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缘离的心一阵涩痛,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几分。
六年婚姻,一朝崩盘,季正淮连商讨的机会都不愿给她,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这些年的感情,都不算数了么?
苏缘离眼底的闪过一丝苦涩,轻声问道:“月中是我妈的忌日,你陪我再回老家看望她一次,好不好?”
季正淮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后回道:“月中我要下乡义诊,为期一月。”
苏缘离愣住,一时间未尽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头。
“你明知道……”
季正淮打断了她:“早点分开,也就不用在你妈坟前演戏了。”
明明是平淡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却如钝刀狠狠割过苏缘离的心扉。
她默默地攥紧手指:“是我想多了。”
相恋三年,结婚六年,整整九年的感情,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成了漫不经心的存在。
这夜,季正淮跟以往一般睡在侧卧,苏缘离则独守空房。
天亮,苏缘离如常起床准备早餐。
季正淮一直都有胃病,她特意熬了养胃的小米粥。
这才刚刚摆碗筷,就看见一身白衫的季正淮径直走到了玄关处,看都没往餐桌上看一眼。
“正淮,空腹上班对胃不好……”
她的话还在嘴里,门已砰然关上。
苏缘离僵在原地,一时间五味杂尘。
突然,她心口传来一阵悸痛,端着碗筷的手突然止不住颤抖。
砰!
瓷碗落地碎裂,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苏缘离弓着身子蜷缩着蹲下,涌着痛意的眼眸逐渐变得浑浊迷离。
她竭力保持着清醒,跌跌撞撞从药箱中翻找出一个维生素瓶,干咽几颗白色药片。
良久,她打开手机音频,开启录音模式。
“今天是2021年5月2号,我和季先生的婚姻还剩最后十天18小时37分20秒。”
“也是我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的第二十二天……”
早晨九点。
苏缘离到了医院,换上了护士服,准备开始工作。
以前她是手术室主刀医生的黄金搭档,自从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后,她便回药剂科做了个普通护士。
“苏缘离,脑肿瘤科需要碘伏消毒水,你送过去吧。”护士长陆洋对苏缘离吩咐道。
苏缘离应声,推着车往电梯方向走。
走廊墙面高挂的荣光栏上,为首的主任医生栏里贴着季正淮身着白大褂的照片,看得苏缘离有些出神。
季正淮总是这样,不管是当年在医学院,还是如今在北海医院,都是众星捧月的佼佼者。
电梯打开,苏缘离推着车正要走进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里。
她抬眸正要打招呼,看到季正淮身边的白欣妍后不由得一愣。
白欣妍是她们大学时的校友,毕业后回了她老家的医院工作。
“季大医生,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不见不散。”
白欣妍对季正淮笑着说道,眼眸明媚。
她没有认出戴着口罩的苏缘离,只随意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苏缘离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电梯。
“这些是给你们科室的药。”她对季正淮说道。
季正淮低头看着手中的病例夹,眼皮都没抬:“嗯。”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苏缘离看着他的侧颜,忍不住问道:“白欣妍……来你们科室了?”
季正淮合上病历夹,嗓音清冷:“她来进修。”
言简意赅,让她无话可接。
电梯门开,季正淮率先迈着长腿走出去,苏缘离扶着推车缓缓跟在后面。
跟这边的护士交接完工作,苏缘离深深的看了眼季正淮的诊室,默默回了自己的岗位。
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苏缘离和同事道别后正往外走。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在炎热的仲夏天显得愈发沉闷。
她突然想起季正淮今天出门没有带伞,便拿着伞准备去他诊室。
手机震动两声,传来了季正淮的短信。
“今天我不回去。”
苏缘离呼吸一滞,手中的伞宛如烙铁般灼烧。
隔了一会儿,她回了信息:“好,你胃不好,记得吃饭。”
消息发过去,如石沉大海,再无一丝回应。
苏缘离怔怔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白欣妍在电梯间说过的话和季正淮刚才的短信内容,不可遏制地在她耳畔交替回旋,刺得她神经一痛一痛。
突然,一阵电击般的悸痛自太阳穴传来,靠药压制下来的病症几乎就要发作。
苏缘离连连深呼吸调整情绪,然后撑开伞走进雨幕。
到家后,她开始收拾屋子,整理卫生,再做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