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支野山参，还有我娘做的主服。今天我来得匆忙，先借花敬佛了。改天再给外祖母带好东西。”裴鸢道。
“带什么礼，人来就好了。”柳嬷嬷笑开了眼，“你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过，她一年做几套，也太累了。你回去叫她别老忙活，可不能伤着眼。”
余老夫人不能说话，只点着头，又看了看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
裴鸢便连忙把一旁的椅子搬过来，坐到余老夫人的身边。
柳嬷嬷很是欣慰。
老夫人瘫痪了，虽然清洁做得很好，但很多人都会嫌弃的，平时都不来这屋子，来了，也是远远的坐着。
也只有余秋兰和裴鸢母女愿意跟余老夫人亲呢。
“表小姐……最近过得怎样？”柳嬷嬷把茶送到裴鸢手中。
裴鸢又见余老夫人那一脸担心，便笑了笑：“放心，我在那边很好。相公也对我。”
说着笑了笑，轻轻握着余老夫人满是皱纹的手：
“有空啊，我就带他来见见外祖母，长得可俊了。”
余秋壮垂头喝着茶，同情地看了裴鸢一眼。
什么俊，她才不信！就连上次曲珍儿成亲，她都不敢带回来，可见是个见不得人的。
现在也只能哄哄祖母了。
“柳嬷嬷，我今天来是有事想问你。”裴鸢说，“几年前，我娘回这里找过嫁妆单子吧？”
“啊，是的。”柳嬷嬷想起来了，几年前表小姐刚刚定亲，余氏就回来找过嫁妆单子。
“这么多年了，现在可有找到了？”
“没有。”柳嬷嬷摇了摇头，“表小姐怎么突然又找这个了？你们不是重新再记了一份么？”
裴鸢一时也解释不清，便道：“重新记录的不算，自我娘嫁进曲家都快二十年了，不知丢了多少东西了。咱们想要初初那份。嬷嬷好好想想，瞧能不能找到。”
“这个嘛……”柳嬷嬷也有些为难了，“几年前就翻了个底朝天，往后的年节也搬搬抬抬的，还真没找到。”
“以前是被老夫人收在妆台下的小柜子里的，用一个红色木匣装着。也不知怎的，就丢了。都说找东西时，你找它时，它不出来，不找时，它就会冒出来。可这么多年了，愣是个影儿都没冒过。”
裴鸢暗暗失望，看着余老夫人：“外祖母，你可有印象？”
“今……”余老夫人突然发出一个音节。
“今？”裴鸢急道，“今什么？”
“今天？还是金？斤？”余秋兰凑过来。
裴鸢同样焦急起来，可余老夫人却再也发不出音节，瘫痪后，她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此时，她突然见余老夫人定定地看着窗户。
裴鸢看过去，只见那里放着一盆牡丹，连忙过去把牡丹捧过来，不断地翻看着。
“哎。”柳嬷嬷无奈一叹，“不可能藏在牡丹里，这是早几天我买回来的。”
“可刚刚外祖母看着它。”裴鸢歪了歪头，“外祖母，你想告诉我什么？今……牡丹？金牡丹？还是金牡，金丹？是人名吗？”
“嗯……”不想，余老夫人突然应了一声。
“果然！”余秋兰喜道，“真的是人名？金牡丹？还是金牡，金丹？”
“金牡，金丹？”柳嬷嬷怔了怔，突然灵光一闪，“是大小姐！”
“大小姐，哪家大小姐？”裴鸢道。
“就是表小姐你的大姨，你娘的姐姐呀！”柳嬷嬷笑道，“闺名锦丹！”
“啊！”裴鸢这才想起来。
余氏这一辈人口稀薄的，只有兄妹三人。
嫡长女名叫余锦丹，嫡次女为余锦惠。
裴鸢的娘余氏，就是余锦惠。
二十多年前，余家某段时间十分缺钱，所以嫡长女余锦丹嫁了一个商人，换了一大笔聘礼。
比起嫡长女，嫡次女命好多了，嫁的是名门望族曲家。
可过了这么多年，谁才是命最好那个？
这就不得而知了。
裴鸢有些唏嘘，想了想，对这大姨实在没有印像。
姨妈嫁的那个商人姓秦，是个皇商。秦家的根基在靠近边关的洛城，远离京城。因为路途遥远，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娘家。
裴鸢记得五六岁时好像见过，但将近十年了，大姨家再也没有进过京。
所以，裴鸢都记不清那大姨长什么模样、性情如何，秦家是怎样的人家了。
“祖母的意思是，小姑姑的嫁妆单子，在大姑姑手里？”余秋兰说。
余老夫人居然点头。
“真的？”裴鸢大喜，接着又皱起了眉，“这单子该存在娘家，好好的，她怎么拿走这个？”
说着，便看着柳嬷嬷。
“这……我也不晓得。”柳嬷嬷也是疑惑不己，“而且，上次你娘回来找时，老夫人一点提示也没有。”
说着便看着余老太太。
但余老太太光表达这些，已经累得直喘了。
现在还要她解释这问题，显然不可能。
第165章果然争气上进
“这个，咱们不如写信直接问问大姑姑吧！”余秋兰突然说。
裴鸢不明白，自己娘的嫁妆单子怎会落到大姨手里，可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快点拿回来要紧！
余秋兰这单刀直入的方法也不错。
“好。”裴鸢点头，“不过，洛城距离京城足有一个多月的路程，特意让她赶回来送单子？”
“笨！飞鸽传书！”余秋兰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咱们花十几两银子，用官用的那种，几天就能收到回信。”
“嗯。”裴鸢双眼一亮，点着头。
