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嫣捧着手炉的手紧了紧:“没怎么,皇叔若没别的事,沈云嫣先行告退。”
话落,她便要往外走,却被人拽住:“沈云嫣,本王允你走了?”
凌亦墨声音冷厉,半分不像对待江如眉时的温和。
沈云嫣心里憋闷,静默了好一会,终是问出了多日藏在心底的问题:“皇叔,江小姐可是你心仪之人?”
凌亦墨神色一顿,半晌不语。
沈云嫣只当是被她说中,心口微窒。
她慢慢将手抽出:“我明白了,不打扰皇叔了。”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凌亦墨看着沈云嫣远去的背影,眸光逐渐变得复杂。
彩云公主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禁问:“皇叔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亦墨收回目光:“你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彩云公主见他不愿提及,内心挣扎了番,还是劝说:“皇叔,缘分天定,有些人放在心里了再放不下,这个道理您该比我懂。”
然凌亦墨依旧缄默不语。
寒风裹着雪,刮在脸上生疼。
暮色四合,丞相府春暖阁。
沈云嫣手执酒杯,一口一口喝着杯中的酒。
婵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劝道:“小姐,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
沈云嫣并不理会,只是看着杯中酒液想,古人诚不欺我,酒当真是个好东西,醒时忘忧,醉时解愁。
她仰头将酒灌下,外面忽然有人来报:“小姐,摄政王来了。”
沈云嫣抬眸,只见一抹颀长的身影已经进入暖阁。
凌亦墨扫了眼桌上的酒壶:“怎么又在喝酒?”
沈云嫣不答反问,“皇叔找我有事?”
凌亦墨闻言顿了顿:“彩云让本王来看看你。”
“看我?为何要来看我?”
凌亦墨看着她不语。
沈云嫣起身,一步步走向他:“彩云知晓我心悦你,知晓我为你与沈小姐的婚事伤心,这些皇叔可知?”
凌亦墨声音冷淡:“你喝多了。”
闻言,沈云嫣有些想笑,可又笑不出:“那皇叔便当阿嫣是醉了,你可否告诉我,为何明知我对你的感情却一再放任不管,你既有了心仪之人又为何不告诉我?”
如果早知道他心有所属,她也不会抱着期望傻傻等待这么久,也不会任由自己陷得这么深,更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以自拔……
她眼神中的情感太过灼热,凌亦墨把脸撇向一侧,沉声说:“本王说过,只把你当小辈。”
这话沈云嫣听了许多次,这次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皇叔可知喜欢一人久了心会累,失望多了心会死?”
凌亦墨袖中的手紧了紧,说出话的话依旧冷的像冰:“既然这么累,就不要喜欢。”
沈云嫣看着他,再说不出话来。
醉意升腾,她有些发昏的坐回椅子上。
视线呆滞的望着桌上的酒盏,沈云嫣沉寂了下来。
暖阁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凌亦墨见状,转身走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婵儿:“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别让她再喝了。”
话透过厚厚的门衾传进来。
沈云嫣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明明不爱他,却总是这么关怀备至。
直到耳边传来婵儿恭送凌亦墨出门的声音,她才倏地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起身去追。
可下一瞬,沈云嫣又生生止住了自己起身到一半的动作。
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去爱他,但做不到在被明确拒绝后还继续纠缠不清。
死死扣着扶手的指节逐渐泛白,沈云嫣最终坐回椅子。
一阵风吹来,熄灭了烛台上的灯火,沈云嫣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眼眶。
这晚,沈云嫣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穿着大红嫁衣,等着凌亦墨前来迎娶。
可是时间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来。
宾客中不断有人叹息:“摄政王不会来了!你等不到他的……”
不会的,他会来的。
沈云嫣辩驳着,整个人猛然惊醒。
窗外日光刺目。
沈云嫣怔怔望了许久,忽然想起一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一刻她恍若明白:她和凌亦墨,有缘能相识,无分守终身。
洛京下了整夜的雪终于停了。
婵儿进屋服侍沈云嫣洗漱。
“小姐,福叔刚刚过来传话说老爷让你用完早膳去东院一趟。”
沈云嫣闻言点头,她是有几日未去东院请安了。
东院书房。
沈云嫣进门朝沈尚行礼:“父亲,女儿给您请安。”
案前,年过四十的沈父面容威严:“起来吧,我特意叫你过来是有事同你商议。”
沈云嫣不解起身:“何事?”
沈父从案前走出,看着面前知书达理的长女目光柔和了些许:“阿嫣,你可知梁国?”
沈云嫣微愣,点了点头:“听闻梁国近来骚扰边境,可是要与我国开战?”
“阿嫣放心,边境的骚乱已经平定,梁国也签订十年不战的协议,只是,议和时梁国欲与我国结秦晋之好,陛下已经答应,彩云公主成婚在即,眼下又没有别的人选,朝堂有人提议派你去和亲。”
沈云嫣闻言怔愣,许久未能缓过神来。
这一刻,她脑海中什么都没想,也只有一问:“和亲一事,摄政王可知晓?”
沈父一愣:“自是知晓,和亲一事还是他竭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