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认识。
“对了,兄长认识字!”说着,她连人都没管,拿着牌子直接跑下了山。
躺着的那人迷迷糊糊醒来,看有人拿走了自己的牌子,伸手想抓住她,却无能为力。
回到家中,赵丫头把牌子给了赵墨阳。
赵墨阳接过牌子,脸色变得煞白——
“东厂提督!”
第14章
“你在哪儿见到的这个人?!”赵墨阳连忙询问。
赵丫头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山上啊,他躺在那儿我怕他着凉,给他盖了大叶子……”
赵墨阳眼皮一跳,无奈道:“小曦,咱们去找他。”
“为什么呀,咱们又不认识他。”
“他有钱,你救了他可以向他要糖葫芦。”赵墨阳半骗半哄地说。
果然,一提到糖葫芦赵丫头就来劲了。
二话不说冲到了最前面。
赵墨阳虽然是文人,但是为了几天几夜的科考也锻炼过身子。
虽然追不上精神旺盛的赵丫头,但不至于跟丢了。
可是,没过一会儿,赵丫头迷路了。
她记得上山路,从来不记下山路,因为只要看一眼村子在哪儿,她就往哪儿走。
“兄长,丫头的糖葫芦会不会没有了?”赵丫头有点想哭,但是又不明白悲伤是什么,只能生闷气。
赵墨阳看了一眼快要黑的天,想着晚上山里很危险,决定还是带着赵丫头先回去。
不能因为救一个陌生的权贵,害自家人出事。
下山之时,赵丫头突然踩到了一地果子,她想起来这里就是之前那人躺着的地方。
“兄长!兄长!就是这里!”赵丫头连忙挥手喊停了前方的赵墨阳,说,“你看我还做了标记!”6
赵墨阳走回来一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是小花猫做的标记?”
赵丫头在山里走一遭,脸上就花的不行,每次都被赵墨阳调侃。
随后,二人四周张望,也没有知道之前昏迷的人。
“糖葫芦自己走了?”赵丫头沮丧。
“可能吧。”赵墨阳叹息了一声,“走吧,咱们回家。”
“嗯嗯。”
就在二人准备离去之时,上方突然传来破空声,一道黑色的人影落在了赵墨阳身后。
剑光一闪,冰冷的剑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丫头惊讶回头:“啊,糖葫芦!”
赵墨阳可不像妹妹那么天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连忙说道:“这位大人,在下是赵家村的举人赵墨阳,我们兄妹二人并非你的敌人!”
黑袍男人眼神迷离,但是脚下站的很稳,一看功夫就不低。
“举人?”
“正是。”赵墨阳解释道,“吾妹捡到了大人的牌子,她不识字便带了回来,然后在下知道大人遇难,上山来寻你。”
男人迟疑了一瞬,他看向赵丫头,但是因为天色已晚,见不清她的面容。
赵丫头疑惑道:“兄长,糖葫芦手里的不是糖葫芦啊。”
男人目光一凝,手中更握紧了剑柄。
剑刃微微刺破赵墨阳的皮肤,他紧张地解释:“吾妹脑子不行,还请大人宽恕。在下使用哄骗的方式才让她来带路的。”
男人没有那么容易信任兄妹二人,他冷声道:“行,我不杀人,带我去你们家中,我需要养伤。”
说着,他将剑收回剑鞘,不过手依旧放在剑柄上。
“好的……”
这副状态,赵墨阳只能答应,虽然他一开始的目的也是这个。
三人一同下了山。
“下去后你可要给我买糖葫芦!”赵丫头围在男人身边絮絮叨叨。
男人嫌她烦,只好回了句“知道了。”
赵墨阳扶着男人说:“小曦天性如此,还请大人不要计较。”
“我不至于和一个傻子计较。”
赵墨阳讪笑。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妹妹被人骂傻子,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等回到了院内,赵墨阳看到赵桂玲的房间亮着烛火,立刻带着他们二人从后门进了里屋。
烛火点亮。
男人倏然睁大了眼,他一把抓住了赵丫头的手,震惊道:“顾棠月?!”
第15章
男人——也就是霍止安猛地回过神来。
顾棠月已经死了,这农女不可能是她。
他恍然松开手。
但是方才那一惊一乍已经吓到了赵丫头。
她顿时小脸一皱,哭喊道:“糖葫芦凶我!”
赵墨阳连忙去哄,两兄妹闹起来吵到了赵桂玲。
“儿子,你和丫头吵什么呢?”
“没事没事,我……”
“阿娘——”赵丫头连忙推门跑出去,“兄长说有糖葫芦,但是我现在也没吃到。”
霍止安从腰带里取出一锭银子给赵丫头,说:“这个给你买糖葫芦。”
给这钱,其一,他的确要在这里养伤,其二,是这个农女和顾棠月长得如此像,他有了一点私心。
赵桂玲见到陌生黑袍人手里有一把剑,吓得脸色苍白。
赵墨阳连忙拉过母亲,二人走到边上絮絮叨叨起来。
唯有赵丫头拿到钱一脸欢喜,她扬起脏兮兮的小脸感谢道:“谢谢糖葫芦!”
