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若是想从他口中掏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恐怕还是得用吐真剂。”
陆卿筠不置可否,“先带我去看看再说吧。”
唐骁亲自带路,整个诏狱,但凡能听到二人说话的距离内,看不到一个活人。
可想而知,唐骁对此人是有多谨慎了。
一想到仅仅是因为牵扯到自己和司凤梧的父母,这些人就如此谨慎,陆卿筠就觉得自己和司凤梧面对的麻烦再多也值了。
不过,当她看到那个嘴巴时紧时松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倒霉蛋时,她就有些后悔之前给唐骁的高度评价拿了。
“这里……你确定真的是诏狱,而不是驿馆吗?”
之前数次来诏狱,不算是牢房还是囚室,哪一次不是阴暗潮湿,蛇虫鼠蚁满地,来一次就要留下心里阴影的陈设。
结果到了这儿,除了四面的墙壁还是冰冷的石头之外,床铺桌椅,灯台茶盏一应俱全,哪儿还有点牢房的样子?
唐骁苦笑着摇头,“这不是,卑职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准此人的身份,所以,不敢硬碰硬嘛……”
陆卿筠无奈,果然啊,就算她和司凤梧自己不把那对关键时刻人不在,他们没事儿了又出来添麻烦的父母不当回事。
可总会有人帮他们记得,他们还有两对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不靠谱父母。
也不怪唐骁办事不靠谱了,毕竟,除了他和司凤梧,估计谁也不相信他们真的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父母。
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一身灰色道袍,身形瘦削的男子伏案看书。
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来。
出乎意料的,并不是想象中信差和暗卫们那种丢入人群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
虽然瘦削,头发也有些花白,但那人的面容并不普通,甚至还有些出挑。
剑眉星目,鼻梁高挑,白的让女人都嫉妒的皮肤更给他本就出色的五官增添了一份无害的魅力。
陆卿筠却难得没有被人好看的皮囊蛊惑,异常冷静道:“听说,你和我父母,还有承安太子和太子妃是生死之交?”
那人颔首,“正是。
我等你们很久了,怎么,你的王爷夫君没来?”
陆卿筠不管不顾,拿了他之前录的口供翻到名单那一页举到那人面前,“既是我父母的朋友,那边劳驾告诉我一下,你是这名单上的哪一位?”
那人面带诧异的抬起头,陆卿筠毫无预兆的抬手,一针扎入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惊骇的瞪大眼睛,本能的想反抗。
刚劲浑厚的灵力才透出一点点攻击的架势来,就被陆卿筠隔空一掌拍在了丹田处,“不想成个废人就别耍花招,老老实实待着。”
话落,反手一颗散灵丹塞进了那人嘴里。
没有了内力支撑,那人的意识也迅速涣散起来。
陆卿筠招呼唐骁,“我来审,你来记。”
见唐骁点头,她果断开口,“你既然说你和我父母,承安太子和太子妃是生死之交,先交代一下,你自己是什么人?”
“我乃突厥汉庭总督叶尽忱。”
短短几个字后就没了声音。
陆卿筠拧眉,“汉庭总督叶尽忱,那是干什么的?
你与我父母,承安太子和太子妃是什么关系?
此番来上京又有何目的?
……”
陆卿筠接连问了一大堆问题,唐骁诧异的抬眼看她,他记得当初陆卿筠教自己用吐真剂的时候提醒过自己。
用吐真剂后审讯,一次性不能问太多问题的。
吐真剂让服药者思维混乱,问一句答一句,得到的答案才是最标准的,问多了,容易遗漏重要情报。
可陆卿筠现在,不就是在犯自己曾说过的最基础的错误吗?
叶尽忱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反应。
听到陆卿筠的问题,他瞳孔动了动,机械的开口。
“汉庭总督乃是和齐格之首,统领所有和齐格……”
说到这里,他诡异的停顿了片刻,竟然奇特的将这个问题跳了过去。
“……我与你父母和承安太子夫妇并不相识,但我知道,承安太子夫妇出事,颜隶衡功不可没。
我只是想让大秦乱起来,故意散播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谁知道颜隶衡如此沉不住气呢?
此番来上京,当然是为了让颜隶衡更加确定,承安太子夫妇的确要回来啊!”
陆卿筠挑了挑眉,“为了让颜隶衡相信承安太子夫妇的确要回来,值得你这个和齐格之首亲自跑一趟?”
陆卿筠算是明白了,所谓和齐格,在突厥的地位等同于内卫统领兼暗卫首领。
仅仅是为了给颜隶衡加点码,堂堂内卫统领兼暗卫首领亲自跑这么远?
