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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的口吻卑微到傅令朝分辨不出来她是真情流露，还是像之前一样在做戏。
他低头审视着她，目光锐利而复杂。
秦念就这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目光一点点从期待变得黯淡。
傅令朝：“我不喜欢别人得寸进尺。”
秦念的表情接近心灰意冷。
傅令朝：“也不喜欢痴心妄想的人。”
“……我明白了。”秦念垂下脑袋，“你不要再说了。”
傅令朝：“我不可能娶你，死了这条心。”
秦念：“因为詹语白给了你一颗肾么？”
傅令朝的眼睛眯了起来，透着愠怒和危险的气息，似乎很不希望别人提起这件事。
秦念：“你们刚才当着我的面聊的。”
傅令朝：“这和你无关。”
秦念的擦了一把眼泪，这时傅令朝的手机响了，他看到屏幕上詹语白的名字后，转身走出了病房，然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秦念自然也没指望他回来。
傅令朝现在还是只对她身体感兴趣的阶段，刚才的试探已经足够她辨别现在的情况了。
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刚才又在傅令朝面前演了一场，秦念精疲力竭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傍晚。
秦念睁眼睛就看见了方沁阳，她一醒，方沁阳便扑上来问：“哪里难受？怎么忽然昏倒了？”
秦念：“发烧了，外伤感染的。”
方沁阳：“你是不是……”
“是。”秦念已经猜到方沁阳要问什么了，“我想他了。”
方沁阳：“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去看他。”
秦念：“傅令朝去找詹彦青谈判了。”
方沁阳：“谈詹语白？”
秦念：“他点名要詹语白亲自负责重点医疗项目，否则就取消合作。”
方沁阳：“詹彦青同意了？他不怕詹语白再翻出水花么？”
秦念：“这块肥肉，峰合放不了，况且傅令朝还答应他，结婚之后就让詹语白进万华。”
方沁阳：“……”
那詹语白岂不是又有后台可以作威作福了？
秦念：“就是因为那颗肾。”
她狠狠地攥住被子，咬着牙，漂亮而精致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我绝对不会让她搭上周家。”
“好，我相信你，你先冷静。”方沁阳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完成计划的前提是你好好的，对不对？”
——
秦念住院已经三天了，额头上的伤口结痂了，她嫌缠一圈纱布丑，让医生换成了一块纱布贴在额头上。
因为晚上还会低烧，秦念一直没出院。
躺了三天，秦念抽了个上午，到医院楼下坐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放风结束，秦念起身往回走的时候，碰上了熟人。
只见原野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对面，他旁边跟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要抱他，被他推开了，后来又去牵他的手，也被推开了。
看来是被原野渣了，不甘心，跑来纠缠了。
秦念听见那个女人哽咽着说：“你明明说了，会一直喜欢我的……”
秦念觉得她有点天真，男人嘴巴里放出来的屁，她竟然也信。
原野一看就是个玩咖，怎么可能对谁认真。
原野一回头，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秦念在一旁站着，她嘴角噙着笑，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的好戏。
原野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对身边的女人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我女朋友来找我了，你赶紧走。”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女朋友？”
原野走到秦念身边，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搂住，一脸宠溺地问：“小心肝，你怎么才下来？”
秦念：“……”
