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一阵让人厌烦的声音。
温羽盈掐灭了烟，抬眼望去，就看见几个混混站在自己面前。
“让开。”温羽盈不想和他们纠缠，就要进歌舞厅。
可步子刚迈开，她便被其中一人拉住，侮辱的话随之而来。
“你不过是个歌女，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装什么装！”
温羽盈闻言，眼尾一红：“你说什么？”
几个小混混大笑，抓着她就将其往角落拖：“你靠过来，哥哥告诉你。”
温羽盈怎么不知道这几人打着什么主意，可她一个女人怎么比的上几个大男人。
眼看就要被拖走，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冲到了几人面前。
小混混正要开骂，就看到沈素年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下来，眸色很冷。
“煦川——！”温羽盈眼底满是希冀。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沈素年移开了目光，绅士的带着车内的莫柔离开。
温羽盈怔在原地，而她身边的混混直接将其拉到了黑暗处……
黑暗的角落。
温羽盈想着沈素年离去的背影，只觉喉咙满是苦涩。
这时，一个混混的手朝着她的衣领而来，可还没落下，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几人朝着声音看去，就见来人一身黑色风衣，面色冷峻。
许至君，北城有名的留洋医生，也是温羽盈的忠实听众。
混混也知道得罪不起，连忙散开。
温羽盈裹紧了衣服，看向许至君：“谢谢。”
说完，她略显狼狈地朝着舞厅走。
这时，许至君抓住温羽盈的手：“介意一起走走吗？”
温羽盈此刻也不想进入舞厅看到沈素年和莫柔，她点头答应。
许至君见状，单薄的唇角扬了扬。
江桥之上。
温羽盈一张脸被风刮得生疼，她看着奔腾的江水发愣。
江水哗哗的流着，一如她这些年付出的感情。
“我很少看你这样难过，能聊聊吗？”许至君站在她身边，余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心微微扯了扯。
四年前，许至君刚回北城，被好友带到歌舞厅，第一眼看到温羽盈的时候，就被她惊艳到了。
温羽盈闻言，看似轻松的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了，可他很快要结婚了，和别人……都说戏子不配有真情，可我生来就是戏子……”
一滴清泪从她眼眶滑落。
许至君怎会不知她喜欢何人。
这几年来，每次她上台，目光就只落向一人。
天色黑沉，冷风拂过。
许至君脱下身上的大衣细心为温羽盈披上，温声说：“在这乱世中，其实人人都一样。”
被温暖包裹着，温羽盈转头看着许至君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安慰我。”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温羽盈说完，就要离开。
这时，许至君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眼里的光亮愈渐滚烫。
温羽盈看着他眼中刺目的光，抽回了手，扯起一抹笑：“怎么了？”
话落，温羽盈就看到许至君单膝跪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如果你愿意，许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许至君说完，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好看的戒指。
温羽盈愣愣看着他，失去了言语。
她认识戒指，当时一个租界来的洋人告诉她。
说戒指是国外求婚时候用的东西，和婚书一样，戴上了，就是一辈子。
她也曾幻想过，沈素年会拿着它向自己求婚，可惜……
温羽盈回国，开口道：“对不起，许医生，你很好，可惜我配不上。”
“不，你……”
许至君还想再说什么，温羽盈将大衣还给了他，转身离去。
他怔怔看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慢慢蜷手握紧了戒指。
歌舞厅。
温羽盈刚走进房间，就看见沈素年一身挺依譁拔的西装站在窗前。
温羽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依誮说什么。
沈素年转身看着她，率先开了口：“许至君向你求婚了？”
他怎么会知道？
温羽盈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可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该答应他。”
沈素年的话掷地有声，却叫温羽盈怎么都不能相信。
“你要我嫁给别人？！”
“许至君家世显赫，他自己又是租界有名的医生。你一个歌女能嫁过去，是你高攀。”
沈素年的话如同针，针针扎进了温羽盈心里。
她仰头定定看了他良久，确定他不是在玩笑，心里只剩荒谬。
他欺骗自己的感情，然后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现在又要自己嫁给另一个人！
温羽盈哽咽了瞬，强忍着泪嘶哑着嗓子问：“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
“是你想要的太多。”沈素年眉头微皱回。
温羽盈闻言却只觉得荒唐。
从头到尾，她想要的不过一个他罢了。
她按下翻涌的情绪，哑声道：“这是我的事，不牢沈先生费心。时候不早了，沈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莫小姐寻来，又说是我将你藏起来！”
温羽盈不想再看沈素年，闭眼沉声道：“慢走不送！”
沈素年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扬长而去。
“你会答应嫁给他。”
冷风顺着打开的门涌向温羽盈，驱走了她身上仅有的暖意。
她杵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沈素年走时留下的话回荡在耳边，温羽盈却想不明白。
她不愿意嫁，沈素年能有什么办法……
温羽盈的思绪突然停滞，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念头浮上脑海。
她撑着身子赶忙去找秦九爷。
大厅里。
秦九爷看着慌慌张张过来的温羽盈，皱眉：“出什么事了？”
温羽盈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的卖身契，还在你这里吗？”
六年前，她刚入十里洋场时，签了卖身契给秦九爷，说好等攒够了钱，她赎身离开。
“五年前就被沈素年买走了，他没告诉你？”秦九爷漫不经心回。
他的话像是惊雷炸响在耳边，温羽盈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沈素年说自己一定会嫁给许至君，原来如此……
看着温羽盈苍白的面容，秦九爷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温羽盈没有回答，她转身夺门而出，朝着沈素年家而去。
她要问问沈素年，为什么！
踏着夜色，坐着黄包车，很快便到了沈府。
温羽盈站在高立的铁门前，第一次感受到横亘在她和沈素年之间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按响门铃，没等温羽盈说话，沈家的佣人就将她请进了客厅。
客厅内。
沈素年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沙发上，一双马靴亮的让温羽盈心慌。
他早知她会过来，所以在等她？！
温羽盈紧掐着掌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开口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沈素年并未答话，只是抬手将茶几上的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了一张纸。
赫然是温羽盈的卖身契！
温羽盈死死盯着那张纸，再也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是想要用它，威胁我嫁人？”
“这五年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温羽盈紧咬着后槽牙，将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沙发上，沈素年稳坐着，看着她不为所动：“嫁给许至君，是你唯一的选择。”
“若我不呢？”
“歌舞厅不会再留你，我说到做到。”
温羽盈看着眼前的沈素年，遍体生寒。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许久，她哑声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许至君吗？”
沈素年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冰冷：“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纠缠，你嫁给他，有人管束。”
闻言，温羽盈眼中的光彩逐渐灰败。
她仰头看着沈素年，只觉全是陌生：“谢谢你，让我认清了现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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