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着朝宋曜出声：「小曜，所以你已经想好了要跟你爸？怎么？嫌妈妈没钱没本事，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闻言，宋曜身体一颤，朝着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他瞳孔骤然紧缩。
看来，他也知道我们都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宋曜目光躲闪着别开了脸。
站在身侧的女儿宋妍拉着我的袖子，小声地开口：「妈妈，我要跟着妈妈！」
「住嘴！这哪有你们两个小毛孩说话的地方？」
宋明妹妹说着，扬手就打了宋曜一个嘴巴子，紧接着还想打宋妍。
被我厉声制止：「你敢打我女儿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我说着，将宋妍抱在了怀里。
宋明妹妹看见我旁边还立在桌子上的菜刀，讪讪地放下了手。
宋曜捂着脸，求助地看向了宋明。
宋明无动于衷。
就连平时最疼他的宋明妈，此刻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这才看向了我。
我对上了他的目光。
自从宋曜出生后，宋明妹妹就靠边站了，因此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宋曜眼看着就不是宋家人了，没了顾忌，一巴掌打得不轻。
要是上辈子，我早就心疼得将他抱起来各种哄和安慰了。
现在……只是他心里最后一位的我，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宋曜愣了愣，眼眶里顿时就蓄起了几分泪水。
5.
一直跟个隐形人一样的宁媚在这时推了宋明一把，提醒道：「阿明，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去学校呢。」
宋明张了张嘴，道：「梁清，你一个结过婚的乡下女人，离婚了以后肯定没有人再要你了。我们宋家心善，两个孩子都给你，你养着长大了以后还能孝顺你。」
他声音温和，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听得我冷笑不已。
「念了大学以后，就是不一样了，说话都变得好听了。可我也不傻。你不要两个孩子，是怕宁媚不高兴和到时候打扰你俩的新生活吧？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当着女儿的面，我没有说得太直白，却不妨碍宋明臊得脸色涨红。
懒得再纠缠，我直接道：「不管怎么说，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俩都有份。你做爸爸的，对他们就是有义务。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还有，我一个女人，离婚了要找工作也不容易。所以，钱，你给我一百块。答应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办手续。」
「什么？还要给你一百块钱？你想得美！」
我话才刚落下，宋明妈第一个尖叫了起来。
宋明妹妹也跳了起来。
两个人吵得我头疼，索性直接拔起桌子上的菜刀，又重重地砍了下来。
连着三次，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桌子，在这一次四分五裂了。
不小的动静让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见我目光扫过，两个人都害怕得抖了抖肩，却还是不忘争取。
「给钱是不可能的。谁家离婚了还要拿钱出来分的！」
就连宋明也面色微沉地道：「梁清，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宋明，你别忘了，就你家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哪有能力供你上大学？要不是当初我卖了我妈留给我的金戒指加上多年的积蓄凑了一百多块钱，你别说进大学门了，就连安心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也是过分吗？」
被我当面戳破他考上大学是靠了我，宋明面色涨红不敢看宁媚。
宁媚眉微蹙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松开了。
「这笔钱给她吧。不过，孩子我们就不要了。我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养别人的孩子。」
她看向了我。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一点钱。」
「不行。」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宋曜已经急声：「我要跟着爸爸。爸爸，你以后不要我养老了吗？」
其实早就失望了，宋曜这反应还是让我又失望了一次。
但这样也好。
是他不要我的，不是我不要他的。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难过，妍妍小小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
「弟弟不懂事。妈妈，我跟你，我永远都跟你，永远爱你。」
被她暖到，我勾着笑意道：「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要小曜，是小曜不愿意跟着我。而且，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确实没有办法。所以，孩子还是一个人一个，钱一百。你们同意，就写个字据。明天把钱给我，我们就去办手续。」
宋明还想拉扯，宁媚却替他同意了。
第二天，我们就去办了手续。
离开前，我拍了一下低着头的宋曜的肩膀。
「小曜，上次妈妈没有问过你的意见，这次妈妈如你所愿了。」
说完，我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抱着妍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家。
6.
和上辈子身无分文还要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让我们三个能先活下来相比，这辈子我明显从容了很多。
攥着那一百块钱，我在附近找了个房子。
房东见我们娘俩可怜，没有要押金，只让交了一个月五块的租金。
带着妍妍在周围转了两天后，我花了八十块钱找人按照要求打了个摆摊用的小推车。
剩下来的钱就拿去买摆摊卖的小吃食所需的原材料。
不得不说，淀粉肠和热狗不愧是后来风靡了各大小学的霸道小吃。
凭着这两个杀器，我很快在白天的小学附近和晚上的电影院门口站稳了脚跟。
不过占据了这两个地方，也意味着我很容易遇到熟人。
这不，刚好就碰到了宋明妈过来接宋曜放学。
看到在摆摊的我，以及放学后直奔过来帮忙的妍妍，她鼻孔朝天地道：「哟，这是谁呢？原来是我那没有福气的前儿媳梁清呀？啧，真可怜。离开了我的儿子竟然要出来摆摊讨生活，日子过得可真够苦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是没有福气，不然当初怎么会眼瞎了嫁给你儿子？辛苦供他高考考上了大学，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享福了，谁知道是个白眼狼，转头就找了个新老婆，舍了我这个糟糠妻了。不过也好，现在虽然是辛苦了点，至少不用当老黄牛，养你们一家子吸血鬼。」
这年代，女人离婚是个丢脸的事。
「哼。」
宋明妈冷哼了一声，大约是觉得和我争执这个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没理的是他们。
看了我一眼，她鄙夷地道：「几日不见，人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不少。但那又怎么样？告诉你，我那新儿媳可是个大学生，等毕业了就可以直接分配去坐办公室。哪像你在外面摆摊，每天风吹雨打的，赚不到钱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政策就又变了，把你们这些投机取巧的人通通都拉去枪毙！你啊，就是地里的泥巴，别说给她提鞋，就是当人家脚后跟的泥土都不配！」
「呵呵。」
我冷笑了一声懒得搭理。
这样的年代，摆摊这样的事，只有真正做了的人才知道有多赚。
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告诉他们？
一旁的妍妍不明真相，见状急了，站在了我的面前伸着双手保护者姿态地道：「不许你骂我妈妈！」
「小丫头片子，赔钱货一个，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宋明妈不以为然，一抬手就将她推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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