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二十多年,她每个生日都是和裴司一起度过的。
这一次,她也还是想和他一起度过。
裴司没有拒绝:“好。”
听到这个答案,贺婉却笑不出来。
最后,只是沉默的绕过他离开。
裴司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贺婉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天色阴沉。
贺婉走进人潮中,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没。
……
转眼,日历上的日期一张张被撕掉,定格在28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贺婉一大早,就换上了从前从不会尝试的红色长裙。
甚至还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掩盖了那些脆弱,死寂,漂亮有活力,就像裴司喜欢的苏雅一样。
她还特地定了一个草莓蛋糕,做了一桌子裴司喜欢的菜。
然后给他发了消息,等待着他的到来。
然而,十一点,十二点,下午一点,两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裴司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寂静在黑夜中格外恐怖。
贺婉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机械的拨出了裴司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唐小姐,阿衍睡了,您有什么事吗?”
从五岁开始到现在,贺婉和裴司相识近二十年。
她以为他们应该是除了父母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此刻,贺婉只觉得好陌生。
“没,没什么,你们休息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话。
然而,苏雅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唐小姐,你和阿衍不只是朋友吧?”
贺婉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再按不下去:“我不明白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雅一改初见时的温婉,言语尖锐:“我知道阿衍有一个不得不娶的前妻。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就是唐小姐你。”
“我希望唐小姐能明白,我和阿衍是真心相爱,如果你也爱阿衍,就不要打扰我们的幸福生活,我替阿衍谢谢你。”
从小到大,贺婉第一次被这样责骂。
她紧握着手机,忍不住提醒:“如果不是我同意离婚,你以为你们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苏小姐,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即使你和裴司是真爱,但破坏了我们婚姻的人是你。”
“纵使我不该在这时候打这通电话,那身为第三者插足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说完这句,贺婉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她少有的疾言厉色,却没想到会是在苏雅身上。
纵使不愿,委屈,但其实,她是真的想祝福他们的。
她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裴司陪自己过一个生日罢了!
夜色冷凄。
贺婉看着桌上已经融化了的蛋糕,默默拿起蜡烛插了上去。
然后点燃。
火光映衬着脸庞,贺婉却许不出愿,只有一句自嘲。
“看啊,贺婉,你只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像是逃离,贺婉没有收拾这些残局。
只是拖着一箱酒回了卧室。
插上放映机的那一刻,结婚时的视频投屏在白墙上。
一身西装的裴司那么帅气,也是贺婉最喜欢的模样。
啤酒酸苦,这是贺婉第一次喝。
她还记得,两人婚宴上,裴司为了不让她喝酒,一个人将所有的敬酒都扛了下来。
平常那么温润的一个人,却为了一杯酒和宾客辩驳得面红耳赤。
可这样好的裴司,不见了。
贺婉一口一口灌着酒,冰凉的液体划进喉咙,最后化作滚烫的泪从眼角溢出。
就这样,一瓶一瓶,不知时光。
这晚,贺婉久违的做了场梦。
梦里,反复重复的是那九世的裴司,亲口对她说:“我不爱你。”
霎时,梦醒。
眼前突然出现的裴司却让贺婉以为,还在梦中。
裴司看着地上倒歪的空酒瓶,皱眉看着贺婉:“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一瞬间,贺婉清醒了过来。
“裴司,你来了。”
“你来晚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闻言,裴司眼中闪过抹歉意:“我忙忘了,抱歉。”
面对这句话,贺婉已经不知道能回应什么了,只能沉默。
裴司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尴尬:“我就是来看看你,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就转身往外走。
下意识的,贺婉追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裴司没有丝毫停留,关门离去。
门砰然关合。
贺婉怔望着那扇门良久,转头看向桌子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蛋糕。
她强压着喉咙的颤抖,从回忆里扒出过往裴司为自己庆生时的模样。
最后,模仿着他的笑意,说出了那句祝福:“柠柠,生日快乐。”
这天之后,贺婉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
幼儿园,家里两点一线。
裴司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只有每天早上醒来时,眼角的干涸泪痕提醒着她那一场场隔世经年的梦。
……
这天。
幼儿园组织了一场野外郊游。
贺婉和其他三位老师一起带队,乘坐学校大巴前往郊外。
正值春日,天上太阳耀目,地上绿草如茵。
一切都美好的让人沉醉。
直到半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带着孩子们准备回校。
贺婉站在大巴车门口,一个一个数着上车的孩子。
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个。
“顾晨晨呢?”贺婉看向其他三位老师。
但所有人都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