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切都是净兰萱的意思！
见她犹豫，嬷嬷继续说道：“郡主说了，姑娘若是不想被送到七殿下的宫里，最好安分守己，否则，只要她在太后面前多说几句，相信太后很乐意将你送给七殿下！正巧今日七殿下的房中缺暖床的丫头！”
嬷嬷讥讽道：“郡主还说了，可别指望着王爷会替你做主，他若真的在乎你，便不会让你当着众人的面跳舞！”
此话倒是不假，舒婉咬牙，她根本别无选择，最终在嬷嬷的注视下穿上了那鞋子。
刺痛顷刻袭来。
嬷嬷很满意，冷嘲热讽了一番，转身离去。
舒婉换好了衣服，在宫女的带领下又一步步往大殿走去。
每走一步，脚底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碎片虽小，却每走一步，刺进骨肉里更深。
她强忍着痛，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舒婉身上，今日她的装扮犹如月中仙人，一袭绯色纱衣长裙，悠悠坠地，那腰间缦纱妖娆，未挽起的长发齐齐垂在腰间，像是烟雨中的泼墨写意的一方瀑布。
因这衣料轻薄，众人似能隐隐看见她隐藏在衣底下的冰肌玉骨，目光从上到下游移，只见她颈线优美，胸前饱满突出，露出的双臂如玉藕，细腰若酒坛小小翁口，不足一握。
再往下，一双腿莹白匀称，纵使见过无数美女，也不如这一眼惊鸿一瞥。
她好似从画中来，如同置身云中仙境，如此清尘脱俗，世间少见。
丝竹管乐声再次响起，舒婉缓缓起舞。
她的舞飘逸有力，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而这些人的目光又被萧衍尽收眼底。
他垂首饮酒，眸底满是阴寒。
谢玄见萧衍饮酒时手背青筋暴起，他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第140章：我来只是要带走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有惊艳，有垂涎，还有明目张胆的欲望。
可舒婉都熟视无睹。
她只能清晰地感知到脚掌传来的剧痛。
想必那瓷片已经陷入了血肉的最深处，连走路都痛不欲生，更莫说要在这大殿之上跳舞。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冒起一丝丝冷汗。
净兰萱站在太后身旁，拍手道：“好啊，好啊，这舞跳得真是好极了，姑妈，趁大家高兴，不如让她多跳几个吧。”
太后和善地笑道：“好，好，好，难得大家高兴，便让她多跳几支便是。”
丝竹声又在耳边响起了，一切又要重头开始了。
舒婉眼角淌出泪来，众人却只觉得她身上又多了一份凄美之意，更添美艳之色。
血浸湿了她的鞋袜，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上，舒婉浑身开始颤抖。
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血脚印。
谢玄的目光终于慢慢冷了下来。
而萧衍只顾着垂首喝酒，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只觉得烦躁，无比的烦躁，心里一阵阵火气无处宣泄，他只怕多看一眼众人的眼神，就要控制不住眼底的杀意。
直到有人指着舒婉脚底的血脚印大笑：“快看啊，这就是步步生莲啊，真是妙啊，妙！”
净兰萱高坐在台上，喜滋滋地吃着桂花糕，嘴角情不自禁地溢出笑意来。
萧衍闻声，终是抬起了头看向舒婉，却在见到地上那一步步血脚印时，终归是没忍住震惊，墨黑的瞳仁猛地缩了缩，手中的白玉杯顷刻被他捏成了齑粉。
舒婉终是强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可乐曲却还未停，舒婉只能站起来继续跳。
“够了！”
人群中，忽然出现一声暴怒。
乐曲戛然而止，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舒婉虚脱地转过头，却见上官蓉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直往她的方向走来。
而萧衍，刚准备起身的动作猛地一顿，紧握的拳头在见到上官蓉的那一刹那缓缓松开，下一刻他就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方才眼底那一场惊涛骇浪从不曾发生。
再见到上官蓉的那一瞬，所有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舒婉还没来得及说话，眼泪就肆无忌惮地先流了出来。
这一刻，她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唯独只有上官蓉还待她如初。
“上官……”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上官蓉就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他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放浪不羁，反而是隐含着一丝丝颤抖和沙哑，仿佛在强忍着盛大的怒火，只将最温柔的一面留给她。
舒婉亦是紧紧抱住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被扰了兴致，众人面上难看，可偏偏来人是上官蓉，众人根本不敢给他甩任何脸色。
因为他是誉王的儿子，当年番王之乱，誉王于兵荒马乱中救下皇帝性命，以身殉国，皇帝曾许诺，无论上官蓉犯了什么错，他都恕他无罪！还赐给誉王府最高荣誉！
当年萧衍还没出世时，琅国的江山全靠誉王一手打下，而今上官蓉最为誉王唯一的儿子，他所享的尊荣比宫中的几位皇子都要尊贵！