霍止安一默:“我叫霍止安。”
“我知道了,糖葫芦。”
霍止安目光微沉,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样也好,他的名字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过了一会儿,霍止安对赵墨阳说:“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疗伤,不可将此事传出去。”
“我省的,大人。”
赵墨阳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霍止安。
赵桂玲就把她的房间让给儿子,自己跑去和赵丫头住一屋。
次日,赵墨阳去县里买了糖葫芦和伤药,药钱是霍止安自己出的。
赵丫头在山上疯玩回来,就去洗脸了。
被擦干的脸露在外面,霍止安拿药的手都忍不住一抖。
昨晚许是火烛不够亮,再加上赵丫头脸上全是泥灰,看不真切。
如今一见,赵丫头何止是长得像。
她和顾棠月就是长得一模一样!
霍止安再想起顾棠月曾经也疯傻过,心里猛地一跳,一丝暗藏的期盼慢慢开始啃食他的欲望。
赵丫头舔着糖葫芦看向霍止安,她突然问道:“糖葫芦也要吃糖葫芦吗?”
霍止安一愣,被她的话绕了一圈。
“糖葫芦是指我?”他问。
“嗯呐。”赵丫头应道。
忽然,霍止安想起了小时候。
宫中长公主矜贵,霍止安再给太子做陪读的时候见过。
第一次见到顾棠月的时候,她指着他说:“这个小先生是谁啊?”
霍止安长得又嫩又白,做起事来板板正正,就像教书先生一样。
在没人的地方,顾棠月就会叫他小先生。
往事回忆,甜中带着苦涩。
霍止安看道红色糖块黏在赵丫头的嘴边,好似那吐出的鲜血,都带着温度。
他别开眼,不敢再看。
这两年来,他第一次压下了自己的脾气,默认了这个称呼。
“丫头,过来帮忙!”赵桂玲喊了一声,把一箩筐果子给她,“来,把这个送给隔壁家去,和他们换点鸡蛋回来。”
这活赵丫头熟悉,她二话不说的去了。
霍止安坐在门边看着她走远,就算她身影消失,也没有动弹。
突然,赵丫头从隔壁院跑了出来,脸上带了惊慌。
霍止安微蹙眉,站直了身子看去。
只听她大喊道:“阿娘——癞子回来了!癞子回来了!”
赵桂玲手中箩筐掉在了地上。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从屋里追了出来。
“你这个臭婆娘躲什么?!”
赵桂玲连忙把女儿护在身后,怒气冲冲道:“你这个无赖想做什么?”
那癞子理所当然地斥道:“她又不是你女儿!你这么护着干嘛?”
“只要能给你儿子生娃,给我玩玩怎么了!”
第16章
此话一出,气得赵桂玲全身颤抖,脸色涨红。
她指着他怒骂道:“无耻之徒!”
“你们除了这些词还会说什么?”癞子不以为然,“赵墨阳送我进牢的仇,我还没报呢,正好把他通房给我玩一下,我就原谅他了!”
说着,他就伸手去抓赵丫头。
突然一只手狠狠钳住了癞子的手。
还没等癞子反应过来,那手用力一别,直接卸掉了他的胳膊。
“啊——”癞子发出了凄惨的惨叫声。
“你说要做什么?!”
癞子疼得面红耳赤,他恶狠狠地抬头,举起拳头冲了过去:“你他妈——”
霍止安一脚揣倒他,随即用力踩在脱臼处。
“再问一遍,你要做什么?”
癞子再也反抗不了,只能无助的惨叫。
村里附近的人连忙伸头来看,发现是癞子被揍,一个个满不在乎。
“大哥大哥——我说错了话了——饶了我!”
霍止安冷哼一声。
按照以前他的惯例,早就拔剑砍人了。
但是方才这癞子说的话让他有几分在意。
就在他思考之时,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了过来,求饶道:“这位公子,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霍止安一皱眉,心里不是滋味。
这儿子这般讨嫌,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求情,真不知她心里是作何想法。
“糖葫芦……”赵丫头怯怯地看过来,“这样子很疼的。”
霍止安微愣,下意识松开了脚。
“抱歉。”他向她道歉。
赵丫头摇摇头,她只是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但是抓不到。
然后就觉得自己身上好疼。
她下意识揉着自己关节,扑到赵桂玲怀里说:“阿娘,我好疼。”
赵桂玲连忙帮她揉了揉说:“阿娘揉了就不疼了啊。”
在母女俩柔声安慰的时候,癞子被自己母亲拉了回去,再也不敢过来。
霍止安走过来,询问:“她是有什么旧疾吗?”
“不是的。”赵桂玲摇头,“她总是身子痛,但是大夫也查看不出情况来,说她身体其实很好,这疼也没法解释。”
听完这些话,霍止安神色不明。
他又问:“方才我听那人说,她不是你的女儿?”
赵桂玲无奈叹气道:“是啊,她是捡回来的。”
“阿娘阿娘,什么是捡回来的啊。”赵丫头突然开口询问。
“哎呦,当然是咱家的野果是捡回来的啊,还是丫头捡回来的!”
赵丫头顿时扬了扬下巴说:“当然了,我最喜欢吃野果子,家里的份都是我捡过来的。”
有了赵丫头插话,霍止安不好再问。
只是他忽然想到——
“这桑葚来得新鲜,是本宫的最爱,特邀小先生来尝尝。”顾棠月坐在亭中,一边品茶一边对他说。
霍止安随之坐下。
其实他并没有吃多少,一直坐在那里看顾棠月吃,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
桑葚染红了她白玉般的指尖,让他蠢蠢欲动。
那时候,他不过十三。
就像现在。
赵丫头含着红果子,吃的满嘴都是汁水。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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