对面的女人脸色更难看了，一脸敌意地看着秦念，仿佛她是抢了她男人的小三。
秦念无语，亏她刚才还觉得她天真。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对方竟然要冲上来和她动手。
秦念怎么可能任人鱼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原野便将她护在怀里，握住了那女人的手。
他冷着脸警告，“如果你还想在北城混，就赶紧给我滚。”
那女人最后还是哭着走了，走之前的眼神心灰意冷的，想必被原野伤得不轻。
秦念从原野怀里挣脱出来，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原野挑起眉来，“生气了啊？”
秦念：“我们不熟。”
言外之意就是，他没资格拿她当挡箭牌。
原野：“那可以熟悉熟悉，先加个微信？”
秦念：“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原野和徐斯衍都跟傅令朝和詹彦青关系好，徐斯衍一直对她颇有微词，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警告。
她还以为原野和徐斯衍是穿一条裤子的。
原野笑了，“没，我不讨厌你，还觉得你挺牛逼的。”
秦念：“……”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真心夸奖还是阴阳怪气。
原野凑近秦念，“不过我还是得劝你，别对四哥抱有什么期待，他最多就是跟你睡一睡，最后还是会和语白姐结婚。”
秦念听见这话，脸色有些白，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听见原野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原野，干嘛呢？”付晓芝看见了秦念，“你不是周四公司那个？”
原野下意识就给傅令朝打掩护，他再次拉住秦念的胳膊，“这是我女人，正好在四哥手下做事儿。”
付晓芝挑眉：“你还挺会挑，真漂亮，叫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知道秦念不是“潜在对手”，她这次竟主动和秦念说话了，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秦念朝付晓芝伸出手来，“你好，付小姐，我是秦念。”
付晓芝和秦念握了一下手，“你是周四的助理对吧？”
秦念：“嗯。”
付晓芝：“你住哪个病房，回头我去找你，中午一起吃个饭？”
原野：“那不行，我中午和她……”
“好啊，没问题。”秦念没想到今天还能有意外收获。
付晓芝走后，原野问秦念，“你答应她吃饭干嘛，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秦念：“什么人？”
“如果知道你和四哥搞在一起，你可能会被她——”原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念反诘：“我不是你女朋友么？”
对上她狡黠又清澈的目光，一时竟哽住了，心跳停了一拍。
草，这女人……有毒吧。
第056回瞒得紧
原野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
秦念调侃原野，就回病房了，她换了套衣服，没多久，付晓芝就过来找她了。
付晓芝：“原野不在？”
秦念：“他有事先走了。”
她没跟付晓芝解释她和原野的关系，如今付晓芝将她当成原野的女朋友也挺好，起码不会对她有敌意，这样才能拉近距离。
付晓芝带秦念去吃了潮汕火锅，“你还生病，潮汕锅比较清淡。”
秦念：“谢谢。”
她对付晓芝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虽然她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对人还挺细心的。
詹语白甚至不配拿来和付晓芝做比较。
吃饭时，付晓芝和秦念打听起了傅令朝的事情，这也在秦念的意料之内。
付晓芝：“你给周四当助理多久了？”
秦念：“没多久，一个多月。”
付晓芝：“詹语白平时找他多么？”
秦念：“挺多的，周总和詹总的感情还不错。”
付晓芝轻蔑地“嗤”了一声，“你觉得周四喜欢她么？”
秦念：“……我不太关注周总的私事儿。”
付晓芝：“我挺喜欢你的，咱俩当个朋友吧，你意下如何？”
秦念笑着说，“付小姐愿意和我当朋友，是我的荣幸，求之不得。”