更何况他英勇好战，三年前萧衍病重，是他带领将士们守卫琅国故土，一次次击败进犯国土的敌寇，可谓是功不可没！
他本从不屑于参加这些宫宴，就算是皇帝亲邀他也敢不去，可不知为何，今日会匆匆赶来。
皇帝刻意放软了声音：“上官呐，今日怎会有闲心来参加宫宴了？朕见你来甚感欣慰，这次可得陪朕好好畅饮几杯。”
众人都能听出，皇上一点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话里话外还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可上官蓉却丝毫不买他的账。
他抱起舒婉，缓缓转身，神情冷冽如寒霜：“不必了，我来只是要带走一个人，皇上若要怪罪，只管冲着我来便好！”说罢，他抬头看了萧衍一眼，而后转身，抱着舒婉离开。
第141章：她在看着他笑
上官蓉毫不犹豫地带着舒婉离开，徒留大殿中央一地的血脚印。
净兰萱捂着嘴满脸嫌弃地道：“姑妈，你看地上都被她弄脏了，好好的庆功宴，全被舒婉给搞砸了！”
她本是想让舒婉在众人面前出丑，可她万万没想到，舒婉不但舞姿惊人，还比常人能忍！
看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被舒婉吸引，净兰萱心里别提有多痛恨！
太后看着地上刺目的血脚印顿时对面前的血燕窝没了胃口，只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太监，小太监立刻战战兢兢地上前，跪在大殿上，攥着袖角仔细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即便出现了这一小插曲，宫宴上的气氛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众人举杯畅饮，一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文臣有意无意地望向萧衍，似乎很好奇此刻萧衍会是什么心态。
萧衍抬头望过去，周身杀气四溢，与他对视的几个文臣心里均是咯噔一声，只觉得被一头凶猛的猛兽盯住，好似下一刻那猛兽就会扑过来，将他们撕得粉碎……
几人忙将目光收回，再不敢打量他。
手里的酒杯被萧衍捏成了齑粉，又有宫女上前替他换了崭新的杯子。
萧衍攥紧了拳头，许久之后才慢慢松开。
大殿中央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净兰萱的目光却死死注视着萧衍，生怕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她就是想知道，舒婉当着他的面跟着上官蓉离开，他到底会不会有所动容，哪怕是挑一个眉头也好。
可他一向从容不迫，仿佛再大的事也无法让他露出破绽，只是今日他那ᵂᵂᶻᴸ双眼睛格外冰冷，如同崖上抖落的寒冰，寸寸都带着必死的杀招。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让她疯狂的心动。
他是天生的王，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力，是她净兰萱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男人！
不惜一切代价！
净兰萱看了萧衍身旁服侍的宫女一眼，宫女与她对视，随后上前，淡定自若地为萧衍斟了一杯酒。
萧衍无心欣赏大殿上的妙曼舞姿，开始疯狂饮酒，一杯接着一杯。
他满脑子都是舒婉的影子，她绝望哀怨的眼神，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忍着痛苦在殿上翩翩起舞的模样……
他完全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皇帝说了什么他全然听不见，太后又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就连净兰萱什么时候坐在他身旁，他也没注意。
“王爷，别再喝了，我看你好像有点醉了。”一双纤纤玉手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背，耳边是温柔缱绻的声音，格外魅惑人心。
萧衍恍恍惚惚地抬头看向身边人，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舒婉的影子。
“王爷，你真的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婉儿？”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女人的脸却变幻得更快，他几乎快要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舒婉。
可她在看着自己笑，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盈盈润润的，有着慑人夺魄的魔力，曾经，他便是沉沦在这一双纯洁的双眸中，泥足深陷，万劫不复……
“王爷，走吧，我们回去……”她握住他的手，起身缓缓往后花园走，那张熟悉的脸，笑意嫣然。
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喷发而出，让他控制不住想要紧紧将她压在身下蹂躏……
萧衍着了魔似的，跟着眼前的女人起身离开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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