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澜忍不住问:“为什么救我?”
沈唤眼眸未动,只在起身收回手时才说了句:“因果未了,你不得赴死。”
何种因果?
陆微澜还没询问,却见江白露带着几位宫人走了进来,宫人手中的托盘还盛着嫁衣。
陆微澜顿时心凉。
果然,就听江白露说:“妹妹可算醒了,三日后你就要启程去南国了,快试试这嫁衣合不合身。”
陆微澜猛然望向沈唤,颤声问:“这就是你说的因果?你拖着不让我死,是因为我死了,就没人替江白露代嫁?”
面对质问,沈唤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见他承认,陆微澜只觉得胸中郁气翻涌更甚,又吐出一口淤血。
沈唤瞥见那淌有些发黑淤血,隐隐觉得不对。
他正要上前,却被江白露抢先一步挡住。
“妹妹,沈唤好心救你一命,你非但不感恩,怎么还责怪他?莫不是被黑巫术反噬了心智,还未清醒?”
沈唤闻言,眉头果然一皱,露出不耐的神色。
江白露眼中闪过得意,又伸手拎起一件嫁衣抖开,那竟是一件红色的袈裟!
在陆微澜震惊的目光下,她故意冲沈唤说:“我们的婚期也近了,父皇特地命人赶制出了嫁衣,你不如回房试试?”
沈唤点了点头,和江白露转身离开。
“等等!”
直到他们跨出了房门,陆微澜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忍疼撑起身体奔到门口,不可置信问:“你们一个是圣女,一个是圣僧,却要成亲?”
江白露轻笑一声,含羞说:“我和沈唤姻缘是命盘测出来的,乃天赐姻缘,妹妹不必担心,我和沈唤定能恩爱白首。”
陆微澜摇头不愿相信,理智早已山崩地裂。
她扯住沈唤的衣袖,流泪质问:“沈唤,你不是告诉我,你心中只有佛祖,只有修行?”
“自三年前你拒绝我,我便是在灵闵谷日夜煎熬,都不曾去找你,生怕坏了你的修行!”陆微澜凄怨低吼,却道不尽心中委屈。
“如今你竟要成亲,是你不要你的佛祖了,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可沈唤却极其平静回答:“天命所归,我自当遵从。”
“这算什么天命?!”陆微澜嘶喊着控诉,“沈唤,在你的眼里,这天道是否就是江白露的每一句话?”
“冥顽不灵!”沈唤冷眼怒喝,甩袖就把大门关上。
门外,还传来他不容抗拒的命令,“看好陆微澜,三日后绑也要把她绑上花轿!”
陆微澜瘫软在地,眼泪几近流干。
她的心,已再无出路。
三日后,陆微澜被逼穿上嫁衣,绑上了花轿。
花轿外,锣鼓喧天。
可这热闹不是为她这和亲公主送行,而是庆祝沈唤和难白露的大婚。
据说,今天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呢。
陆微澜苦笑,想讽刺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就这样默默无声被抬出京都。
可在路过一道峡谷之时,一伙人竟然冲出来劫跑了花轿!
这场劫持死伤无数,陆微澜终被抢走。
她以为自己将会是这世上死的最窝囊的公主,可没想到盖头掀开,她竟然见到了自己的表哥!
“巫旭!你怎会在此?”
巫旭一边为她解绑绳,一边怒骂:“我不来,难道眼睁睁见到那妖僧逼你嫁给一个老昏君!”
陆微澜张了张嘴,可话却全堵住喉咙,巫旭见此,皱紧眉头问:“汐儿,你不会还想着那个妖僧?”
陆微澜一顿,喉咙瞬间溢满苦涩。
“巫旭,你不该来。”深呼吸缓解了心头四处逃逸的荒芜,陆微澜便着急规劝。
“巫旭,私逃入京,劫和亲花轿都是大罪,若是被发现,巫家族人恐怕都在劫难逃,外祖父年纪大了,哪还经得起折腾?”
她反正都活不了几天了,何必累得族人也丢了性命?
巫旭却苦涩一笑,语调低沉又愤恨:“汐儿……没有祖父了,巫氏一族只剩下我们和五个孩子了……”
眼前倏然一黑,陆微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扭头,压不住心慌问:“巫旭,你胡说什么?”
“明明两月前我还收到了外祖父的信,他说他的身体还硬朗……”陆微澜的声音听来,仿佛是求救般呜咽。
“汐儿,那妖僧一直在骗你!巫氏仅剩的族人在一月前就被一道狗屁预言屠戮!他们连襁褓稚子都未打算放过!”
一种难以言喻的冷痛由内而外包裹着她,陆微澜极力忍耐,却还是没忍住吐出一口心头血。
她双目空洞,痛苦呢喃:“是我连累了大家,我果然是灾星。”
“汐儿,这不是你的错。”巫旭扶着陆微澜的肩膀,眼眶忍得通红。
“祖父逝前最遗憾此生未曾见你一面,他盼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汐儿,跟我走吧。”
陆微澜颤抖着,还未来得及回应,此时,一支羽箭突然凌空刺来!
“小心!”
巫旭侧身挡在了陆微澜面前,闷哼一声,利箭正中他的臂膀!
陆微澜慌乱抬眼,正见到不远处的沈唤。
他穿着大红的婚服,坐在高马上,望过来的眸光冷如冰刀。
陆微澜瞬间清醒。
她立即挡在巫旭面前,她已经没有几天能活了,她必须保住巫旭,保住巫家最后一点血脉。
她第一次做到不带任何感情正视沈唤,“放了他,我保证会乖乖去南国和亲。”
“陆微澜,和亲本就是你该做的。”沈唤的语调听起来依旧平静淡漠。
视线划过对面紧紧靠着的两人,历来波澜不惊的他,莫名动了杀念。
他盯着巫旭的眸子越来越暗沉,还说:“诱和亲公主私逃,乱两国邦交,此人必须死!”
说完,他利落翻身下马,直取巫旭命门!
陆微澜却更快一步,提起之前巫旭给她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