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脸色一变,车身也跟着晃动了几分。
“怎么可能……我都给你立了军令状,打死也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张宾急了,他真的没有对郁晨说过一星半点高睿琛的病情,郁晨到底是怎么知道,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真相的,他完全不清楚!
就算郁晨说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张宾也没有说什么,只告诉了她高睿琛辞职的事。
“琛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张宾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转头定睛看着高睿琛,迫切想得到他的信任。
“我就随口一问,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高睿琛淡声问道,依旧慵懒靠在后座上,扭头看向窗外。
张宾肩膀微微一僵,随即低头抬起衣袖抹了两下眼睛。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他的声音透着重重的鼻音。
高睿琛睁开眼,眉宇间拧出一个川字,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张宾。
“生死皆命数,我都坦然接受了,你别跟个女人一样矫情。”
他越这样说,张宾的肩膀起伏得更厉害,索性趴在方向盘上,不管不顾地抽噎出声。
“你要辞职了我怎么办?你说过要带我上手术台观摩实操,我跟着你坐诊了三年却连一次手术台都没有上过……”
高睿琛有些哭笑不得:“瞧你这小孩儿模样,我现在只是辞职又不是马上死,跟哭丧一样……赶紧给我消停!脑科还有很多医生,我在辞职信里对你大加赞扬了,到时候院长会把你安排给一个同样优秀的医生,所以不要担心这么多。”
高睿琛的声音很平稳,没有悲喜更没有复杂情绪,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张宾渐渐平息下来,垂着红肿的眼睛,不断拿纸巾擦鼻子。
“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赶紧送我回家,我还得打包收拾行李。”高睿琛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
张宾看了眼高睿琛,相对自己的悲痛不舍,他太过云淡风轻,心如止水。
“琛哥,你舍得晨姐吗?”张宾思索许久,还是将心底隐藏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高睿琛表情微微一滞,似是没料到张宾又会将话题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
回想起前不久在咖啡馆两人的交流,再看着自己手中的仙人掌盆景,他的心头有些沉闷。
“舍不得又能怎样,总不能带着她一块儿去死吧。”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着,想缓和车里的气氛。
“如果她愿意跟你一起死呢?”
冷不防,张宾的问话再次惊到了高睿琛。
虽惊,却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现在若他们还好好交往,那个女人知道他的情况,定会想生死都陪他。
正因为高睿琛清楚郁晨的性子,所以才不会让她知道他的病情。
宁愿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移情别恋要分手的渣男负心汉,也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得脑癌的事实。
“她愿意我不愿意,现在她和李钊垣交往挺不错的,要是能看到她穿婚纱就更好了……”
说道最后,高睿琛声音小了几分,低头看着仙人掌球上挂着闪耀的项链,脑海里幻想出郁晨身穿洁白婚纱的模样。
她笑起来很好看,颈脖欣长,锁骨精致,穿那种抹胸款的婚纱最适合她。
只是,他还能看到吗……
第15章 要死不活
第二天,高睿琛辞职的消息在整个医院传了个遍。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毕竟他一步步凭借自己的实力坐到脑科主流医生一把手的位置,非常不易。
但更多人八卦的却是,药房部的郁晨前脚刚辞职,高睿琛后脚就跟着辞职,这是为何?
两人都不带一点儿交接工作的时间,干脆果断到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重点是,时间线再往前推一点,两人的艳照整个医院几乎人手一份。
大家八卦吐槽之余,将视线暗暗转移到了夏邑和李钊垣身上。
毕竟,这两个人也算当事人之一。
李钊垣依旧淡然面对众人,完成每天的工作便准点下班,不在医院做任何逗留。
他沉得住气,淡定自若,大家也不敢直接问他郁晨和高睿琛的事,
可另一边,夏邑的反应就比李钊垣大多了。
她直接请了假,整日在家中不见任何人,不断拨打高睿琛的电话,但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愤怒至极,她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得干干净净。
梳妆台上的奢侈护肤品全都摔得稀巴烂,连口红都断了好几支。
“叩叩叩”夏母在门外使劲敲门,但夏邑却一直都不开。
“邑邑,你把门打开,妈已经联系了高家父母,他们马上就会来家里给咱们一个解释……”
夏邑拿起床上的枕头使劲甩到门上,大吼:“他父母来有屁用!我要高睿琛来,我要他给我解释!我已经跟医院所有人说了我们明年要结婚,还安排了订婚宴,他现在辞职闹失踪算什么事!他这不是诚心要我丢脸吗?!”
夏邑在房间里头歇斯底里,夏母在门外又急又慌。
她依旧不断敲着门说着好话来安抚自己的宝贝女儿。
“睿琛平时是个挺稳重的孩子,这次一定是事出有因他才这样突然辞职,我们先冷静下来,一起想办法找到他再要解释……”
“邑邑,你要乖哦……你爸已经去医院找院长问个究竟,看看他那辞职信里到底写些什么,咱们一定要沉得住气才不会被别人看笑话啊……”
夏母不停说着,砰砰跳的心脏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生怕房间里的夏邑一个冲动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她砸了一上午的东西,那些个瓶瓶罐罐要是伤到了她怎么办?
这个死孩子,从小就喜欢高睿琛,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在长辈的撮合下好不容易有了婚约,却出了这茬子。
“咔嚓”门开。
夏邑将门打开,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夏母。
夏母心疼得不了得:“不哭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赶紧下楼找冰块敷敷眼睛……”
夏母说着,已经吩咐保姆去冰箱找冰袋了。
夏邑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火气还未完全消散的脸上依旧布满泪痕。
“高睿琛这次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让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北城医院!”她说着狠话,脸上戾气十足。
夏母立即抬手隔空虚打了她嘴巴两下,压低声音说道:“以后这话不能乱说,尤其不能被高家父母听到,毕竟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那又怎样?老话说的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更何况我们夏家还是医院的股东!”夏邑毫不在意母亲的警示,心底一直在想着等高睿琛回来跟自己道歉,要怎样折腾他一番再原谅他。
此刻,她完全没有想其他,依旧觉得高睿琛是心里依旧对郁晨念念不忘所以才选择逃避。
高睿琛放不下郁晨,郁晨那女人又依旧对高睿琛情深义重,若他们两人旧情复燃,自己怎么办?
不行,她决不能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她夏邑对高睿琛的爱不比郁晨少——
明明是她先遇到的,明明是她先爱上的,为什么她反而成了不被爱的那个!
想起郁晨那个要死不活的女人,夏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