陆卿筠可不相信。
叶尽忱却毫不犹豫的回了句,“值得。”
陆卿筠虽不理解,但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干脆开启新的话题。
“好,既然如此,那你且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所有的和齐格活着……”
话说到一半,叶尽忱忽然脸色骤变,随即嘴角渗出丝丝污血来,身体倒下的毫无预兆。
“王妃小心!”
唐骁还没忘了凤青恒自爆的可怖景象,唯恐叶尽忱也如凤青恒那样变成个人体炸弹,随时准备将陆卿筠拖走。
陆卿筠则迅速上前去摸叶尽忱的脉,熟悉又陌生的脉象,陆卿筠冷笑着站了起来。
“为了混淆视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陆卿筠转身走人,“把这个人的尸体保存起来送回突厥王庭,就说他意图行刺秦王殿下,让突厥给大秦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大秦绝不善罢甘休。”
唐骁应声,看着手里驴头不对马嘴的供词却是无奈极了,“王妃,这套供词还用得上吗?”
“早就为我准备好的供词,怎能不用?”
陆卿筠将那份即便整理过了,看上去依旧没什么有效信息的口供收起来,招呼离苏,“联系无风,看看让他找的地方找到了没?
问问他,消息确定了没,给个准话。”
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突厥细作竟然能想到用承安太子夫妇要回来的消息来逼颜隶衡加快步伐对付他们。
陆卿筠可不相信这中间没有柳寒烟身后那些人的手笔。
既然背后之人是寒宵殿的大长老,那三生楼和寒宵殿也别想把所有的事情甩给她和司凤梧。
感觉,还东西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离苏果断应声而去,陆卿筠则直奔皇宫而去。
似是而非的消息听多了,陆卿筠也有点摸不准承安太子和太子妃要回来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她得找司凤梧一起拿主意。
皇宫里,司凤梧正安坐在未央宫里优哉游哉的喝茶。
神策营的将士手里的棍子挥舞的虎虎生风,那群在上京城耀武扬威了一个多月的大秦人则在棍子下鬼哭狼嚎。
所有人都知道,大秦人需要司凤梧亲自来处理,但谁也没想到司凤梧回来什么都不问,抓了人按在那儿就是一通胖揍,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那些大秦人仗着自己是颜隶衡的门生,而颜隶衡又是大秦丞相兼国丈,根本不将司凤梧这个年纪轻轻,又身在异国他乡的王爷看在眼里。
一听司凤梧下令揍他们,为首的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就颐指气使道:“秦王殿下,我们尊您一声王爷,您便是如此仗势欺人的吗?
我等可是受圣上和丞相大人所托,不远万里来助您治理东南三国一部的,您如此对待我们,您眼里还有圣上,还有大秦吗?”
司凤梧手执茶盏,也不喝,就那么稳稳的端着,像是随时准备砸在谁的脸上。
半晌,才慢条斯理道:“皇兄派你们来助本王治理东南三国一部?”
只这么一句话,那人却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眼神。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当然是圣上派我等来的,大秦何等富庶,若不是圣意难违,我等又岂会跑到这小小的大乾来委屈自己?”
这话一说出口,御书房内大乾旧臣和普通侍卫们脸色都变了,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他自持身份,又岂会因为口头失言就主动认错。
梗着脖子像是一只全身上下只有脖子硬的大鹅。
司凤梧默默伸手,“给本王看看。”
那人哽住,“看什么?”
“皇兄的调令呢?没有调令就想让本王听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做梦呢?”
那人脸色微红,尴尬道:“没有调令。”
司凤梧也不着急,伸出去的手一直都没收回去,“没有调令,那就是手谕了?
无妨,只要是皇兄给的凭据,什么都行。”
结果,那人的脸更红了。
“也、也没有圣上手谕。”
不过,这时候总算有人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王爷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好应付。
但司凤鸣的手谕和调令他们是拿不出来的,若真有那东西,司凤鸣也不会特地给司凤梧写那封信了。
是以,当他们拿出颜隶衡的手谕和相府的令牌时,司凤梧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拿着颜丞相的手谕,相府的令牌跑到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你还记得大秦皇帝姓什么吗?”
司凤梧手中准备了良久的茶盏终于还是砸在了那人脑袋上。
“还有脸问本王眼里可有皇兄,可有大秦,你们心里眼里记着的,都是颜丞相吧?”
话说完,也不等谁回答,便厉声道:“是谁擅自插手朝政,干预既定的行动句话,扰乱正常秩序,自己站出来。”
司凤梧这态度,明摆着不会给那些人好果子吃,谁会主动站出来?
果然,他话说完,一群人站那儿装哑巴,谁也不吭声。
司凤梧直接招呼侍卫,“既然无人开口,那就不用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