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突然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仅凭那个身影，顾芷兮眼睛亮了亮，慌乱地伸出手去。
“北煜，救我……”她从小到大，都很怕独自一人在这种幽闭黑暗的空间独处。
但纪北煜猛然一拉尽头的东西，关上了厚重的门。
光亮顿失，顾芷兮觉得颈脖仿佛被紧紧勒住般，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伸手使劲挣扎，宛如溺水之人。
眼前的纪北煜让她觉得太陌生了，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冰寒彻骨的声音如刀般劈下。
“顾芷兮，别以为你能瞒过所有人，阿笙向你表白那天，是你在别墅纵火！”
“你明知从小到大，阿笙要什么我都会让给他，包括你。”
“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不惜将他害死？”
顾芷兮拼命挣扎和摇头，断断续续挤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字节。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南笙。”
纪北煜不为所动，整个人沉默地可怕，顾芷兮为了呼吸不得不拼命地仰起头，难受到自己掐住自己，白皙细腻的颈脖仿佛脆弱得一掐就断，太过用力，已然被勒出一圈深深的红印。
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缓抚上她的手背，指节冰冷的可怕，随即缓缓收紧。
顾芷兮全身都因为恐惧而微微抖动，她紧紧闭上双眼，耳边却传来一声冰冷戏谑的笑声。
“想死？没那么容易。”
指尖向下，一把抚开她的手腕，被拍到的地方一阵刺痛，顾芷兮愣怔地看着眼前的纪北煜的侧影，只觉得他陌生至极。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拼命后退躲闪。
纪北煜的声音满含无尽恨意。
“顾芷兮，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轻易捞住她无法逃避的身形，纪北煜神情漠然，不遗余力。
“不是的——不是…我！！！”
骤然传来的痛感直达天灵，化为不成调的呜咽，带着绝望，顾芷兮嘴唇发颤，浑身抽搐痉挛，双眸一片空白。
顾芷兮的凄惨模样并未换得纪北煜的半分恻隐之心，反倒像是把他彻底激怒了一般，更加狠戾粗暴起来，丝毫不顾及她的状况。
“顾芷兮，你有什么资格哭，”纪北煜将快要窒息的她抓住，逼迫她仰起头，“这不就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吗！”
“不是我，不是我……”
顾芷兮到最后痛得泣不成声，几乎失去了意识，只这样不断低声呜咽道。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偷偷爱了五年的男人，有一日会将自己当成是杀人凶手，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只因为他的弟弟死前向她告白了么……
由始至终，纪北煜看她就像是看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厌恶地将她一把放开，拍了拍袖口，独自整理起衬衫的纽扣。
顾芷兮猝不及防，头狠狠磕到了墙上，但比不过先前身上心上千分之一的疼痛，泪水还不断地从紧闭的双眸流出。
“不是我，你会后悔的……”
随之回应的是一声嗤笑，纪北煜冷哼一声，无比讥诮。
“当初没能让你直接从纪家滚出去，确实后悔。”
整整五个月了，纪北煜一直将她留在这个别墅里，这间房间，四周永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寂静得就像是坟墓。
一开始她每天都试图逃离，有一丝半点的希望也不放弃，却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四个月前趁别墅检修时，在一个佣人的帮助下，她成功出去，结果还没离开多远迎面就被找到，随之换来的是更深沉的绝望。
纪家当初收留了她，这个世交家无依无靠的孤女。
却也成了挣脱不了的束缚，她离不开这里了。
久而久之，顾芷兮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就连从高高的小窗里投落的些许阳光，她都恐惧到躲得远远的，不想接触一点光。
触之落泪。
但她已经三个月没有来过月事了，想起那次的事情，无奈之下，偷偷拜托了送饭的佣人买来了验孕棒。
顾芷兮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房门突然被打开，顾芷兮有些惊恐地瑟缩向角落。
平常佣人送饭都会敲门再进来，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毫无顾忌，那就是纪北煜。
“下人说你怀孕了。”
