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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我拟定的第三十三版结婚协议书。”
林若递上一叠纸，“周唔，你还要拒绝我吗？”
周唔看都没看，直接将文件塞到了车前的储物盒里，里面存放着一沓一模一样的文件。
“法律知识学得不错，再拟下去，你干脆专攻婚姻法吧？”
又是这样，自以为轻松的玩笑，回避她的感情。
林若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突然有些疲累。
她收回视线，望向窗外。 
风景随着车子的启动飞速倒退。
林若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些追逐。每一次表白，周唔都以各种玩笑拒绝她。
成年以后，她不再表白，取而代之的是每个月一份结婚协议书。
出神间，手机振动。
林若垂眸看去，就瞧见自己哥哥发来的微信：“这周五，妈给你安排了相亲，记得去。”
“不去。”林若回了两个字，就按灭了屏幕。
驾驶位上，周唔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你哥？”
“说起来他怎么想的，竟然让你跟我一起住？孤男寡女，也不怕出事？”
轻描淡写的语气和说法，让林若产生了一丝烦躁。
“出事最好！要不是为了和你培养感情，我为什么要搬过来？”
周唔像听不到她的言外之意一样：“你妈都快把我当亲儿子了，还要怎么培养？”
“那不是还没上户口本吗？”
话怼到这儿，周唔却不再开口。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后视镜上挂着的晴天娃娃嘴角微弯，好像在嘲笑此刻的沉默。
一股冷意穿透了指尖，林若给自己找了台阶：“你住的地方离我的实习所很近，方便通勤。”
周唔“嗯”了声，一切又回到了静谧。
……
车子一路驶到周唔家才停下。
公寓内。
周唔站在客厅，指了指侧卧的房门：“你住这里。”
林若却直接越过他走到主卧门前：“我要住这。”
周唔靠着门框：“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这，我睡哪？”
“一起睡啊。”林若淡然地说。
说完，她就要往卧室里走去。
周唔突然伸出手按在另一边的门框上，横亘在门间的手臂挡住了林若的去路。
林若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他。
只见周唔微微低下身子，慢慢凑近。
男人身上的清冽香气随着距离拉近席卷而来，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林若紧张的攥紧双手，才遏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脚步。
下一秒，周唔轻笑：“小屁孩儿，装什么成熟。”
他越过林若拉走行李箱，直接推进了侧卧：“没得商量。”
林若最终还是住进了侧卧。
晚上，林若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唔穿着西服从房间里走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
林若有些疑惑：“你要去哪儿？”
周唔系着袖扣：“带你去吃饭。”
林若习惯了他请客，也没多问，直接跟了出去。
豪华餐厅。
周唔和对面的陌生女人相谈甚欢。
“听说检察官的工作平日很忙，我是做幼师的，平日里倒是可以帮忙顾家。”
女人笑说的话如雷轰在林若耳畔，对于这餐饭，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个不好的猜测。
此刻，林若顾不上礼貌，她看向周唔，每说一个字嗓音沙哑地不行。
“周唔，这到底是什么饭局？”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周唔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来吗，我在相亲。”

夜晚的寒风灌入大衣内，让林若感觉到了无尽的寒冷。
对面的男人是她深爱了数十年的人，如今却让她看不透。
“为什么……”林若强压住内心喷涌的悲伤，“为什么要带我一起来？”
“因为你会希望我幸福，所以你觉得能配上我的女生一定是最好的。”
林若好像听到心脏停跳了一秒。
周唔够狠！
理由也对到她连反驳都找不到缺口。
林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字字说：“但我认为，除了我没人能配得上你。”
扔下这句话，她如骄傲的天鹅般，挺直着背脊坐上了计程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若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她死死攥着手腕上那条周唔送的蓝色星星手链。
他给自己戴上这条手链时说：“时念是我的公主。”
可如今，她却连备选都不是。
……
周唔回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他扫了眼玄关处歪倒的凉鞋，便径直来到了侧卧，敲响了门。
“明天你第一天实习，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屋内，林若窝身在黑暗里，不想回应。
下一秒，门锁却被直接扭开。
周唔自顾走进来开灯，来到床边，屈膝跪下：“来试试，看合不合脚。”
随后伸手握住她脚踝，将人拉向自己。
男人的大手骨节分明，又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得林若忍不住瑟缩。
周唔指间微微用力：“别动。”
直到帮林若穿上高跟鞋，固定好腕带才松开手。
他细细打量着，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
林若视线落在周唔的面容上，喃声轻问：“你明明说不喜欢我，却又对我这么好……”
