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呀。」
裴司衡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拽到前面的凉亭。
「也不怕晒熟了?」
他懒声嗤了一下,双手捧着我的脸给我降温。
我舒服地蹭了蹭他冰凉的手,才开口。
「周六没课,我们去海洋馆好吗?」
裴司衡不知道的是,我打算那天跟他告白。
他的手一顿,「周六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你找别人吧。」
心底忽然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试探地问:
「和谁约好了?」
「白清月。」
这是我最近在裴司衡口中频繁听到的名字。
是他的直系学妹。
最近,学校里有很多关于她和裴司衡的传闻。
向来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无差别冷淡的裴师兄,最近对一个小学妹却出奇地关照。
所有人都在传,这个佛了三年的系草,终于动心了。
看着裴司衡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有种预感。
我精心准备的这场告白,终究会以失败结束。
周六那天,我还是独自一个人去逛了海洋馆。
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裴司衡和白清月。
「你怎么在这?」裴司衡抬眼看向我。
我看着两人手上都戴着仿若情侣款的海豚手环,扯了扯嘴角。
「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我要来海洋馆。」
大概是出口的语气不算太好,裴司衡听后沉下了脸,以一种责备的目光看着我。
似乎在问:「你在胡闹什么?」
白清月看着我眨了眨眼,「学姐,那我们一起逛吧。」
不等我拒绝,她就熟稔地挽我的胳膊。
片刻后,我才后悔我没能及时拒绝。
路过一个摊位,白清月和裴司衡就被拦住。
摊主看着他们两人,笑眯眯地开口。
「情侣参加活动,可以免费领一个限定的海豚玩偶哦!」
气氛一瞬间尴尬。
摊主大概是因为看到他们两个都戴着海豚手环,而我没戴。
就误以为他们是一对。
白清月拽了拽裴司衡的袖子。
「抱歉啊学长,他误会了。」
裴司衡问她,「你喜欢那个玩偶吗?」
白清月没说话,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个玩偶。
接着,我眼睁睁地看着裴司衡答应摊主,参加活动。
其实活动也很简单。
不过是男生公主抱着女生,绕着这个场馆走一圈。
我站在旁边,看着裴司衡毫不费力地抱起白清月。
周围看热闹的人低声起哄。
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裴司衡发现了,把白清月摁进怀里,以防她被拍到脸。
随即皱眉不悦地看向拍照的人。
维护意味很明显。
我鼻子有些发酸。
不合时宜地想起,我认识裴司衡的十年来,他从没有抱过背过我一次。
高中时,我脚崴了,他也只是陪我一起等我爸来接我。
他语气散漫,「别惦记让我抱你回去,除了我女朋友,不抱任何女生啊。」
我想,他是忘了那时说过的话,还是已经把白清月当成女朋友了。
3
我本想一走了之,又惦记期待已久的海豚表演。
只好强忍着心口的微窒,去尽量无视掉身边的两人。
裴司衡是知道的,我也喜欢海豚。
但他甚至没问我一句,想不想要那个玩偶。
表演途中,海豚跃起又猛地冲入池中时,溅起一大片水花。
我们三人离得最近,已经来不及躲了。
裴司衡站在我和白清月中间,下意识挡在白清月身前,为她遮去一大部分水花。
而我全身被浇个透彻。
「没事吧?有没有被溅到?」
裴司衡没管身上的水,急切地看向白清月。
「水池的水本来就凉,你被淋到又要感冒了。」
白清月慌忙抽出纸巾,给裴司衡擦着额头。
「我没事,学长,你快擦擦。」
直到跑来的工作人员给我递来毛巾,「小姑娘,抱歉啊,护栏最近坏了,没挡住水。」
「谢谢。」
我接过。
裴司衡两人才转过头来看我,似乎刚发现我也被浇了全身。
「学姐,你要纸巾吗?」白清月试探着问。
我没理她,自顾自擦着身上的水。
「许昭,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裴司衡沉声质问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眼眶的酸涩感憋回去。
直直地和裴司衡对视。
「我已经拿到毛巾了,还需不需要纸巾你们看不到吗?」
裴司衡目光发寒,「你到底在作什么?」
「清月问你一句,还有错了?」
「能不能收收你的公主脾气。」他语气冰冷,带着讥嘲的意味。
「除了你爸妈,没人该惯着你。」
「道歉。」
裴司衡淡漠地看着我,命令的口吻。
白清月适时开口,「算啦。」
她故作轻松地对裴司衡说,「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家境原因,老师同学看不起我,被排斥挤兑都是常事。」
「不用跟学姐计较,我反正都习惯啦。」
裴司衡脸色不好,又要开口说什么。
白清月立刻打断,「学长,你衣服都湿了,我带你去烘干。」
说完,两人没看我一眼,裴司衡就被白清月拉着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发丝滴在脸上的水混合着眼泪滑落。
我掩饰地擦了下脸,沉默走出了海洋馆。
4
大概是因为那天天气骤变,冷风不断。
回到家后,我发起了高烧。
一直到周一我都没回学校。
期间,裴司衡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我没接到。
他发的微信我也没有回。
索性他直接找到我家来了。
轻车熟路进到我的房间。
「退烧了吗?」
说着,他作势要来探我的额头。
我并没有做不实际的期望,以为他是来关心我的病情的。
但我也没想到,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头偏向一旁,避开。
「没什么事了。」
「你找我有事吗?」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许昭,你什么意思?」
裴司衡靠在衣柜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别告诉我,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难道做错事的是我们吗?」
我忽然倍感疲惫。
「那你想怎么样?」
我确实有错。
错在不该答应和他们一起逛海洋馆。
裴司衡听后,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他并不放过我,「病好后,你自己去和清月道歉。」
「凭什么?」
我藏在被子下的手不住握紧。
裴司衡轻笑一声。
「凭你爸妈最近有求于我家,求我爸收购你家那濒临破产的公司。」
「这种小事,你也不想我直接找你父母谈,对吗?」
我坐起身,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眶流下。
「裴司衡,我们认识十年,你现在要因为这件事逼我吗?」
他皱了皱眉,别开脸。
「因为你那天无端的怒火,清月害怕你生气,没擦干身上的水就要来找你,回去就感冒了,吃了三天的药。」
「你难道不该为此负责吗?」
听到这,我的眼泪再也流不下一滴。
我发烧了三天。
但在裴司衡眼里,比不上他学妹的感冒。
甚至要将错怪在我头上。
我没得选。
如果我不答应道歉,他就直接让我爸妈逼我去,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