竟然帮助她撬锁,他简直大脸通红。
但他既然娶了她,如果她肯承认错误,改过自新,取得娘的原谅,他就还是愿意跟她一起过日子的。
可金菊真的会想通吗?
顾山抬头看看门口,陷入迷茫中。
一旁的周扶疏却走过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块钱:“大哥,上次你编的篮子我带着去镇上让人帮助去县城里卖掉了,五个篮子,卖了五块钱。”
顾山原本带着些沮丧的,瞬间惊喜地喊道:“五块钱?!真的?二弟,你不会骗我吧!”
他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周扶疏笑道:“说起来这个多亏陆知青提醒我,她在大城市长大懂得比咱们就是多。她说这编篮子是个手艺活儿,你耐得住性子,擅长手工,编一些花样精巧的篮子到外面肯定好卖。
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县城里有那些家庭条件富裕的人一眼看上了你的篮子,也舍得掏钱,五个篮子没费功夫就卖掉了。原本卖的是六块钱,一块钱给了镇上的老齐,当做他的辛苦费了。”
李小草跟顾静在旁边也都高兴的很,顾山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好废物!
弟弟在镇上上班吃商品粮,妹妹也能拿稿费,就他什么都做不了,之前腿还受伤那么久……
可现在他竟然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顾山激动地拉着周扶疏:“那我再多编点东西行不行?我都想好了,上次编的花样还不是很精致,我其实还能做更好的,篮子上面编一条龙出来,或者编一些什么牡丹花之类的,我都会的!只要能卖钱,我啥玩意儿都能编出来!”
想到赚钱,顾山立马把姚金菊忘在了后脑勺。
心中无情爱,赚钱自然快!
之前顾山想着让姚金菊跟自己一起编筐,可现在他忽然不想让姚金菊回来了,姚金菊手笨,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编筐,编出来的压根不是那个样子。
他就觉得,你不会编就别瞎编,还不如他自己编呢!
此时此刻,姚金菊正在娘家的屋后头黯然落泪。
刚刚她出来上茅房,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她爹娘哥嫂以及弟弟侄儿们的话。
个个都嫌弃她在家吃饭了,骂她白眼狼回来不知道从顾家顺些东西,白吃白喝讨厌鬼!
侄儿更是说:“姑姑睡我屋子干啥,夜里还哭,吓死人了!我讨厌姑姑!”
姚金菊心凉得厉害,她结婚之前,那是她的屋子啊!
更别说她结婚的时候,彩礼都在娘家手里,但娘家却没有给她准备什么嫁妆。
难道她结了婚,娘家就不是她的家了吗?
现在娘家婆家,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家,难道女人结婚后就没有家了?
秋天了,夜里冷得要命,姚金菊缩在屋后头抽抽搭搭地哭。
顾山为啥还不来接她呢?好歹她是顾山的媳妇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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