“可是……飞鸽传书虽然快，但到底不安全，万一丢了，就得不偿失了。”柳嬷嬷道。
“没事。”裴鸢轻叹，“如果在八月前拿不到，过了乡试的话，便没什么大用了。而且，现在不知是不是真在她那，咱们先问问吧！”
“对！”余秋兰跃跃欲试，“小花，快备笔黑。”
站在外间的丫鬟便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便把文房四宝准备齐全。
裴鸢拿起笔来，先问大姨的安，接着便问那张单子是不是在她手里，如果是就寄回来等。还加了几句急用。
把信写好，裴鸢与她们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趁着天色还早，裴鸢到驿站，花了足足二十两高价，让驿站启用训练最好的信鸽，把信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便回到裴家。
……
第二天清早，桌上早早就摆上了早饭，几个大白馒头，和生盆白粥。
“用过饭，咱们就回去看一看娘吧！”裴鸢说。
“小姐，这次我去。”如水说，“听到昨天的事情，我担心死了！”
“好。”裴鸢见她担心自己的娘，欣慰地一笑。
“小姐！”此时，一个急叫声响起，只见兴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一大早的，叫啥叫？”冬儿掐腰轻哼一声。
“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裴鸢咬了一口包子，“你吃过东西没有，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兴儿直摆手，“上次小姐你不是叫赵叔去探梅巧娘的底细吗？”
裴鸢一下子就来精神了：“对！怎样了？”
说着连手中的包子都放下来了。冬儿和如水也是着急地看着他。
“查到了一点。”兴儿坐到台阶上，用手扇着风，“那些事儿，都是她乡村里都知道的东西。”
“没关系，快说来。”
兴儿缓了口气，这才道：“梅巧娘原是同州黑山村的闺女。是十分普通的农户。”
“但梅巧娘却有两点与别不同，一，是她长得眉青目秀，白白净净的，是村里有名的村花。二，她身为一个村姑，却是认字的！”
“梅家在村里跟别的村民一样，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天天为了粮食而发愁。家里没有读书人。但梅家隔壁却住了一个老秀才。”
“老秀才天天都教自己的女儿认字，梅巧娘见着，都会凑上来。老秀才见她好学，便一起教她。”
“老秀才还夸她聪明，见人就夸梅巧娘，说她天姿聪慧，又争气，如果是男人，说不定能参加科考，要当人上人！”
说着，兴儿突然笑出了声，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可最后，梅巧娘果然像秀才夸那么争气，那老秀才的未来女婿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吵着要跟老秀才的女儿退亲，老秀才清高，人家不要自己的女儿了，一气之下，便同意了。”
“结果，这未来女婿才拿了退婚书，转头就跑到隔壁梅巧娘家提亲了！”
“咳咳！”裴鸢差点把口里的粥给喷出来了。
厉害了，真不愧是梅巧娘，果然争气上进！
不但在老秀才那认了字，提升了自己的资本，连老秀才闺女的未婚夫都一块勾走了！
第166章打探到了
“此事是那老秀才自己说出来的。”兴儿道。
“原来，这事老秀才觉得丢脸，都不愿提了。怕别人笑他教出个白眼狼，有眼无珠。所以这事倒是没多少人知道。因为当时他女儿订亲不久，亲娘就去世了，便没把这喜讯公开出去。”
“哪想，此事还没说，女婿就被人撬了。”兴儿说得直摇头，“赵叔足花了二十两，他又急用钱，这才不得不说。”
“那个被撬走的男人，就是张旭的亲爹吧？”裴鸢说。
“对！”兴儿点头，“张家在那一片乡村里是富户，家里有几十亩肥田。哪想，梅巧娘嫁入门，生下张旭后，好日子还没过够。一日，她公爹到山里打猎，不想却被一头恶狼咬伤了，还摔下了山坡，断了一条腿。”
“张家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但最后，那条腿没保住，只能截掉。但截掉腿后，又出问题了！”
“那腿的刀口一直在发烂发臭！病得更厉害了！人都快死了。为了保住他的命，只能卖田卖地。”
“那时很多村民都劝他们，不要再卖了，反正都没几口气了。不要白花这个钱。”
“梅巧娘夫妇听着不做声，也是不想继续再治的意思。”
“哪想，这老头病得没几口气了，一听这话，居然立刻就叫了起来，说一定要治！他还好好的！不治就是不孝！”
“没办法，最后家里卖得只剩下三亩瘦地，连青砖大瓦房都卖了，搬到老旧漏雨的小茅屋。张家一下子从富户成了贫户，穷得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因此，老秀才开心了好久，还放鞭炮庆祝！最后还上门给梅巧娘送谢礼，说感谢她勾走了这个女婿。”
“哈哈！”裴鸢听得都笑了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