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源几人一脸震惊。
老管家也是一脸为难,可裴振国的命令不敢不听,也只能把藤条拿了出来,递给他。
裴晏脱下外套,直接跪在了地上。
裴振国没有理会他们,对裴晏道:“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你?”
裴晏道:“知道。”
裴振国沉声道:“一,打你为了一个女人,弃两个家族的利益于不顾。”
说着,举起沉沉的藤条,朝着裴晏的背就打了下去。
他继续道:“二,打你沉溺于儿女私情,被对手抓了把柄也没有察觉。”
第二下,重重地落在裴晏的背上。
裴振国最后道:“打你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到头来连她也护不住。”
第三下,裴晏攥着拳头,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他道:“孙子知错。”
老爷子即便年迈,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每一下落在裴晏的背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裴振国喘了口气:“决意不跟那孩子分开?”
裴晏咬紧了后牙槽,口中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孙子心意已决。”
裴振国点头,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很好。”
他把藤条交给裴长源:“子不教父之过,接下的就由你来。”
裴长源接过藤条,眼中闪过不忍,应道:“是。”
他上前,一下一下地抽在裴晏的背上。
宋昕哭着就要上前阻止:“好端端的打孩子做什么?”
宋牧一拦住了宋昕。
他看向裴振国,脸色有些难看:“亲家,你这是怪我多管闲事了?”
裴振国沉着脸:“不敢。”
宋牧一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这老头子走好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昕顾不上宋牧一,去求裴振国:“爸,你快让长源住手吧!”
裴家的藤条,犹如军棍,自打裴长源成家后,就从未拿出来过,裴长源又是军队里出来的,下手更是又沉又重。
裴家的下人们站在一旁,都忍不住别过了双眼。
裴晏背部的衣服很快就被打破,皮肉绽开,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可他依旧跪得笔直,不吭一声。
裴振国道:“既然这是他选的路,就让他去承受一切后果,你说是吗?”
他说这番话,一语双关。
宋昕忽然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晏把八十一下藤条全部都受了下来。
裴振国道:“行了,三天后,我要看到结果。”
裴晏踉跄地起身,此刻他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一张俊脸煞白。
他道:“谢谢爷爷。”
说罢,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宋昕见状,追了上去,拽住他不让他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往哪去?”
裴晏淡声道:“我要去见她。”
宋昕立即哭出声来:“你这是疯了不成!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裴晏只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掀开眼睫看向她:“妈,这是我们裴家欠她的,也是我欠她的。”
闻言,宋昕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哽咽道:“你好歹处理了伤口再走!”
裴晏吃力地摇头:“我不能失约。”
说罢,拉开宋昕的手,一步步艰难地往屋外走去。
宋昕站在原地,看着裴晏渐渐远离的身影,泣不成声:“小晏!”
报应,都是报应啊!
*
裴晏出来后,手下立即扶住他:“少爷。”
裴晏抬手:“我没事。”
他进到车里,把沾满血迹的衣服脱下,身体全是汗水,混着背后的血痕,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流下。
他把备好的干净衣服穿上,疼痛让他蹙了蹙眉。
手下忍不住道:“少爷,要不去了医院再去接林小姐吧?”
裴晏摇头:“昨天跟她说好的,要是让她等久了,小姑娘会生气的。”
在提到林岁穗的时候,周身的冷冽稍稍收敛,仿佛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郎君。
手下没有再劝,替他把染血的衣服处理后,就坐在一旁低下头候着。
车开到宿舍楼下,裴晏抬手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已经是九点多,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十多分钟。
他没有立即叫她,靠在车里小憩了一会。
待时针走到十点,他睁开眼,从车窗里望向林岁穗所在的宿舍阳台,发了条短信:“小丫头,我在楼下等你。”
可是,裴晏又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林岁穗下来,信息也没有回复。
他想着小姑娘说要睡懒觉,又坐在楼下等了一会。
他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拨了林岁穗的电话,竟是关机的状态。
苏蓓这时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车窗里的裴晏,便走上前去:“裴晏,你怎么在这?”
她和裴晏同是大四的学生,说过几次话。
裴晏点头:“来接岁穗。”
苏蓓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她立即忍住了。
她笑呵呵道:“哦,那你继续等吧,我先走了。”
说着,连忙走开,在裴晏看不到的地方,给林岁穗打电话。
关机。
她只好给她发信息:你在哪?裴晏在楼下等你,快回来!
手下此时接了个电话,看向裴晏,一脸的犹豫。
裴晏沉声道:“说。”
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林小姐在昨晚,上了卓家少爷的车,离开了学校。”
接下来,车内是死一样的沉寂。
只见裴晏的双眼眯了眯,唇角勾起:“哈哈。”
他的脸色苍白,让他看起来增添了几分阴郁之色,手下们立即吓得不敢抬头。
裴晏眸光冷下来:“他们在哪?”
第60章 她没有妈妈了
南城,城郊陵园。
南城冬日的第一场雨,从早上就开始下了。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冬天的温度没有北方的严寒,却要比北方要冷得彻骨。
尤其是碰上雨天,这种寒冷从皮肤沁入骨髓,十分不好受。
偌大的墓园里,一棵棵松树依旧苍翠,而长眠在地下的人已经化为枯骨,再也无法醒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整座墓园笼罩在阴郁昏暗的气氛中,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墓园里并没有什么人。
在墓园边远的一角,一个朴素的墓碑前,伫立着几个年轻男女。
林岁穗一身黑衣,手拿着一束白色的茉莉花,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说话。
照片已经有些年岁了,已经泛了黄,却依旧看得清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笑容温婉,眸光柔和,一如当年。
林岁穗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用袖子擦掉滴落在照片上的水珠,手指在上面摩挲着,轻轻唤了声:“妈妈,岁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