“得嘞得嘞，别跟我说这些话。”付晓芝嫌弃，“什么这小姐那小姐的，太虚伪了，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付晓芝的性格真的爽朗，秦念笑得更灿烂了：“付晓芝。”
付晓芝：“哎，顺耳多了，受不了他们天天端个架子，个个都跟詹语白似的，累不累啊。”
看得出付晓芝真的很不喜欢詹语白，三句话就得拉踩她一下。
跟付晓芝这样的人说话，不需要太拐弯抹角，秦念也直接了许多。
“你和詹总有矛盾么？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付晓芝喝了一口凉茶败火，“你才看出来啊？谁喜欢她谁瞎了眼好吧？”
秦念：“……你们有矛盾么？”
付晓芝：“她抢了我男人，算不算？”
秦念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把付晓芝逗乐了，“你不信啊？”
秦念：“没没没，只是有些惊讶……你喜欢周总啊？”
付晓芝：“也谈不上喜欢吧，就是看不爽他和詹语白在一起，换个人的话，我也无所谓。”
秦念细品了一下这话。
付晓芝的意思是，傅令朝和谁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和詹语白在一起。
这梁子够大的。
付晓芝和秦念说了不少关于傅令朝和詹语白的事情，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
詹语白二十岁才被詹家带回来，詹家一开始只是把她当成辅佐詹彦青工作的人培养的。
詹语白在詹家不怎么受重视，也不太融得进他们那个圈子。
但据付晓芝说，詹语白刚到詹家没几天，就对傅令朝一见钟情了，没少对傅令朝示好。
只是傅令朝这个人性子冷，对詹语白的示好视而不见，有一次詹语白织了围巾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看都没看，直接丢一边了。
那次詹语白丢人丢大发了，被嘲讽了很久。
秦念听了都觉得稀奇，原来傅令朝还有对詹语白这么不客气的时候啊？
用付晓芝的话来说，詹语白为了跟傅令朝在一起，什么下三滥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周夫人身体出现问题以后，她居然主动要求去做配型，摘了一颗肾给周夫人，周夫人得救后，詹语白一跃成了周家的救命恩人。
提到这件事，付晓芝忍不住爆粗口，“傻逼一个，当时周伯母要给她一笔钱，她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傅令朝当她男朋友，这他大爷就是道德绑架。”
“喜欢就喜欢呗，光明正大追就是了，搞什么一颗肾换爱情啊，纯纯脑残。”付晓芝骂得停不下来。
不是第一次听这件事儿了，但秦念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苍白了许多。
她喝了一口凉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她真的摘了一颗肾么？”
付晓芝：“应该是吧，不然周四怎么跟她在一起？手术的事当时瞒得紧，我也不太清楚。”
秦念：“嗯。”
付晓芝后来又和秦念说，詹语白在道德绑架傅令朝和她在一起以后，还专程去找过她一趟。
在那之前，付晓芝是傅令朝身边出现最频繁的异性了，两人又有长辈口头定下来的娃娃亲，傅令朝对她也不错，詹语白早就把她当成眼中钉了。
那次找她，自然是为了炫耀的，婊里婊气说了一大堆话。
付晓芝这暴脾气自是忍不了，当场便给了她两个耳刮子，结果刚好傅令朝就到了。
詹语白苍白着脸倒在了地上，据说是因为刚拿了一颗肾，身体虚弱。
因为这事儿，傅令朝训了付晓芝几句，付晓芝和他大吵一架，闹翻了天，后来就出国了。
一直到上上周才回来。
秦念听完了这来龙去脉，还有点心疼付晓芝。
付晓芝这种性子直的人，碰上詹语白，稍不留神就会上她的套了，就像上周末在永夜会所似的。
付晓芝：“周四瞎了眼，被这朵盛世白莲花骗了这么多年，和他说他还不信，傻逼。”
秦念：“……”
付晓芝：“我说得不对么？”
秦念：“你性格太直了，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
付晓芝：“我知道啊，但我不会改的。”
秦念：“……”
付晓芝：“随便，傅令朝再不爽我，也得罪不起我们付家，他就给我忍着吧！”
秦念想说一句有钱有权真好，忍了。
但付晓芝这个态度，很让她惊喜——可以肯定，付晓芝是绝对不会让詹语白继续得意下去的。
傅令朝也不能和付晓芝撕破脸。
那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付晓芝：“其实我跟你当朋友，是想找你帮我忙。”
秦念：“嗯？什么忙？”