无视顾芷兮的所有挣扎，纪北煜毫不怜惜地将她拉向身旁，两人走过冰凉的地板，她被推到了浴室。
花洒的水顿时淋湿了她全身，任由冷水直直冲下，流进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意识到纪北煜难以言喻的沉默和压抑的冷意，顾芷兮低声哀求道。
“北煜我怀孕了，这么做会杀了我们的孩子的！”
然而纪北煜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嗤笑，“别把你和乱七八糟的人弄出来的东西说成是我的孩子。”
尽管力量悬殊，但顾芷兮还在用尽全力地推拒，姿态放得极低，她惊惶万分。
“这就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纪北煜攥住她的手腕，顾芷兮觉得手指的骨头都被撞碎了一般，痛得冷汗淋漓。
他面沉如水，“顾芷兮，你觉得你这么脏，有生下纪家孩子的资格吗？”
“宝宝是无辜的，求求你了，纪北煜，放他一条生路吧。”
顾芷兮有些无措，想要弓起腰护住肚子，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曾幻想过宝宝出生的模样，这是她在黑暗和无边的孤寂中唯一的慰藉。
只要有这个孩子，哪怕被赶出纪家，离开这个她深爱着的人身边，她也会为了他争取活的更好。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都听话，认罪也行。”
“只要你放过宝宝好不好？”
他似是被这话刺激到，捏住顾芷兮的下巴，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用力之大宛若要生生卸了她的下颔。
“那好，我要你睁大眼睛——亲眼看你如何向阿笙赔罪！”
第3章 哭也没有用
“纪北煜……你会后悔的……”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战场，顾芷兮作为被迫承受的一方，渐渐从痛彻心扉的请求转为堵在喉咙里的细碎呜咽。
眼前一阵发黑，顾芷兮只觉意识逐渐抽离，泪水模糊了双眼。
哪里还有暗恋了数年的北煜哥哥英俊的模样，眼前的人只剩下被仇恨扭曲后，无比狰狞的面容。
“你有什么资格哭！”
顾芷兮默默咬牙将脸撇开一边，但纪北煜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伸手硬生生将她的脸掰回来。
顾芷兮已经将舌头、嘴唇咬破，口腔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却像是感受不到了痛苦一般，紧咬牙关。
“你恨我也好，要我去认罪也罢，纪北煜，这是我最后求你了，求你送我去医院……”
谁知纪北煜只是冷笑。
“杀人凶手也会在乎性命？顾芷兮，它还不够偿还你万分之一的罪孽！”
顾芷兮手脚冰凉。
不！可能这才是真正的纪北煜！
以前的都是假的！
心底某处像是彻底碎裂一般。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没能好好保护你。
你走的时候，带上妈妈一起好不好？
顾芷兮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由绝望如潮水般淹没所有的意识。
她颤颤巍巍试图攀上纪北煜后背的手，无力垂落下来，指腹滑过的地方留下五道血色的长痕，冰凉的感觉让纪北煜稍微找回了几分理智，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失去意识的人。
顾芷兮紧紧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呼吸声微弱不可闻，脆弱得就像是随手可以打碎的玻璃。
心底抽动了一下，他回过神来。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医院。
鼻尖是独特的消毒水气味，顾芷兮缓缓睁开双眼，许久一动不动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目光空茫茫一片。
察觉到腹里空荡荡的，她的半条命也没了。
连病房房门被人推开，她都毫无反应。
高跟鞋踩出尖锐的回声，妆容清纯的沈媛媛走进来后，捂着鼻子厌恶地环顾了下四周，看见床上宛若游魂般躺着的顾芷兮，她又轻轻地掩嘴笑了起来。
“医院最贵的单人病房，同时也是最好的牢狱，怎么样，顾芷兮，还住得习惯吗？”
不等顾芷兮回答，她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也对，这里可比什么地下室好多了，顾芷兮，你应该开心才是。”
顾芷兮冷冷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和纪家两兄弟，还有沈媛媛是一同长大的发小，自沈媛媛成为纪北煜的未婚妻起，她们的关系就淡了。
“我来当然是看看你的惨样，”沈媛媛忽然卸下所有伪装，眼神狰狞，“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是你杀了南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