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没说话。
阳光下,雪反射着白光。
许久,她才开口:“这件事,全都给我咽在肚子里,不准让任何人知晓。”
说完,便慢慢往外走去。
园间小路上,下人来来往往搬着一堆一堆的珍贵物件往书房旁的碎玉阁走去。
梦若陡然想起昏迷前的事。
是了,陈冰言搬进来了。
这个自己待了三年,和男主的家,住进另一个女子。
她不知道司瀚是什么时候安排了这样的计划,也不知从何时已经开始步步实施。
梦若想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默默转身离开。
她终究还是挡了他们的路。
回到卧房,梦若靠着床,盖上厚厚的毛衾,身旁还燃着暖炉。
将老太医送走的玉泉回来看到这样的她,眼中满是担忧。
“公主,我们告诉皇上吧,您是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受这样的苦……”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
他们公主自小身体就不好,宫里大把大把补药养着才将身子养好些。
却不想嫁给司瀚才三年,就被他们这样对待,将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
“退下去吧。”梦若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从窗户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碎玉阁。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变得格外有神。
司瀚披着黑色大氅,缓缓走来,在梦若的注视中,走进了碎玉阁!
一瞬间,她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自己向来不是有恒心的人,也没有什么坚持的事,唯一一件就是爱上了司瀚。
这份感情持续了好多年,占据了她之前的半生。
她也从未期望过什么,只是希望所爱之人可以安好。
却没想到,她爱的人却想让她死。
太医的话又再次浮响在耳畔,梦若心里弥漫上层层的苦。
天色渐晚。
碎玉阁亮起烛火,光亮熹微,却在渐渐黑的夜里亮的刺眼。
梦若就这么看着,整整一夜,直到鸡鸣。
太阳攀爬上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着从中走出来的司瀚,恍惚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玉泉。”
梦若唤着,对走进来的玉泉吩咐说,“去帮我叫司瀚过来,就说我有些事要与他说。”
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是。”玉泉应着,走了出去。
司瀚很快就到了。
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她爱极了的模样。
梦若看着,出了神。
她不知道,为何那时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现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想问,却没有勇气开口。
司瀚看着沉默的她,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些不耐:“公主寻我何事?”
梦若抬头看到他的神情,眼慢慢变得清明。
不论她多用心,多体贴,司瀚对自己永远是这副厌烦冷漠的态度。
三年,也够了。
梦若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愤懑不满委屈苦涩都尽数压下,尽量让语气更加平稳。
“你与我是皇上赐婚,你身为臣子不能休妻,而我身为皇室中人也断不能和离,辱我皇家颜面,所以我给自己安排了一条路。”
闻言,司瀚眸色一沉:“什么路?”
梦若将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竟不知他是这般急切的想自己远离!
想到这儿,她敛下眼睫,一字一句说:“静心庵。”
第六章 做场戏
听到这三个字,司瀚愣住。
静心庵是尼姑庵,远在千里之外。
梦若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眉心紧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公主怕是累了,才说出此等胡话,臣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他甩袖离去。
梦若看着摇晃的门,一颗心被攥紧又松开。
她已经选择退让了,他还是不满意吗?
垂在袖口里的手慢慢收紧,离开的心思也愈加坚定。
梦若将离开的日子定在了母后忌日的后一天。
而后两日,她让玉泉收拾好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一切收拾完,梦若看着和过往没什么区别的卧房,恍然大悟。
原来她于这指挥府,不过只是过客。
冬雪漫漫。
梦若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去接落雪。
掌心温热,雪在触及的那一刻化做水,顺着指缝消失。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梦若看过去,就看到司瀚和陈冰言相携而来。
这是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见到司瀚。
原来他不是没回府,只是没去自己那里而已。
司瀚感知到目光,抬头看见梦若,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寂静蔓延。
“你先回去。”
他这话是对陈冰言说的,目光却一直在梦若身上。
陈冰言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握着暖手炉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不甘。
可最后,还是听从司瀚的话离开。
阳光微暖,落在白雪地上一片耀眼。
司瀚走上前:“臣见过公主。”
梦若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她掩在斗篷里的手微微收紧:“去静心庵的日子我已经定下了。”
闻言,司瀚眉心一蹙,他不明白为什么梦若打定主意要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声喝问,甚至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梦若听着这句不那么疏离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过往三年,她盼着他能放弃公主这个称呼,想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想他们像寻常夫妻一般相称。
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在她已经放弃之时。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破了,算是为彼此好。”
也算是给他们,给她这段感情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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