付晓芝：“周四平时的行程你知道吧，搞一份给我呗。”
——
因为傅令朝和詹彦青的那个约定，詹语白又重新回到了峰合。
虽然手中的权力远不如从前，但她手中握着的是峰合三年里投资最多的一个项目。
为了感谢傅令朝，詹语白这天一早来万华开会的时候，特意买了早餐带过来。
詹语白春风得意地走到傅令朝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却透过门缝看到了站在里头的付晓芝。

第057回管得宽
詹语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手指攥紧了早餐袋子。
她深呼吸几次这才敲门，听见傅令朝的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付晓芝，詹语白有些惊讶，“两两，你怎么来了？”
付晓芝：“我来万华需要和你汇报？”
詹语白被付晓芝呛得尴尬，却依旧保持着温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有点惊讶，两两你吃早饭了没，我买了三明治……”
付晓芝每次看到詹语白这伪善的模样就觉得反胃，“不用了，看见你我没什么胃口。”
“付晓芝。”傅令朝淡淡警告她，“你收敛一点。”
付晓芝：“我就不收敛，你能拿我怎么样？”
傅令朝的面色沉下来，看起来很生气，但他也没有把付晓芝怎么样。
付晓芝更是不怕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最后是詹语白出来打圆场，“傅令朝，两两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生气了，我带了早饭，你趁热吃吧。”
傅令朝：“嗯。”
詹语白来到傅令朝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
付晓芝：“还没结婚呢，真当自己是他老婆了。”
傅令朝：“行了付晓芝。”
付晓芝看见詹语白这刻意秀恩爱的动作，就想翻白眼，她拍了一把傅令朝的胳膊，“你要是敢不来，剁了你。”
没给傅令朝回答的机会，付晓芝大摇大摆地走了。
秦念上午习惯性给傅令朝来送咖啡，刚端着咖啡走到办公室门前，就碰上了付晓芝。
付晓芝和上次一样，一记摔门，一脸的不爽。
看到秦念，付晓芝才露出笑，“嗨，早安。”
秦念：“早安，你这么早就来了？”
付晓芝：“你给周四送咖啡？”
秦念：“嗯。”
付晓芝：“别送了，詹语白给他带了，这杯给我吧。”
秦念：“你吃早饭了么，茶水间有面包。”
付晓芝早上健完身过来的，确实没吃饭，便和秦念去了秘书办的茶水间。
万华的员工福利挺好的，茶水间有面包和各种零食，付晓芝拿了个面包配美式，顺道和秦念聊了几句。
秦念听付晓芝说了几分钟，这才知道她今天过来是为了她爷爷生日的事情。
秦念先前已经知道付晓芝的爷爷是什么身份了，能来邀请傅令朝，说明很重视他，两家关系的确是不错。
其实，付晓芝和傅令朝才是门当户对。
秦念思忖之时，付晓芝问她，“这周末，你有空么，也过来吧。”
秦念：“我？”
付晓芝：“你不把我当朋友？”
秦念：“……场合不太合适。”
付晓芝：“没什么不合适的，我难得交个朋友。”
盛情难却，秦念最后只能答应付晓芝的邀请。
付晓芝吃完东西就走人了，秦念回到了工位，仔细想着付晓芝刚才的话。
付晓芝他爷爷生日，周家的人应该也会过去，傅令朝的母亲……肯定也会到。
秦念死死地抿住了嘴唇，眼眶蓦地红了一圈。
来不及深想，梁聪已经通知她去开会了。
——
今天的会就是峰合和万华那个医疗项目的跟进会议，之前这个项目是梁聪跟的，秦念是第一次来参加会议。
詹语白看到秦念和梁聪一同出现时，脸上的笑容略有僵硬。
她佯装不经意问傅令朝：“姜助也参加这个项目了么？”
傅令朝：“梁聪事情多，找个人分担。”
詹语白：“也好，姜助的能力本来就很突出，这是她应得的。”
言罢，詹语白温柔地鼓励秦念，“加油。”
秦念：“谢谢詹总。”
詹语白笑得越是温柔，秦念心中的恨意就越激烈。
迟早有一天，她要撕破这张虚伪的面具，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开完会已经临近中午了，秦念保存了会议记录文档，收拾资料的时候，恰好看到詹语白起身搂住傅令朝。
“最近我们都没一起吃午饭，今天你陪我吃午饭吧。”詹语白连撒娇都显得善解人意。
傅令朝：“想吃什么？”
詹语白：“上次吃的那家日料就不错。”
傅令朝：“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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