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艺舒握着日记本的手都微微发颤,胃里一阵翻涌,喉间的腥甜再也忍不住。
“噗——!”
一大口的鲜血喷出来,溅在日记本上。
赵艺舒想抬手去擦,可那血还是一点点的浸透了纸张,晕花了字迹。
她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纸页,继续看下去。
“我给姐姐买了件裙子,藏在了衣柜最底下,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看到,她会喜欢的吧?”
他的话里带着丝丝的不确定,也带着浓重的期待。
赵艺舒忙撑着无力的身体往衣柜走去。
可是腿脚发软,她整个人直接摔到了衣柜前,“扑通”一声巨响。
膝盖骨上一阵剧痛,可赵艺舒却浑然不觉,只是着魔了般打开衣柜,一股脑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直到看到那最里面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时,才停住了手。
她怔怔的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发颤的手慢慢将其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件崭新的洁白衣裙!
赵艺舒看着,成颗的泪噼里啪啦的砸落,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舟舟……”
这时,隔壁却传来阵阵叱骂:“大晚上哭什么丧,让不让人睡觉了,你要作死是不是?!”
赵艺舒紧抱着那衣裙,听着隔壁的骂声,满心凄苦悲凉。
她是真的要死了,而她的舟舟也再回不来了……
……
之后的几天,赵艺舒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又一天。
太阳从狭小的窗透进来,刺眼的厉害。
赵艺舒浑噩睁开眼,她知道自己要不行了。
她已经很久都吃不下饭,只能靠每天喝葡萄糖水续命。
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连起床都难的身体今天竟突然有了力气。
她转头看着桌上的日历,已经6月11号了。
明天就是贺伯年的婚礼了。
口中传来的铁锈味越来越浓,可却感觉不到半点儿的累。
赵艺舒起身下床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沾染着干涸血色的脸颊脖颈,眼里满是死寂。
她沉默的清洗,换上了秦亦舟给她买的那一件纯白的衣裙。
赵艺舒看着桌上一家四口甜蜜的照片,眸光苦涩。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真的是有回光返照的,也许上天也想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明天……你们一定要记得来接我。”
说完这些,她就着之前买的葡萄糖水将止痛药全部吃了进去。
而后,赵艺舒走出门去了唐家。
唐家别墅外。
赵艺舒看着那些佣人在布置着别墅,眼底酸涩。
她深吸了几口气,做出一副有精气神儿的样子后,才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书房。
贺伯年正在处理文件。
这时,敲门声响起,佣人通报说:“少爷,赵艺舒小姐来了。”
闻言,贺伯年签字的手一顿,笔瞬间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
从那天在医院以后,他一直都在等着她来,却不想足足等了五天,赵艺舒才过来。
下楼以后,贺伯年一眼就看见了在客厅里不知道和佣人交代着什么的女人。
洁白的衣裙映衬着她雪白的肤色,单薄的身形充斥着羸弱之感。
他眉心一皱,赵艺舒什么时候瘦到这种地步了?
莫名心一堵,贺伯年走上前:“我说过,这些事交给佣人就好。”
闻声,赵艺舒话声一窒,转头看向他:“好。”
贺伯年不知为何心中慌乱,他深吸一口气,缓声说:“你弟弟的事,节哀。”
赵艺舒愣了下,手不自觉得攥紧:“我知道。”
对话戛然而止,贺伯年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而赵艺舒看着他不明的神情,开口说:“你放心,等婚礼结束,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贺伯年莫名心紧:“婚礼之后你也可以过来。”
可赵艺舒却沉默不语,半点高兴都看不见。
她继续转头和佣人对着婚礼的流程。
贺伯年静静的看着她,不知为何,竟也不觉得无聊。
直到再没有任何能说的话,赵艺舒终于转过头看向贺伯年。
她笑着说:“你和堂姐郎才女貌,我祝福你们白首不离!”
闻言,贺伯年眼底深沉,却还是开口:“谢谢。”
赵艺舒声音有些缥缈:“我……走了。”
听到这话,莫名的,贺伯年的心里一紧:“明早,我会派车去接你,别晚了。”
赵艺舒深深看着他,看着自己的此生挚爱,最后还是张了张唇:“嗯,我不会晚。”
说完这句话,她快步离去,生怕晚一秒,就被他瞧穿了谎言。
她骗了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明天了……
第十一章 五年
贺伯年望着赵艺舒的背影,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的追上前,却见赵艺舒突然朝前栽倒。
贺伯年忙伸手将人扶住。
他的手一如五年前一样温暖。
赵艺舒抬头看着他,却慢慢抽回了手。
“你到底怎么了?”贺伯年问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闻言,赵艺舒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什么,只是被绊了一下。”
脚下树影摇曳。
她低头看了阵儿,轻声呢喃:“先祝你新婚快乐。”
曾经,贺伯年是自己唯一的温暖,她追逐了五年,却不想最后还是给他造成了困扰。
现在他很快就要得到幸福了,自己也终于能放心的离开了。
烈日正盛。
赵艺舒忍着昏眩的目光向前走着,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牵挂了五年的人。
背后,贺伯年怔怔的看着她背影,耳边是她那声低喃……
北城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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