“周唔，你是在钓着我吗？”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难听，甚至将周唔对自己的真心好意都往坏处想。
可此刻，林若没办法克制自己偏激的情绪。
周唔抬头与她对视了很久，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早点睡吧。”
话落，转身离去。
房门关合，暖意一扫而空。
林若呆呆的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脚上的高跟鞋，闭眼压下眼中的泪意。
……
翌日一早。
林若没让周唔送，自己打车去了实习的新韵律师所。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同校的许晨学长。
“好久不见，时念，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带你。”许晨面带微笑。
“以后请学长多指教！”
之后，许晨安排林若去了解律所以往的案子。
一天很快过去。
下班时，天却开始飘雨，很快暴雨倾盆。
手机上打车软件已经排到了几十位以外，林若犹豫着要不要联系周唔来接自己。
这时，许晨走了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林若有些迟疑，但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聊着校内的趣事，气氛酣然。
直到车子驶停，林若下了车：“谢谢学长送我回来，明天见！”
便转身走向了家。
站在门口的周唔，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扫了眼许晨离去的方向：“那男的是谁？”
“许晨学长，我们以前是一个辩论队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也在新韵，现在是带我的律师。”
周唔听着林若的介绍，目光却落在她弯起的嘴角：“他有女朋友吗？”
林若微愣：“问这个干什么？”
周唔视线低垂，林若看不清他双目中的情绪。
只听到他说：“他看起来人不错，和你很合适。”

扔下这句话，周唔就转身走进了屋内。
林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迈不出脚步的麻木感。
直到周唔转头看来，她才强忍着心脏处的刺痛走上前。
林若尽量平声问：“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
“你也到了该恋爱的年龄，谈谈挺好。”
周唔给的理由，林若无法接受。
“只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因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推给别人？”
她紧盯着周唔的面容，想要从男人的神情中看出真假。
周唔的眼中充满坦然：“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这句话真诚又坦荡，林若无力地垂下头，露出纤细的后颈。
“你不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才是幸福。”
周唔喝水的动作倏然顿住，看向她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复杂。
林若没瞧见，她大步越过了男人，径自回了房间。
周唔看着紧锁的房门，闭眼捏了捏眉心，再次睁眼尽是淡漠。
屋内，林若倒头在床铺上，眼睛盯着挂灯，瞪到眼睛酸痛才忍住了眼泪。
……
这天后，林若没有再和周唔说过话。
直到周六，周唔突然要带她去参加同事聚会。
林若不想去，但她回过神已经坐在餐厅里。
身旁，周唔正和他另一边的女人聊得火热。
旁边人瞧着不忘打趣：“看看人家傅大检察官和林倩，这么多年朋友怎么跟小情侣似的，如胶似漆！”
周唔没有反驳。
而林倩也只是看着周唔害羞一笑。
看着这一幕，林若像是被捏住了脖子，呼吸不畅。
“我有点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她扔下这句，匆匆离去。
周唔看在眼里，跟着起身：“我出去看看。”
阳台上的寒风刮入衣领。
林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轻易认出了周唔。
想到刚刚桌上听到的一切，她转过身：“林小姐好像很喜欢你。”
周唔没有半点意外：“你看出来了。”
林若怎么看不出来？
林倩看向周唔时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自己是多么相像！
她问出心里的担忧：“那你呢？你会回应……她的喜欢吗？”
周唔推了推银边眼镜：“不会。”
林若松了口气，却又为自己和林倩感到可怜。
“就像你不会回应我一样，是吗？”
周唔慎重地说：“你以后会遇到回应你爱情的那个人，但不会是我。”
林若喉咙一梗，再说不出话。
这时，林倩推开阳台的门：“司城？”
周唔回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揉了揉林若的头顶：“不想待在这儿就回家吧，早点睡。”
说完，他转身走向林倩。
林若想追上前，可脚像黏在了地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从来不属于她的男人越走越远……
深夜。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凌晨一点。
周唔没有回来。
林若按灭了手机，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手机叮咚一响，是一条陌生短信。
点开后，一张周唔搂着林倩的亲密照片映入眼帘。
林若呼吸一滞，紧接着手机又是一声振动。
她下滑屏幕，一段字显示出来：“姜小姐，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他现在是我的。”