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垂,我们走进山谷中的一间木屋。
木屋有一间客厅,两间卧室,面积不大,但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少年把我放在卧室的床上,温柔地说:「姐姐先休息,我去做吃的。」
以往在家里,从来都是我准备一日三餐,突然觉得被蛇妖拐跑真是件美事。
一刻钟后,少年走进卧室:「姐姐,吃饭了。」
客厅里,少年面前放着一盘水果和一罐蜂蜜,我的面前是一块鲜美的熟牛排和面包片。
我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秋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秋姐,你不吃吗?」
秋姐身上有种毒蛇般危险的气息,我有些怕她。
秋姐红唇上扬,说:「我点的外卖还没到。」
我很奇怪,深山里怎么会有外卖?
这时,门外传来我爸的声音:「就是这里,应该只有姐弟两人,很好对付。」
接着是二叔的声音:「抢了黄金,咱哥俩平分,娶个城里的年轻女娃,再生几个胖小子。」
秋姐双眸竖成长长的一条:「我的外卖到了。」
4
少年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卧室,关上门说:「姐姐,接下来会很血腥,我们不看。」
我痛恨虐杀我的那家人,很想亲眼看他们惨死,便说:「阿彦,我想亲眼看着他们归西,可以吗?」
少年犹豫了一下,说:「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搬来两个小板凳,把门拉开一条缝,又递给我一包瓜子:「我陪姐姐看好戏。」
门被大力撞开,我爸、弟弟和二叔走了进来。
我爸看见秋姐,露出淫笑:「你们两个去找金子,我看住这个小娘们。」
弟弟和二叔很快锁定了墙角的大箱子,二叔掀开箱盖,大笑道:「满满一箱全是金子,老子发财了!」
我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那分明是一箱蠕动的虫子。少年察觉到我的紧张,贴心地握紧我的手。
二叔捧起无数虫子,一脸陶醉地吻上去。虫子顺着他的胳膊和脸爬到他的身上,啃食他的血肉,他却浑然不觉。
弟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板砖,用力地砸在二叔后脑上。二叔倒进一箱虫子里,很快就被吞没。
弟弟神情疯狂,拎着板砖向我爸走去。
此时,我爸正一脸猥琐地走近秋姐:「小娘们,你以后就给我当姨太太,爷会好好疼你的。」
秋姐在这时张大嘴,露出可怖的獠牙,瞬间变成巨大的眼镜蛇。
我爸几乎是主动把头送进秋姐的嘴里,他表情凝固,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秋姐一口含住脑袋。
弟弟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掉头就逃。他好像碰见了鬼打墙,满屋子乱转,却怎么都找不到门,最后只能瘫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秋姐把我爸一点点吞入体内。
秋姐满意地张张嘴,打了个饱嗝,然后用尾巴拴住弟弟的脚,把他拖入了另一间卧室,砰地关上门。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感到恐惧,但更多的是大仇得报的爽快。
5
少年说:「姐姐累了吧,我们睡觉好不好?」
我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脸颊发烫,这里只有一张床。
少年察觉到我的窘迫,在床的一侧和衣躺下,闭上眼说:「姐姐好好休息。」
我身体疲惫,头脑却十分清醒,没有睡意。我侧过头,偷看少年的睡颜。
银发将白瓷似的脸衬托得格外俊美,淡粉的薄唇如同桃花花瓣,乌黑的睫羽微微颤动,暴露了内心的悸动。
我注意到这床太大了,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睡一条巨蟒还差不多。
我看着少年乖巧的睡颜,说:「你平时是不是用蛇的形态入睡?」
少年睁开眼:「是的,原形睡觉会比较放松,但我怕姐姐看了害怕。」
这少年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嫌弃他蛇的真身:「我不怕,你还像之前那样睡就好。」
少年笑道:「姐姐心疼我?」
我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我愿意接受你所有的模样。」
少年怔了怔,一抹绯红在脸颊晕开:「姐姐可不要嫌弃我。」
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我的脚踝,我低头一看,少年的双腿已经变成了白玉般的蛇尾,亲昵地蹭着我的脚踝。
我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尾巴尖,他没有反抗,用细细的尾尖轻拍我的手指。
因糟糕的成长环境,我平日里总是唯唯诺诺,生怕稍有不慎就招来一顿打骂。在少年面前,我却怎么都紧张不起来。
我抬头望向他的脸,他脖子以下都是银白色的蛇身,含情的双眼无辜地望着我。
手中的尾巴冰冰凉凉,触感绝佳。
我大着胆子抱住他的大尾巴,暑气瞬间一扫而空,比三伏天吃冰镇西瓜还要过瘾。
手指触到一块凹凸不平的区域,我撑起身子看去,看见一大片区域没有了鳞片,只有暗红色的丑陋疤痕,似乎受过重伤。
少年察觉到我的动作,连忙翻了个身,将疤痕压在身下。
我呼吸一滞:「你受过重伤?」
少年似乎被戳到了心头的隐痛,垂下眼帘,良久才道:「姐姐别担心,早就不痛了。」
我还想再问,卧室门被重重敲响,门外是弟弟的哭嚎:「姐姐姐姐!救救我!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6
少年恢复人身,陪我一起打开房门。
弟弟衣服被撕咬得破破烂烂,身上鲜血直流,圆瞪的双眼满含恐惧,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趾高气扬。
他跪在我脚边,不住地磕头,伸出手妄想触碰我的鞋,被我嫌弃地避过。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爸妈给你取名佑弟,就是为了让你帮扶我呀,你是个孝顺孩子,一定要救救我呀!」
弟弟一直叫我「小奴婢」,没想到第一次叫我姐姐,会是这样的情形。
「姑娘,」秋姐站在弟弟身后,抱着胳膊看向我,「你弟弟的阳气快要被我吸光了,只要他死,我就能彻底吞噬他的魂魄。」
我一时没理解秋姐的意思,便说:「多谢秋姐替我报仇。」
秋姐拔下头上的发簪,散开一头乌发:「姑娘,我希望你动手。」
「秋姐!」少年不满道,「你怎么让姐姐做这些事?」
秋姐依旧面无表情:「姑娘,你应该有亲手报仇的机会,你的因果应该由自己解开。」
少年抱住我的胳膊:「姐姐,你若是害怕,我替你动手。」
我回想起目睹我爸血溅当场时的畅快,明白了秋姐的好意,接过秋姐手中的发簪:「阿彦,秋姐说得对,我应该亲自动手。」
弟弟匍匐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任凭我们安排他的死法。
他如此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额头青筋暴起,冲我吼道:「张佑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
我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拉,露出脆弱的脖颈。
弟弟瞬间瘫软,一股黄色的液体顺着裤子流到地上:「姐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从未杀过人,面前虽是面目可憎的弟弟,还是有些不忍。我别过头,闭上眼,正要把簪子插进弟弟的咽喉,秋姐突然叫住了我:
「姑娘,你弟弟该死吗?」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打我骂我,还要害我的命,当然该死。」
「既然该死,你为何要闭上眼?姑娘,真正的复仇应该直视他的眼睛,亲眼看着血花四溅,高高在上地听他无能的咒骂,看他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散。」
我被秋姐点醒,不再回避,直视弟弟惊恐的双眼,用力将簪子刺入咽喉。
弟弟双手无力地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不住抽搐,鲜血染红了木地板。
终于,弟弟一动不动了,眼眸中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不见。他直直地盯着我,死不瞑目。
杀戮的快感涌上心头,我大口喘气,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
少年拿出手帕,细心地擦拭我指尖的血:「姐姐做到了,姐姐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